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谁殊途?!”她突然瞪起眼睛发怒似的看着我。
“诶,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咱俩一路走来一路行,我走哪都带着你还不行么?!”
“切,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跟你说啊,最近杂志社正要一篇稿子,我觉得你这事还挺典型的……”
“别啊,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给人树立典型。你还没那个实力去碰这个,干脆压下算了,反正事情不大,而且我现在生活过的也不错,不想找谁难堪。”
“你倒是仁义,把我们衬托得倒象奸佞小人似的,周非,咱至于吗?怕事怕到这种程度?”
我长长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怕事,真的很怕,小的时候吧,人都单纯,有点事能压下就压下了,我道个歉、低个头,也不少块肉,更没啥损失,可现在不行啊,这社会多复杂啊,再出点什么事,我真怕别人后头捅他们一刀都不知道是谁捅的,这些人就不能给我省点心么?!“算我求你还不成?我周非折也折过、弯也弯过,你们不一样!顺风顺水一辈子,到头真出点什么事你们可怎么办?!”
“哦,知道啦,你还真是个爱操心的命,我就怕了你这老妈子的性格,把我们都当小鸡雏儿似的养着、护着,你还真想当老母鸡啊?!”
“还别说,这比喻真受用。”
“受用个屁!诶,话说回来啊,这事还真需要你帮忙,赶紧帮我预约你们公司HR余越东。”
“预约他干吗?”我一头雾水的问。
“你不知道他现在风头正劲啊?!人又帅,风度翩翩,而且眼光独到,你们公司很多人才都是他挖到的呢,我们编辑下了死命令,非要我采访到他。”
“采访他是个啥难事么?”
“你不知道他从来不接受采访的吗?”
“应该不能啊,多好的为公司宣传的机会,身为HR经理他就算想推辞也应该不那么容易吧?”
“可你也不问问你们公司的总裁是谁?”
“是谁?”我对上头的什么人事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结果果然收获到了一枚白眼。
“你们公司的大BOSS是他的亲舅舅,你想啊,他要不想接受采访,难道他舅舅能拿着把刀逼迫着他?!”
“啊?!”我真的很震惊。当初他跟我说雇佣我的事明明听他说公司不是他家的啊!现在想想也对,公司倒真不是他家的,却是他家族的。娘地,这不是一样么?!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诶,这事你给我上心跑一跑啊,听到没?”
“哦,知道了。”
刷完碗我又把水果切成小块放到水果盘里插上几只牙签端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或地毯上闲适随意的聊着天,看我端水果出来一下子就都上来开始吃水果,边吃着嘴巴也不闲着,“诶,周非啊,什么人要是娶了你还真是幸福啊。”张叫兽首先发了言。
我就乐,“咱一卖菜的出身讲究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能吃口饱饭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切,瞧你那点追求!”罗叫兽发了话。
“我这点追求怎么了?还别小看这点追求,欲望太多、想要的太多我怕我会消化不良呢,这样正好,我也不追什么,有好吃的就吃一口,没有好吃的青菜豆腐也能对付上一顿,没啥大不了的。”
众人点头,“周非,今天住下吧,我想跟你聊天。”罗叫兽突然提议道。
“别啊,你跟我聊天我是没意见,可人家张叫兽同意不啊?!你们夫夫甜蜜着把我晒旁边你们于心也忍啊?!”
“呀呸,你个嘴巴没把门的,看我不撕了它!”
“诶,别撕,别撕,这张嘴巴吃饭还用得上,废物利用是应该,可也不能浪费不是?!咱们今天有一号算一号,赶紧撤退,罗叫兽,B城春天风大、还冷,给张叫兽暖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话没说完,一大块苹果就被塞了进来。我嘴巴里呜呜直喊,他们却笑成一团,只有罗叫兽在旁边红了脸……
丁染墨开车送我们回家,送完路蒙蒙他就打算再送我,我一摇手,“不用,不用,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挺近,你回吧。”
“既然要送当然要送到地方。上车吧。”他坚持。
“不,不用了,刚才吃多了,我正好走回去消消食。”
“我陪你吧。”
“不,你开着车不方便,我家就在前头,散步不到20分钟就到地儿了,你赶紧回吧。”说完赶紧不再等他接下面的话转头就走。
说实话,我真怕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还是让他做他意气风发的丁染墨比较适合,我则比较适合在城市里最黑暗的下水井旁捡点剩饭度日。这,就是差距。
春风将我的头发吹起,吃得有点多,喝的也比较多,心情不是很好,容易醉,头有些疼,但冷风一吹觉得很舒服,散步回去正好。
于是就走。慢悠悠的转,东看看、西看看的,反正回去之后也只有一壁墙,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对着满街的行人和灯光过过眼瘾也算不错。
路过过街天桥,只要走过去就到我租的那片小区了,但我却停在了那里,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往来的车灯在夜幕下形成的光流,时快时慢,高楼大厦之间闪动着各种颜色的灯光,这城市污染严重,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只能看到地上的人造灯光,人造的东西,总是少了些韵味,回想起黄土高坡上那些几亿光年前的光线到达地球被现在的我们所看到的星星,也许他们在现时早已经毁灭了也说不定,但在我们所看到的一瞬间却是他们正闪耀着光芒的美好时刻。
人啊,总是太渺小,却总是认为自己很伟大,拼了命的挣扎也不一定得到什么,努力的付出也不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赏识。
摸摸怀里那几本精算师证书,即便张叫兽和罗叫兽几次三番告诉我那些证书全世界只有不到50个人得到,你是唯一的一个S参考人员,而且又是最年轻的一个,但,我还是得过着租地下室的日子,还是得过着被人说成是“卖菜的”的生活。我的那位半路导师到最后也没有认可我的能力,也许,她是对的,也许,我压根就不具备什么才能也说不定。
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领子,风钻进领口,有些微微的冷意,酒醒了,头也不那么疼了,我才拢着大衣下了过街天桥朝小区走去。
小区内早就万家灯火,偶尔还有人家做饭炒菜的油烟从楼里开着的窗口飘出来,伴随着吱吱啦啦的油烹的声音。我晃荡着身体翻出钥匙,来到小区一栋20层的高楼旁,没进大楼正门,而是直接钻进了一个宽大的入口。这入口原来是为小区居民开的停车场,但真正能开得上小车并能买得起这种车库服务的实在是太少了,于是,精明的开发商把这些车库租给了普通的房屋中介,由房屋中介把车库改成一个个独立空间,变成了房子再出租给买不起房的人。
我,就住在这样的一个独立小空间里,6平,转个身都费劲,公共厕所,无法洗澡,想洗澡得跑到外头的公共澡堂去,只有一张床靠在墙边,身边、床下放着许多书和生活用品,夏天如果赶上下大雨这里就需要抗洪,但B城雨水很少,所以几乎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很小。
推开我的房间,将人整个放平躺在床上,盯着低矮的水泥天花板,听着隔壁经常去天桥上卖唱的哥们拿着那把破吉他在练嗓,另外一家隔壁的夫妻在因为两毛钱的生意吵架和孩子的哭声,对面有个大哥还在拼命的咳嗽,这大哥从外地来B城看病的,待了半年了连医生的面都没见到过,却被医托骗去了几千块钱,连回去的路费都成问题,对门还有一对学生情侣,似乎是附近大学打算考研的,但经常只看到他们俩人打情骂俏,偶尔半夜不睡觉还得听着他们俩激情四溢的压床板的声音,钢丝床一波又一波的砸在不结实的胶合板上,声音在这个小空间里都能震天!
虽然我大概是这里所有人当中赚的最多的,但事实上我也是欠债欠的最多的。撇了下嘴唇,起身拿起水杯从暖壶里倒了些水喝了进去,然后又重新躺床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我一阵奇怪,这里平时除了房东一般的房客是不互相来往的(主要是流动性比较大,大家彼此还没熟悉就又分开。),算算日子,离交房租的日子应该还有半个月才对。
虽然奇怪,但仍是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我就想关上,但显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站着三个人。
张凯、罗凡,还有丁染墨。
6平的房间,除了我和那张床之外,就只能再进来一个人,其他俩人就站在门口用眼睛扫着里面粗糙简陋的生活环境。
“你就住这?”进来的张叫兽张大了眼睛问。
“啊。”我搓着手,一脸的尴尬。“你、你们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要不是小丁跟踪你到这我们还不知道呢。你不是在那家风投公司做的很好吗?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地方?”
“啊,这不是为了省点钱么,我节省惯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说完,他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挣脱掉他拉着我的手,“去哪儿?”
“去我家!”
“我不去!”我拉回自己的手,来了脾气。
“不去也得去!”
“去也去不得!”
“你他妈别犯劲!”
“我他妈今天就犯劲!”
“周非!”
“叫我大号也没用!”
俩人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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