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文革时期北京顽主是大院子弟的对立面,改革开放后“顽主”的帽子才扣到京城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头上,现如今北京城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呼风唤雨的大混子多数是那个时代正儿八经的顽主,而那时代的大院子弟已成为政商界的中流砥柱,昔日背着军挎包暗藏菜刀火拼的仇人,今时今日都是笑傲京城的雄杰。
俊子漫不经心瞥一眼大天,卡着烟的手揉了揉鼻子,眯眼望向礼炮齐鸣的兰州饭店,冷笑道:“咱们目的不是收拾王朝阳,是逼他乖乖退位,让出西北,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挡冰子的路。”
“俊子哥,万一秦朝歌出面,怎么办?”二毛凝眉问,秦司令员的儿子也是难缠的主儿,那小子有心机,二毛有点担心直来直去的俊子哥吃亏。
“秦朝歌?”俊子牵扯起轻蔑笑意,北京城能让俊子灰头土脸的人不是没有,但绝非秦朝歌、乔志军、谢文博之流,善于背地里阴人捅刀子的货色,俊子嗤之以鼻,道:“秦朝歌不服。。。。有本事他拿枪跟我对射。”
俊子说完扔掉烟头,起身踩灭,昂头挺胸,大步走向路对面的兰州饭店,二毛,大天,快步跟上,大天最钦佩俊子这股我行我素的嚣张气焰,情不自禁拍马屁,笑嘻嘻道:“俊子哥英明神武,帅的掉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估摸北京城没人不服俊子哥。”
“闭嘴,你小子再放屁,老子就吐了。”俊子回头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大天,北京城十之八九的公子哥儿觉得自己小命金贵,没底气陪他玩命,但他同样有深为忌惮的对象,一个离开北京城整整三年的大变态。
三个格外雄壮的老爷们,一前两后呈三角阵形闯入兰州饭店,直奔花苑厅,守门的几名保安见三人衣着寒酸,浑身上下除了多功能军用腕表,再没一样值钱的东西,立马趾高气扬,挡住厅门索要请帖,一天到晚点头哈腰,终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怎能错过。
“请帖?老子去人民大会堂白吃白喝,没人敢跟老子要请帖。”俊子冷漠阴沉,几个保安闻言想笑,可面对森冷目光,都莫名心悸,保安手足无措之时,唯恐天下不乱的二毛和大天逼近他们,一手拎一人,比拎小鸡还轻松,夜老虎两大猛人甩膀子将四名身子骨挺健壮的保安扔出四五米。
俊子粗犷透着野性的面庞泛起一丝狞笑,双手推开两扇华丽木门,大头军用皮靴踏着软绵绵的红地毯,缓步前行,两个兄弟紧随身后,铁三角阵型隐隐弥漫肃杀气势,几个月前他们就是这么从容不迫地杀入“突独”秘密训练营,收割上百条人命,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三个血性爷们立时吸引众人目光,成为全场焦点。
邢老虎第一个瞅见俊子,一愣,举起的酒杯滑落,旋即头皮发麻,心知要糟,转念一想,大厅里几乎会聚兰州城一半有头有脸的人物,威逼朝阳大哥跳窗子的牲口还敢放肆?他拉开椅子,朝大厅角落里几个人模狗样的心腹手下招手,然后向俊子走去。
两伙人在红地毯上相遇,邢老虎身后七八个人模狗样的马仔看清俊子,心惊胆战,他们全见识过俊子的凶悍,邢老虎装的像没事人,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破绽,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笑道:“兄弟能来捧场,太出乎意料了,咱们兄弟去雅间喝几杯。”
“滚开吧,你什么玩意,跟我称兄道弟。”俊子狞笑,抬脚猛踹,措手不及的邢老虎滚进一张桌子下,沉浸在喜气氛围的众人顿时哗然,最前边一桌,正和几位政商界大人物推杯换盏的王朝阳下意识看向俊子,脸色骤变。
俊子狞笑,大步逼近王朝阳,无视在场政商界名流,一个小小的兰州城,他俊子不放在眼里。
“兄弟,有什么事儿吃完喝完咱们好好谈,行不?”望朝阳仰脸凝视俊子,桌边,几位有资格列席省常委会议的老头子错愕,另外几位身家亿万的本地大富豪也是一脸茫然,除了秦家大少,谁还能使西北大枭王朝阳如此低声下气?
俊子冷笑摇头,冷酷绝情,王朝阳气极发笑,问:“到底为什么?”
“为我兄弟!”
俊子斩钉截铁道,铿锵有力的豪迈言语回荡,为了金钱插兄弟两刀、为了快感上兄弟女人的年代,为了兄弟四个字异常刺耳,震撼人心,俊子觉得河西那片天地太小,他打心眼里服气的好兄弟应该踩下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这厮一旦钻进牛角尖,谁都拉不回来。
第2卷 第290章 谁的道行深(上)
华苑厅鸦雀无声,四百多贵宾看着王朝阳和陌生青年勾肩搭背走上前台,陌生青年将助兴的知名女歌手撵下台子,只手遮天的王朝阳面无表情,前边这桌善于察言观色的老狐狸当然看出端倪。
“姓王的。。。。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要是不说。。。。我就当众弄死你,这些年你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我全清楚,弄死你等于为民除害,懂墙倒众人推这个理儿吧,你死了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是,我这个杀人犯很容易洗干净罪名,大不了去秦城监狱蹲两年。。。。或许啥事儿没有,我家老爷子虽然一直恨铁不成钢,动不动用枪顶着我脑门扇嘴巴子,但是。。。。老爷子啥脾气,北京城老一辈儿全晓得,护短,老爷子不护短我可能早挨枪子了。”
俊子紧搂王朝阳脖颈,牵扯阴险玩味的笑容,瞧一眼大厅里茫然错愕的名流富豪,继续贴近王朝阳耳朵,小声道:“掂掂自己分量,下边人敬你怕你畏惧你,我不怕,玩狠玩命,你不行,你也没资格跟我玩。”
王朝阳侧头,不动声色凝视俊子,气到极点又无可奈何,这家伙是他主子秦朝歌忌惮几分的混世魔王,沉默十几秒,不软不硬来了一句:“我倒霉了,会牵涉秦少,你不怕这事儿玩的太大,没法收场吗?”
俊子冷笑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秦朝歌有个好老妈,好外公,你这看门狗想反咬一口只会死的更快。我呢。。。不是逼你死,是让你把该让的全让出来,两条路自己选择,再说一句废话,我断你一根骨头。”
通吃西北黑白道的牛人遇上北京城纨绔圈子里混世魔王,王朝阳绷着脸咳嗽两声,面对兰州城近一半有头有脸的达官权贵,强压怒火道:“我。。。。王朝阳,从今天开始。。。干干净净做人,干干净净做生意,退出江湖。”
瞬间,议论声四起,人们难以置信,紧临台子那桌,几位政商界大佬面面相觑,王朝阳辛辛苦苦打拼十余年,曾几何时要强要面子的复旦高材生甚至不惜卑躬屈膝当一条走狗,才有今天的气候,成为西北黑道真正的主宰者,居然轻言放弃,气焰嚣张的青年到底什么来头?难不成比西北秦家的背景更可怕?
“哈哈哈。。。。说到做到啊!”
俊子爽朗笑几声,拍拍王朝阳肩膀,跳下台子,带着两个陪他不止一次闯祸闹事违反军纪的铁哥们大步离去,豪迈张狂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三个雄壮男人狂放不羁,几十个人模狗样的马仔、如临大敌的保安承受无形压力步步后退,结成的人圈最终崩塌,仿佛被强大气流冲垮。
台子上,王朝阳冷眼注视三人离开,眼眸渐渐阴霾。第二天,陕甘黑白道议论纷纷,王朝阳要金盆洗手,绝对是震动西北的大事件!
。。。。。。。。。。。。。。
肖冰身在浙江杭州,西北发生什么,不清楚,杭州金碧辉煌勉强算当地顶尖的娱乐场所,富商暴发户云集的杭城,很多有特色的高级场子大多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婊子,骨子里肮脏却非要披一层圣洁光鲜的外衣,画蛇添足的烘托意境。
古时石头城艳名满天下的秦淮河,汴州熏得游人醉的西湖,多么有意境,那个时代,泛舟碧波上的名妓令无数文人墨客尽折腰,当下社会物欲横流,你砸钱我就张腿,烘托哪门子意境?金碧辉煌比较直接,没遮遮掩掩羞于见人,装纯洁,间接反应了它背景够深厚,也够顺应时代潮流。
暖色调的奢华包房里,低保消费一万八千八,服务生、公主、小姐收小费的最低额度是五百,来这里端盘子倒是不错的出路,萧海龙叫了几位浙商圈里的富二代陪肖冰和唐家祺,几个毛头小子不知肖唐二人身份,可劲儿吹嘘显摆,当得知肖冰是河西人,自豪感优越感油然而生,他们眼中的河西是落后偏远的不毛之地,象征着贫穷,就如某些老北京人看外省人那般自以为是,还生怕偏远地区来的陌生人不了解他们浙商富二代这个圈子如何风光。
唐家祺很少说话,懒得说,他能来,全看肖冰的面子,肖冰随便应付几句,几位富家子不知装迷糊,还是真迷糊,优越感泛滥的同时竟然问肖冰在河西见没见过奔驰宝马,省城宁和有没有五星级酒店,就差问肖冰身上的名牌是不是他们浙商厂子里出产的仿制品。
一连串问题奇离古怪又带有浓重歧视性,肖冰笑而不语,没必要对牛弹琴,与一帮蜜罐子里成长起来的富家子争论、辩解,就如欧美人对共和国的歧视不会因国人的愤怒和三言两语而有丝毫改变。
萧海龙瞧着几个习惯装逼的朋友肆无忌惮吹牛逼侃大山,差点气死,连使眼色,示意他们收敛收敛,富家子们视若无睹,一会扯投资,一会扯政治、扯官场,搞得好像浙江省委杭州市委里的头头脑脑都跟他们交情不浅,关系莫逆。
“海龙,丁瑞那小子怎么没到?他老子刚爬上咱们杭城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他就摆谱疏远咱们这群兄弟了?”一个衣着风格趋于中性的青年晃悠着二郎腿问萧海龙,举止言谈破有几分矫揉造作的味道,化化妆,再弄个假发套,这小子的姿色绝不逊色泰国人妖佳丽。
“马上到。。。。”萧海龙瞥一下朋友,心里咒骂,不开眼的朋友咋咋呼呼吆喝“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双重官衔,北京城唐家的第三代会放眼里,肖冰会放眼里,估摸这两尊大神心里正嘲笑几个朋友的浅薄与无知。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推门走进包房,见包房里没小姐、没公主,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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