廖氏看了挤兑道:“三弟妹这养女儿养的真是金贵,我们兰瑜当年三岁就自己用饭了,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周氏是庶子媳妇,平日里都是以常氏廖氏为尊,被廖氏这么一挤兑,脸顿时红了,可又不能让杏瑜自己吃饭,只得呐呐道:“二嫂说笑了,杏瑜怎么能同兰姐儿比,不过是妹妹就这么个女儿,平日里只得了她疼爱,不免有些娇气。不似姐姐,膝下还有朗哥儿,顾都顾不过来,这兰姐儿打小可是养得极有主意的。”
楚家这一辈四个媳妇,就廖氏一人子女双全,素来也喜爱拿这个夸口,周氏这么一说,刚好挠到廖氏心窝子了,顿时就笑道:“我呀也就是肚皮争点气,其他的可比不过大嫂和三弟妹,也就是在家养养孩子罢了。”
这话说的虽是轻飘飘的,常氏这有儿子的倒也是无所谓,可周氏却不同了,结婚六年只有一个女儿,之后肚皮再没动静,本就是心中之痛,如今听廖氏这么一说,心下真真是翻江倒海,忍了又忍方才把那股子气咽下去。
常氏看着廖氏得意洋洋,周氏面色不虞,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妹,三弟妹,都太谦虚了。我看这兰姐儿坚韧,如今听说在江家也是颇得婆婆欢喜,朗哥儿也是一日比一日上进,杏姐儿养得也是白嫩可爱,这一个个可都比我们朝儿小时候省心。要是这养孩子也是一门学问的话,两位弟妹可都是个中翘楚,我这当大嫂的可是自愧不如。”
常氏这个宗妇都自贬身价了,廖氏和周氏自然也不敢再拿大,纷纷说道:“大嫂这是挤兑我们呢,朝哥儿跟着侯爷在军中建功立业,我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又说道:“是啊,我们朗哥儿要是有朝哥儿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长辈们磨着嘴皮子功夫,其他小辈都安静吃饭。丹瑜,朵瑜是庶女,自不会上杆子地没事找事,窦氏是儿媳妇不好说什么,卉瑜倒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只是生母已逝也没什么好争的。
觥筹交错间,肃北侯领着段宏和段则梧走了过来。
众人都停下了碗筷。
段宏并段则梧挨个敬了常氏,廖氏,周氏,不外乎说些感谢照顾卉瑜,段氏没福气继续做楚家媳妇等话。
丹瑜看着段则梧相貌俊逸,仪表堂堂,不免春心荡漾,只是这种场合下也不敢溢于言表,只敢微抬起眼皮偷看了好几眼,心下里已经决定要让姨娘同父亲打探打探。
第二十七章 旧事
丹瑜自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无人发现,殊不知那偷瞄的几眼刚好被坐在她斜对面的朵瑜见着了。
朵瑜不禁暗自嘲笑,那段则梧可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安国公,且不说京城多少世家贵族少女争着做安国公府的媳妇,单说丹瑜自己仅仅一个庶女,虽说记在主母名下,但是毕竟是在姨娘跟前长大的,有心之人稍一打听便知怎么回事。嫡庶之别,也亏得丹瑜敢存了这份心。
段则梧自是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心里腹诽的对象。因着要打探楚河的死因,他就一直用余光观察卉瑜。可能是生性恬静的原因,卉瑜一直安静的坐着,眼睛微垂,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哪怕是四堂叔和楚氏几个夫人言语间提到她,她也就是顶多抬起头与说话之人对视一下。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不像是藏了什么心事的,况且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儿,又一直长在闺中,若是真的觉得自己父亲的死有问题,估计也不能这么淡定吧。莫非,内宅真是对楚河之死没有半点的风声?段则梧心想着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卉瑜虽然面上淡定自如,其实有点坐如针毡。可能是前世一直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对周边的人和事特别敏感,卉瑜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股视线不是很热烈,却从未离开自己。而且卉瑜觉得这股视线来自于段宏和段则梧那个方向。段宏在和常氏说着话,定是不可能再分神看自己。那就只有段则梧了。可是自己与段则梧素未谋面,说是表哥表妹,其实也是隔了房头的,为什么他要盯着自己呢?卉瑜想不明白,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坐着,心里盼着段宏二人赶紧回自己座位上去。
卉瑜正郁闷呢,就听见段宏同常氏说道:“段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段某与卉姐儿十几年未曾见过面,等丧事结束段某回了京城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故在府上叨扰的这几日就想能多见见卉姐儿,也算是尽了我这做舅舅对她疼惜之心。”
段宏等人不远千里赶来西北,虽说是要送殡,但是对卉瑜定也是多有叮嘱照顾,肃北侯和常氏也是了然于心,当然一口应下。接着又定下了见卉瑜的时间地点,待一切敲定了,段宏方满意地领着段则梧离去。
段宏和段则梧一出去,卉瑜便松了口气。总是被人这么盯着,换作是谁都会不舒服。这个三表哥要么就是不懂事,对自己这个表妹好奇,要么就是有事,而且此事还同自己有关。可是自己与他以前从未有过交集,能有什么事呢?
卉瑜想不明白,心道算了,反正他们在西北拢共也待不了几日,有什么事情马上也就见分晓了。
因是丧事吃的饭,也不能有些别的节目,吃完饭之后大家也就散了。
常氏把卉瑜留了下来。
既是答应了段宏与卉瑜相处几日,常氏少不得叮嘱卉瑜几句:“你四舅舅与你母亲兄妹情深,见着你必是会触景伤情。你也多宽慰你四舅舅,别光顾着说些你母亲的旧事,要是你同你四舅舅太伤了心,再有个身体不适的,你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心痛的。”
卉瑜心想,常氏就是怕自己多说话,其实自己真的不会多话,且不说自己啥都不清楚,就是冲着还要在长房手里讨生活她就不会傻乎乎地为了远在千里的外家而惹怒了长房。于是点点头,答道:“卉儿自从醒来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要是四舅舅问起母亲的事情卉儿都不记得了,四舅舅会不会不高兴啊?”
常氏眼中一亮,倒是忘了卉瑜失忆这茬事儿了,记不得更好,也不用再防着卉瑜会同段宏说些段氏的事情,便道:“你四舅舅只会更怜惜你,又怎么会恼了你呢?若你四舅舅实在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了以前你母亲身边的旧仆见你舅舅。”
这样自然最好了,就算到时候段家的人听到什么风声,常氏也不能怀疑到自己头上。卉瑜现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就知道大伯母最体贴我了。”
常氏叮嘱完了,也累了一天,便让卉瑜回去了。
方妈妈早就在百花院等着卉瑜。
方妈妈是随着段氏来的西北,对定国公府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知道卉瑜见了段宏和段则梧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情况。
卉瑜一回来,方妈妈亲自伺候着更衣吃茶,问道:“姑娘见到四舅爷和三表少爷了?四舅爷也该有三十出头了,想当初送夫人来西北时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
卉瑜倒也挺想了解段宏和段则梧的情况,也好后面几天见面时有个准备,便问道:“妈妈也知道我自出生就没见过四舅舅和三表哥,要不妈妈给我说说他们的事,也好见面时有话说。”
方妈妈也乐得跟卉瑜说定国公府的旧事,说道:“夫人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四舅爷是最小的一个兄长,自小也是同夫人玩的最好的。夫人喜爱那些个花花草草,四舅爷总是有办法把花草买了来,给夫人养在园子里。那年夫人要远嫁,四舅爷伤心地生了几天气,还去质问国公爷和老夫人为什么要把夫人嫁这么远。最后还被国公爷罚了闭门。到了夫人出嫁前两天才给放了出来。夫人去世,四舅爷肯定很伤心。”
既是与母亲感情这么好,怎么十几年都未来看过她们娘俩,人都没了才来送殡。感情是要处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四舅舅还能对母亲有多深厚的感情?也就是哀痛一个亲人的去世而已吧。
卉瑜想着说道:“四舅舅自是伤心母亲的过世,也怜惜我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在西北这几日就打算多陪陪我。”
方妈妈听着很高兴,在她看来,卉瑜能同外祖家亲近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说楚氏一族不会不管卉瑜,但是多一个定国公府惦记也是好的,况且卉瑜还没议亲,若是能让四舅爷在京城帮忙相看,嫁到京城,回到老夫人身边,那可就太好了。
方妈妈于是连连道:“姑娘是该同四舅爷亲近亲近,毕竟是你外祖家,虽然这么多年没见面,但是血脉连心,四舅爷他们必是挂心着你的。”
说完想了想,继续开口道:“虽说侯爷大夫人不会对姑娘不管不问,但是若姑娘得了四舅爷的喜爱,日后长房他们照看您时也会顾及到定国公府。再者,若是四舅爷能帮您在京城找一门妥帖的婚事,老奴也算是对得起夫人了。”
方妈妈这么为自己着想,卉瑜心中不免有所触动,说道:“妈妈对我的一片维护之心,我定会记在心里。只是定国公府山高水远,就算我在这有个急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方妈妈倒是心中一动:“姑娘若是能随着四舅爷去了定国公府也是极好的。虽然侯爷大夫人他们是姑娘嫡亲的伯父伯母,但是到底分了家,寄住在长房或是另外两房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若是去了定国公府,一来定国公府还未分家,妥妥帖帖的是您外祖家,二来老夫人还健在,有她在,万事都能给您做主。”
卉瑜一听,这不就变成外孙女投靠外祖家,自己也就成了个表小姐。表小姐这名分多么尴尬,若是讨了舅妈们的好还好说,若是被舅妈们嫌弃,就算是有外祖母撑腰也还是孤掌难鸣啊。
可要是寄住在其他三房,却也是不妥帖。本就是分了出去的,再到别的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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