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兄弟很少在双休日一起到网吧去玩反恐,双休日都各有各的安排。一般是周一至周五上午前两节课去,人齐。有时是方小玉带来的老师的一句话“自习”,有时本就是自习。这时一干人就浩浩荡荡的向网吧进发,这本应是一天中最佳的学习时间的。妞不玩反恐,玩《传奇》,因此和吴商合得来,吴商也玩《传奇》。两人都三十多级了,经常在一起交流经验心得。E不玩网络游戏,一是要另外出钱买卡,二是指挥着一个丑的无法的卡通人整天咔嚓咔嚓的拿把刀乱戳没劲,他玩单机游戏,一个一晚打通关。也好反恐,不过很菜,连后入伙的何小川他都打不过。贾一道玩反恐很阴,经常拿把鸟枪躲在角落暴别人的头,何小川就偷看他,然后端着把“来福”摸到他后面就是两枪。有天早上E从网吧出来进校门时被肖柯逮住了。肖柯沉着脸,她从不说E的,生气时就那样站在你跟前不动也不说话。E也知道自己不对,每次玩完后就有种负罪感。就说你要下次再看见我玩,我就把左手食﹑中﹑无名指剁了送标本室去泡了。但E直到下去实习时还经常玩这游戏,只是频率小了些,只是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当然那仨指头也还安安稳稳的长在他左手上。当你感觉一切对你来说都无可不可并随波逐流时,你就堕落了。
外科老师站在讲台上,魔法师似的手里多了根绳子,说“剩下的几分钟的时间教你们打结,谁上来帮我一下”
下面没人动,于是后面的男生一起喊到“李绮”
“好,就李绮同学,是哪位,请上来协助一下”
李绮哀怨的向后望了一眼,委屈的上了讲台。
“同学们看好了,左手捏着线头,右手食指压线,穿过去一勾……”
“怎么和中专教的不一样”贾一道说。
何小川瞄准了他衣服上的一个线头,用力一扯,说道“杀猪的捅*,各有各的搞法。看着照葫芦画瓢就是了。”
“上一届有个学生一分钟能打四十个,你们也要练到这种水平”说完把书胳肢窝里一夹,闪人了。
下面的同学自顾自的练结,根本不在意老师的去留。
E拿根线走到方小玉桌前,说“方小姐真聪明,一学就会,你教教我”。方小玉说其实也很简单,你看,说着她的兰花指在线中游走,一拉就是一个。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方小姐”E表示自己弄明白了。
E来到贾一道跟前,小声说“方小玉的胸罩不是红色的”。贾一道低头看着手中的线问“那你说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E说。
贾一道看了一眼方小玉说“穿浅色衣服当然要配白色胸罩,你难道要方小玉胸前绷着两团红色在校园里招摇呀,又不是卖奶的”
谁知这句话触了忌讳,黄钟不满的说“卖奶的怎么了,她要卖奶你还不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头跑”
E见他们干上了嘴仗,说“你们别吵,给你们出个谜语‘女人戴铁胸罩’”
于是几个人不再说话,皱着眉苦苦思索。
“林肯(停啃)”王思成一拍桌子。
其实E只是随口编的,想不到王思成的脑瓜子变得这么坏,什么都想得出来,就说“算你狠”
“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的,没有”王思成得意的拍了拍手。
王思成最近的确够得意的,不久前他通过三大教室勾上了一小师妹。
三大是流动教室,课桌上满是同学们的涂鸦。有交友的,骂人的,卖东西的,新学期不久黄钟就用这种宣传方式用学费贩卖了一批听诊器,小赚了一笔。王思成在第五排十二号桌上看见有人留言寻友,贾一道他们是不理这一套的,王思成却很上心的在下面回了话。然后一来二去,就由众目睽睽之下的公聊改为电话里的私聊,而后见面,见面之后双方来电,一拍即合了。E见过小师妹,给他的震撼不小:寸头,紧身牛仔上衣,肥大的迷彩裤,登山鞋。全身上下十几个口袋,绳绳索索一大堆,长得还黑。E的第一反应是王思成改变了胃口。E给她取了外号:小黑马。
用情就像嗑瓜子,一段感情好比其中一颗,只在一嗑一吐之间。偶有粒烂仔儿,苦涩难当,就吐了赶紧嗑下粒,苦涩也就渐然淡去。
小黑马要过生日,王思成就在有名的“左右间”给她摆宴,并邀了305的兄弟。王思成打了一响指,叫了声老板,掏出鳄鱼牌钱包,那鳄鱼的嘴张得大伸的长。他从里面夹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给老板说“十八朵玫瑰加一三层蛋糕,余下的作路费”。老板娘接过钱,习惯的就着灯一照:毛爷爷在里头慈祥的望着她,就放心的出去了。
E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马子呢,怎么不叫你马子来?”王思成问E。E说这里没她事。王思成说怎么啦,见外了是吧,看不起兄弟呀。E说哪里哪里。于是王思成掏出手机,塞到E手里。翻盖彩屏四十和弦的,那天数人围着二手手机市场转了一下午,才以一千八得到。一电一充,充电器还是两只“骨折脚”,露出红的绿的筋,足见这小玩意之金贵了。E握在手里,就像第一次拥抱肖柯,两头大肥猪的钱,够分量的。肖柯开始不想来说是你同学又不是我同学,E说是王思成那货,你认识的。肖柯在那头没说话,E说出来吧,在“左右间”,我在门外等你,说完随便按了个键,归还给了王思成。
小黑马和俩同学来的,那两女生经常凑在一起咬耳朵。贾一道说两个女人说悄悄话,就有一个男人要倒霉。
一女友跟小黑马说你真幸福,小黑马小脸黑里透红,拿眼望王思成,王思成正往碟机里装碟。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钱的跟屁虫,有钱了便有得乐子,乐子来了便是幸福。
菜一道接一道的往桌上端,红烧武昌鱼,糖醋排骨,老骚鸡公。亮灿灿的闪着油光,全是校食堂掘地三尺也没有的东西。黄钟一筷子就是一只鸡脚,夹起来一看只到小腿根部,就自我解嘲的说“凤爪,凤爪好,抓钱的,它预示了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想钱你都想疯了,《经济学》拿书抄都只抄了四十分,将来还会有什么‘钱途’。最多是躲在哪条一针青霉素送人上西天也不管的山疙瘩里整个黑诊所,捞几个小钱,还带佘的”贾一道说。
“这也好,帮计生委省点麻烦。中国自然资源和各项经济指标大多排名前五,但为什么我们还这么穷,就是两条腿的人太多了”E说道。
“阴毒,你这人搁哪儿都是祸害”贾一道说,
“扯远了吧。喝酒吃菜,上了桌的全干掉,干完了再上”王思成叫大家不要客气。
黄钟夹了鸡屁股到贾一道碗里,说“肛门括约肌,纹理细腻,滑嫩爽口,这‘七里香’给你这个‘无齿之人’正合适(贾一道缺一颗右侧切牙)”
E端起杯子看,上火厉害了拉出来的尿就这颜色,眼睛一偏看见了门外有个女孩,是肖柯。他说等她,却只站在外面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进来了。
“来,坐这儿”E赶紧起身招呼。
“老板,添双碗筷”王思成对着门口大喊。
肖柯朝大伙笑了笑,有些勉强,E心里就后悔了,不应该听王思成那厮的话的。
“大家随意,随意” 小黑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口气,她的一个女友给她和王思成一人夹了只鸡翅,说是“比翼双飞”
现在的年轻人说起情话来常是妙语连珠,要她写篇像样点的作文眼睛瞪得青蛙的肚子大半天纸上恐怕也只有六个省略号加一个句号。
肖柯坐E旁边,捏了筷子不见动静。E给她夹了块武昌鱼,说“吃这个,我们那的特产,当年毛主席他老人家为它赋过诗的”
玫瑰花把生日宴推向了高潮,互相碰着杯。女人喝着可乐,E不喜欢这棕黑色的碳酸水,老觉得它还不如食积时喝的焦谷子水,未了还送上几个不由自主的嗝。男人饮“马尿”,灌得看着那些脸就像放凶杀片的特写镜头,一闪一个人头像。
“人在江湖漂呀,哪个不挨刀呀,三刀砍死你呀。你喝”黄钟和贾一道在划拳。
“人在江湖漂呀,哪个不挨刀呀,七八刀砍死你呀。奶奶的,这回该你喝了吧”贾一道半弯着几根手指。
“你到底几刀?”
“几刀该你喝就是几刀”
“你坏了规矩,不来了”黄钟放了瓶子。
“不就一杯酒嘛,我喝,我就不相信放不倒你” 贾一道说完举起杯子一仰脖。
那边小黑马的两个女友在用可乐骗王思成喝啤酒。
何小川对E说“来,咱们走两个”。E说行,我们站着喝,谁先坐下来算谁输,反正王二愣子不在乎这几个酒钱。E知道此时的何小川是虚弱的,自女朋友走后他就像头被抛弃了的衰老种牦牛。
肖柯在下面悄悄的拉了拉E的裤子,她来也是不想让E在这种场合喝太多的酒,E跟同学在一起喜豪饮,这她知道。
E假装不明白,他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要不也就不是E了。两人开始用杯子,后来就用瓶。
何小川说人生就像块冰,时间是热量,慢慢地就瘫成一堆水,一堆浊水;黄钟说我们还剩下什么,只剩下幻想,靠一个又一个的幻想苟延残喘;王思成说人生要自强不息,有所作为;贾一道望着他笑,说你们看这鸟人,还真是醉了。E笑着说什么人参,还当归呢,当你们都是龟儿子。
接着吃蛋糕,唱歌。生日蛋糕不是用来吃的,你一把我一把的乱抹,王思成的脸被涂得像个京剧中的小丑,在前面跟小黑马你一句我一句的“选择”着。小黑马很有镜头感,一句完了学电视里望对方一眼故作深情的放着电。然后大家一致要求E跟肖柯来一曲,E说不会,E真不会唱,至今《国歌》的词都没弄清楚。但人就这样,你越不干他猎奇心就越强。“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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