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其他成员的“花名册”,包括姓名、性别、年龄、与户主关系等,最后一项是“户别”,即属于“军户”、“民户”或“匠户”等。户帖登好后,集中“存转”,封存于户部。各地每年都有要上报一次人员的增减,以便得出全国准确的人中数字。
我的户帖自是由西门冉纭替我弄的,可朱标打一见到这东西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说是要再换个身份,以便日后宗人府好有交代。
我还是以我那套可怜兮兮的说辞应付着朱标的询问。
接下来的三日,我不得不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了,或许是老天瞧我不知足,放着安逸的生活还叫嚷不休,这不,编派事情来了。
朱标派来了宫里的铁面老嬷嬷来教导我乏味的宫廷礼仪。诸如什么觐见礼啊的,还有走路时的仪表姿容。最后还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不能说错话。
老嬷嬷铁面无私地很,错了一丁点就重来。一天下来我就像烂泥一样趴在床上了,这叫什么?自作孽!
反观我那个扑克脸护卫,也不知道救驾。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见死不救地看我受刑。只有偶尔从他眼中瞥见的戏谑才明白,在那一尘不变的扑克脸下是幸灾乐祸的暗爽,白戏谁都爱看呀!
等一干折磨我的女人优雅从容地扭腰走了后,我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一蹬,踹了束缚脚的小鞋子。
“啧啧。”西门冉纭直摇头,“看来太子殿下是注定白费心思了。”
连抬头望他一眼的力道都没有,我自是不可能回敬他的揶揄。要说装腔作势的话,我是当仁不让的首当其冲,老嬷嬷讲的东西我可全印在脑中了,只是,明明一遍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重复上千遍?量变到质变?我的资质也不愚钝,反复操练至于我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和消磨体力。
这个严重的问题一定要和朱标抗议。
“晚儿啊,好好学别丢脸。”西门冉纭那要笑不笑的样子简直要人恨得牙痒痒的。
“还不拉我起来?”站了一天的腿直哆嗦。
“好好好。”西门冉纭纵容的表情似乎是在对待要不到糖吃而发脾气的孩子。
“不要勉强。”
西门冉纭没有拉起我,反而一把打横抱起我,随后轻柔地放在床上。“委屈你了。”
听听,这才是人说的话!
“你一直待在这里不怕人怀疑?”
“我向朱标主动请命来此。”西门冉纭自负地笑曰,“这皮囊原先是朱标的亲信之一。”
怪不得朱标会放心让他待在我这儿,引狼入室了还不知。
“算算时日,至多五天,朱标就能办妥你的身份,然后会带你进宫觐见朱元璋,正式告知你成为他的义女。”
“你算盘打得倒是精。”晚年的朱元璋脾气可暴躁得很,闲来无事就杀个人玩玩。如果能避免,我还真不想和他打交道。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朱标手头上有一件大事要处理,估计等解决完你的事后,他就会着手去办了,你想办法查清楚。”西门冉纭不温不火地说道,悦耳的声音就像是在催眠般令人无法拒绝。
“会和重楼有关?不过我很奇怪,朱标和我娘交情不菲,而他也知道我娘来自重楼,那么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对重楼留情才是。”朱标真的有必要直接对上重楼吗?我疑惑。
“对于男人而言,女人并不是最重要的。”西门冉纭以一副你还太嫩的口吻说道。
“你在说你自己吗?”我反问。的确这极有可能是西门冉纭真实的想法,但绝对不会是朱标的,那男人流露出的情感并不是伪装出的。
“我?”西门冉纭迷惑地看着我,“也许吧,也许从前我真的是这般认为的呢,不过也许已经有人改变了我也说不定啊!”
那已有所指的言语令我一震。西门冉纭,这男人会是随意就被人影响得了的人吗?不,答案昭然若揭,这男人一旦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后,即便粉身碎骨,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
“对了,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说了。”西门冉纭懊恼道。“你和火狼扯上关系了是不?”
“耶?”我抽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晚儿。”老神在在的表情似是洞察了一切。
“是又怎么样呢?”这家伙的眼线也不容小视啊,暗地进行的勾当可不少呢!“你又有何意见了?”怒极反笑似乎就是现在对于我的最好形容词。
“虽然很早之前火云寨就和重楼撇清了关系,但如果能拉拢到火狼,往后办事也会如虎添翼。”
西门冉纭的想法倒是跟我不谋而合。可说起来容易啊,在此之前我还得帮他扳倒范奎淮,“火云寨副当家范奎淮你知道吗?”
“范奎淮?”西门冉纭终于收起了他随意的神情,正色道,“要拉拢火狼的前提就是除掉范奎淮,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正义二字,下三烂的勾当他是不屑的。”
西门冉纭的意思也很明确,我们都不是好人,使卑鄙的手段是家常便饭了,所以注定会反对的人自是要及早铲除。“我也正有此意。你想过怎么解决他吗?”
我早说过在一致对外的时候我和笑面虎是同一立场,所以只有这时候我才会完全相信他,而论陷害人的卑鄙手段,他绝对是佼佼者。
“就目前没有完全摸清底之前,我们不宜有所动。况且还有朱标这条大鱼。所以我原先是想等你正式成为朱标的义女之后,我便离开你一段时间潜伏进火云寨,从内部瓦解他们。”
“就你一个?”我怀疑。
“还需要火狼的配合。”
“噢。”西门冉纭若是勾搭上个火狼,那结果会是什么?一拍即合扳倒范奎淮再扭头对付我?那到头来我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你见过火狼了?”
“还没有。”
要我牵线搭桥?放任他们自由还不如我从中参一脚来得保险。深入火云寨貌似也是个不错的挑战。只要想到法子解决老朱家的问题就行,移花接木?
“那也不急,就先暂缓吧。等弄清楚朱标要解决什么事情再着手。”在太子府的几天内也略有耳闻。
朱标在很久之前就奉命暗中追查元朝余孽。1368年,看似元朝灭亡,朱元璋建立明朝。实质上末代皇帝元顺帝妥欢帖睦尔既没有战死,也没有自杀,而是率领着王族和所剩的军队撤退到了自己祖先曾经兴起的故地——蒙古高原,史称“北元”。
二十多年过去,即使换了两任新帝,北元依旧如风中的残烛,也时时刻刻在锥刺着朱元璋的心,即便知晓复国无望。但皇帝的眼里是容不下一根刺的。
不过我到很怀疑让朱标去办理此事是对的吗?朱标的心太过柔软,赶尽杀绝的事情他做得出吗?按我说让朱棣去还差不多。
而这消息西门冉纭还是不知道得好,省得再多生事端。
“没问题。”
之后的几天,大箱的衣物首饰向我涌来。朱标也乐呵呵地协同朱允炆跑来报喜。
我的户帖基本搞定,等觐见过朱元璋后,万事就都OK了。
“晚儿……”朱标正直憨厚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暗红。
“太子殿下,何事找晚儿?”经过嬷嬷的悉心“栽培”——简直是人间炼狱,我的礼仪有了很大的提升,虽然我自认为本身就应对得不错。
“你可否唤本宫一声父亲?”朱标有点吞吞吐吐。
朱允炆则在一旁朝我拼命眨眼睛,示意我“就范”。
“父亲。”我顺从地甜甜唤道。有了这大庇护……真好。
“好、好……”朱标有点哽咽,眼中还闪着金灿灿的泪光。有种幸福的感觉在他脸上显现。“晚儿,好。我的晚儿……”朱标感触地颤颤悠悠抱住了我。
一瞬间,我似乎觉得有种叫父爱的东西划过心头。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睛,从睁开眼睛的那刻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也从没感受到亲情。
朱标的真情付出,却让我的愧疚爬上心头,当初怀揣着接近朱标的真实目的真的是很见不得人啊。
“晚儿来坐下。”朱标拉着我一起坐下,“本宫盼望这一天好久了。”
“父亲,如果父亲喜欢晚儿这么唤您,晚儿可以天天这么唤道。”
“嗯,好,好。”朱标眼中的闪光晃得更厉害了。
“我从来都没看见父亲这般开心过。”朱允炆也深感欣慰。
看着我突然多出来的家人,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我下意识地决定要保护他们,什么算计阴谋,先滚一边去。
“可是皇爷爷那关并不好过啊!”提到朱元璋,朱允炆的小脸垮下了一半。
朱标现在是有女万事足,“不会有问题的,晚儿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乖巧,父皇一定也会喜欢的。”
我心虚地垂下脑袋,善解人意?乖巧?朱标当真是不会看人啊!
而在他们眼里,我的心虚约莫变成了怯意。朱允炆即刻安慰道,“我们还有四叔当救兵嘛!”
“老四?是啊!”朱标一击掌,“没错,有老四在场更是没问题了。”
我在心里流泪,这对父子没救了。简直太好人了!
两天之后,在朱标的授意下,我见到了他们口中的“救兵”——朱棣。
器宇轩昂的身姿,不怒而威的神态。一袭牙黄色金镶边的袍子更托显其尊贵。朱棣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对上眼的头一刻,朱棣便直直的望着我的眼。
饱含审视意味的探查,漆黑的厉眸,禁蹙的剑眉。朱棣并不太满意朱标的决定,只是在朱标慈爱的眼神中,暂且压下。
“皇兄这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没有起伏的声调探不出是何意。
“怎会?”朱标朝我招手,“来,晚儿,见过四叔。”
“晚儿参见四叔。”这一声“四叔”唤得格外得亲切。我察觉到朱棣的身子微微一怔,黑眸更深了。朱棣不喜欢我的沾亲带故,我还不屑与他攀上关系呢!
“这声‘四叔’本王还担待不起。”朱棣仍用那黑眸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