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北侯不免又对丹瑜起了怜悯之心。
厅堂廊下的小丫鬟眼尖,看见肃北侯过来急忙跳起了身,连请安都忘了,就一撩帘子钻进去。
一转眼,丹瑜身边的大丫鬟玲儿就走了出来,连连对着肃北侯道:“不知道侯爷要过来,姑娘还在午休,这会子正准备起身。”
肃北侯进了厅堂,自顾坐下,说道:“既是在午休,又何必扰了你们姑娘,让她先睡会儿,我在这喝会茶也是无妨的。”
肃北侯话音刚落,丹瑜就走了进来,说道:“父亲难得来看女儿,女儿又岂敢安睡?”
肃北侯看着丹瑜面色沉静,妆容整洁,自有一番大家气度,不免有种吾家有女处长成的欣慰,便道:“丹姐儿向来懂事。我许久未曾来看你了,你可是对为父有怨言?”
丹瑜低垂着眼睛,道:“父亲日理万机,又不常归家,且母亲,大嫂那里也有事需要父亲去处理,丹儿又怎敢叨唠父亲。”
肃北侯拉过丹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丹姐儿这么说。还是有责怪为父的意思了?”
丹瑜急忙挣脱肃北侯的手,俯下身子,行礼道:“丹儿岂敢。丹儿日前在院中静养,看尽人情冷暖。方知父亲母亲对丹儿的宽容和爱护,实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
肃北侯看着丹瑜谨小慎微的样子,虽是感慨丹瑜懂事,却也不免怀念以前撒娇娇嗔的样子,扶起了丹瑜。道:“你能明白我和你母亲的苦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听闻你对你母亲挑选的亲事似是有所不满?可是有其事?”
丹瑜仍是站在一边,低垂着眼睛,道:“母亲给丹儿挑了这么一桩好亲事,丹儿岂有不满之理?”
肃北侯又道:“那李府及笄礼你又怎么与齐家小姐起争执?难道你母亲没教导你要与未来的婆家维持良好的关系?”
也是难为肃北侯了,堂堂一个侯爷管起女儿的这些个事情,也只怨当初没让丹瑜养在常氏跟前,如今出了事,常氏不愿管,肃北侯也没办法。
丹瑜仍是淡淡的。答道:“母亲,身边的妈妈都有教导丹儿。丹儿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厉害,只是那齐家小姐本就不喜欢丹儿,丹儿就算去讨好她,也只能落个自贬身家的臭名。”
丹瑜这个女儿,肃北侯还是有所了解的,素来自视甚高,让她去讨好齐家姑娘委实有点委屈,再加上堂堂侯府小姐去屈尊做这种事情,肃北侯心里也不舒服。
可是丹瑜失礼是事实。如果处理不好,一来齐府那边不好交代,二来丹瑜嫁过去必定吃亏。
思来想去,肃北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你也不能与齐家姑娘起争执。而且还是你惹的事。往日里你也是聪明懂事的。怎么临到你的终身大事反而糊涂了呢!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丹瑜扑通跪了下来,道:“父亲,女儿也不想出嫁,要不女儿就在家伺候您和母亲吧。”
肃北侯是没想到丹瑜这么说,重重拍了桌子,呵斥道:“糊涂!真是糊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般道理你都不懂?枉费我养你这么大!还是说你始终瞧不上齐家?”
丹瑜道:“女儿怎会瞧不上齐家,女儿只是想孝敬父亲母亲直到终老,以报答父亲母亲养育之恩。”
肃北侯叹了口气,道:“你能有这个孝心,我和你母亲已经知足。但不可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你嫁个好人家,生活安康,我和你母亲才会觉得安心。”又宽慰道:“这段时间你也别多想,安心在家待嫁便是。”
丹瑜也只得应了是。
待肃北侯走了之后,丹瑜方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心里暗道,看来不能再拖了……
廖氏倒也是说到做到,头天才说要给卉瑜,朵瑜做新衣裳,第二天针线房的娘子就上门量尺寸了。
那娘子是个话多的,边给卉瑜量着尺寸,边说着新进的布料有什么款什么材质,又给卉瑜推荐了好几款布子。
卉瑜本来衣服就多,穿都穿不完,也不在乎这么几件衣服,便随了那娘子,指了她推荐的几款布子定了下来。
那娘子对于卉瑜的配合很是高兴,直说道:“三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几款布子除了三姑娘,还真没人能穿得出去。”
翠绿很是不屑那娘子的吹捧,摸了摸那几款布料,又翻看了其他几款,说道:“姑娘,奴婢怎么摸着另外几款布料更为厚实一些,转眼就要入秋了,天气愈加凉快,可不得做点厚衣裳?”
卉瑜也瞧了瞧那些布料,吩咐翠绿都拿过来仔细摸了摸,方才发现那娘子推荐的布料都是薄的,厚的都搁在一边,一看就是有猫腻。
卉瑜也不恼,悠悠问道:“这厚一些的布料可是有定了主?”
那娘子眼神闪烁,半弯着腰,陪笑道:“那怎么能行,奴婢头家就到姑娘这了。只是觉得那几款布子适合姑娘,如果姑娘想要厚点的布料也是可以的。”
话虽是这么说了,可是那娘子的神态,语气无一不显示着勉强,卉瑜便是一笑,也不知是什么人能让针线房的不给玉蓉院厚衣料,那就偏不让她如愿,就道:“翠绿提醒地对,我是该做点厚衣服了,整好这几日觉得有点凉。”说完随手翻了几样厚衣料,定了下来。
那娘子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慌张,却又不能拒绝。只得呐呐地应下来。
这一次做衣服只有自己和朵瑜,要是自己不选,那朵瑜会不会选了去?如果是的话,是否与朵瑜有关呢?
卉瑜越想心里越难过,既觉得不会与朵瑜有关,又想去查证。思虑了片刻,决定还是相信朵瑜。(未完待续。)
PS: 晚上十一点还有一更…
第九十四章 不息(二更)
肃北侯与丹瑜一番谈话之后,谣言消停了,丹瑜也乖乖待着准备结婚的物件。
常氏舒了一口气,丹瑜这个孩子自小不养在跟前,又是肃北侯唯一的女儿,也是肃北侯宠着长大的,惯的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老实说,常氏是一点都不想搀和到丹瑜的亲事,吃力不讨好的,可是作为嫡母又不能不管。所以一出事情,就把麻烦推给肃北侯了。
好歹肃北侯趁着休沐把事情解决了。
送走肃北侯之后,常氏忙完中馈的事情,想起好久没出去走动走动了,正准备去二房那里看看廖氏去。却听得彩霞来报,说是齐夫人曾氏来了。
常氏有些莫名,怎么突然就来了?莫不是又与丹瑜的亲事有关?
常氏正纳闷着,曾氏就进来了,面上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常氏连忙招呼曾氏坐下,又叫了丫鬟上茶,说道:“不知夫人要来,没做好准备,先喝口茶润润嗓。”
曾氏却是冷笑一声,道:“我可是喝不起侯府这杯茶。此次来,我也不敢沾染侯府的一草一木,只肖把事情说清楚。”
这话就是要兴师问罪了,只是何罪之有?常氏有点不高兴,问道:“夫人这话说的是为了何?我怎么听不懂?”
曾氏哼哼道:“肃北侯府乃是西北第一大家,我原想与侯府结了亲家,娶了楚家姑娘,能让齐府也沾沾侯府的门风。未曾想侯府竟是连个姑娘也没教导好,小小年纪就不甘于闺阁,做出勾搭男子之事。我们齐府实在是不敢消受!”
常氏听得这话是太不像话了,也沉下脸来,问道:“我敬夫人乃是大家出身,夫家又居高位,可是这般没由头辱没我们侯府,若夫人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会客气的。”
曾氏道:“我既然敢登门问罪。自是有备而来,绝不是空口无凭。昨日儿我去法华寺上香,听得有和尚在吵架,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原来主持跟前的大弟子惠能。我还纳闷这惠能怎么落得扫地和尚的下场。就听那两和尚骂骂咧咧说要不是贵府二姑娘勾引安国公府三少爷,何至于落魄至此。我原是不信的,只当那和尚说胡话。还让家仆教训他。谁知他竟笑齐府乃是冤大头,娶了个不守妇道之人,又拿出了当日贵府二姑娘给她的赏赐。说得振振有词。还希望侯府能给个解释!”
说完让织画把那信物递给常氏。
常氏接过来一看,是个金锁,底部还刻了个丹字。这物件常氏很熟悉,是丹瑜六岁那年看见卉瑜有个差不多的金锁,便也想要一个,就缠着肃北侯给打制了。后来就经常挂在脖子上。
这个丹瑜,怎么连贴身物件都赏赐他人,落了个口实,真真是个蠢的!常氏心里暗骂。却又不能面上显出来,推说道:“这东西我却是不认得的。这么个金锁,哪家花了钱去打了,再刻上个字儿也是常有的事。那和尚满嘴胡言乱语的,夫人还请别相信。”
曾氏面色仍是阴沉着,道:“夫人说的我都想到了。单凭这个我也是不信的。只是那法华寺附近的农庄,可都传遍了二姑娘的事情,我们到了一户人家借东西,那小娃儿看见我家马车的标志,就笑话齐府。合着这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们齐府蒙在鼓里了。”
常氏大惊。丹瑜的事情当时明明捂严实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又传出来?莫不是有心人背后为之?
常氏心里有些发虚,却仍是道:“夫人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坊间的谣传岂能当真?我们丹姐儿夫人也是熟悉的,岂是那种不守妇道之人?”
曾氏道:“那可就不知了。二姑娘看不上我们齐府那可是她亲口所说的。侯府既然觉得二姑娘不该是那种人,就该管好了,这事儿说的人多了就成了真的了,到时候咱们两府都不好下台!”
听得曾氏这话,常氏明了。齐府不是要退婚,而是要楚家出面把事情摆平了。这个倒是好办的。
常氏连忙道:“夫人说的是,是我们侯府疏忽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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