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烟自然是不知道叶昔迟心里绕的这些弯子,此刻她正舒服地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头枕着他的膝盖,手里拿着叶昔早给她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玩着。
一边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叶昔迟的问题,“你先不要问那么多嘛,等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准保你笑得几天几夜都合不拢嘴,嘿嘿!”
“傻丫头。”叶昔迟失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
“小姐,你渴不渴?尝尝这个,今年的新茶,前些日子有人送给老爷和夫人的,夫人知道你爱喝,所以特地让我带了一点来。”香芸将泡好的茶递给沈凝烟。
沈凝烟本没有想过要带着她,但是沈夫人不愿意,非要让香芸跟着。从前她隐姓埋名去紫影山庄倒没什么,如今已经成了叶昔迟的夫人,怎么说也得带个信得过的丫头一块儿去,否则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
其实前两年在紫影山庄沈凝烟有叶昔早护着,本来就没有因为外人而受到太多异样的眼光,现如今又有叶昔迟撑腰,谁敢欺负到她一个未来的庄主夫人身上去?她娘果然是多虑了。但为了不让娘担心,沈凝烟还是把香芸带上了一起。
沈凝烟接过茶,没有马上喝,而是一脸诌媚地给了叶昔迟,“我爹最爱喝的碧螺春,你尝尝。”
叶昔迟接过,“多谢娘子。”换来的是沈凝烟的一个白眼。
***
进京之后,马车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奔城里那方城墙最高的地方。
“吁……”
司琴刚跳下马车,就涌上了十几个官兵,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皇城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闯入,你们几个,还不快速速离开!”
皇宫?下了马车之后的叶昔迟诧异地看着眼前几十丈高的城墙,不由蹙眉。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烟儿?”叶昔迟下意识地望向沈凝烟,他可不认为这是司琴的主意。
沈凝烟朝他抿唇一笑,放开了他的手,下了马车,朝着那些官兵道:“我有事要见你们的皇上。”
领头的官兵举起刀,厉声道:“混帐!皇上岂是尔等刁民说见就见的!若是不想死,就赶快离开!否则,休怪我手下的刀不客气!”
等他说完,沈凝烟面上全无畏惧之色,微微笑道:“这位大哥,你先别那么激动。我问你,当今圣上身边的亲信太监可是叫小八?”
那人眸色一凛,“你怎么知道?”她要是说别的太监的名字说不定他们还不知道,但是皇上身边的那一个,皇宫里几乎人人都耳熟能详。
沈凝烟摊手,“我要是不认识你们皇上,怎么可能这么贸贸然地来找他?”
那人想了想,片刻后道:“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刺客,没有皇上的传召,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宫!”
沈凝烟抚额,虽然早有被赶走的准备,可被他一口一个刁民和闲杂人等,心里也不禁有些不舒服。该死的孟庭柯,看我以后怎么找你算账!
“烟儿,你究竟有什么大事,非要进宫不可?”叶昔迟拉了拉她,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这皇宫是她说进去就能进去的吗?
沈凝烟回头道:“这件事,非进宫不可。”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思虑片刻,把头上的一枚簪子取了下来,交给方才说话的官兵。
“麻烦你将这枚簪子带给小八,就说沈凝烟有事求见皇上,他看到了,自会来见我的。”
那官兵冷哼一声,甩掉,“对不住了这位姑娘,别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就算今日你带着皇上的信物过来,没有皇上的圣旨,也不得随意进宫!”
“你……”沈凝烟气急。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一辆马车缓缓从城门内驶出。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来。
“弟弟?烟儿?”
沈凝烟和叶昔迟闻声望去,就看到满脸吃惊的叶昔早惊愕地看着他们。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昔迟上前一步,她不是回紫影山庄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叶姑娘。”那些官兵见叶昔早下车,恭敬地唤道,与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
“你们怎么来了?”叶昔早也是大为惊讶,想不到才分别半个多月,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叶昔迟看了看沈凝烟,如实道:“烟儿有事要见皇上。”
叶昔早侧目,见沈凝烟点头,她很快就明白了。原来阿花早就知道孟庭柯的身份了。
叶昔迟答完,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姐,你呢?怎么会在这里?”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十分奇怪。
叶昔早抿唇,环顾了四周,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朝身后跟着的宫女说了几句,然后对叶昔迟道:“此事说来话长。烟儿若是想见皇上,就跟我进去吧,这些事,我回头再跟你们细说。”
“叶姑娘?!”官兵震惊,此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她是皇上亲自带进宫的,并且吩咐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且任何行动都不得阻拦。
叶昔早温婉一笑,挽着叶昔迟的手臂道:“他是我弟弟。”
此话一出,团团围着他们的官兵立刻散了去。
跟着叶昔早一起出来的宫女驾着马车离开了皇宫,而叶昔早则是坐上了叶昔迟等人的马车,将他们一起带进了宫。
☆、49第四十八章 面圣
进了宫门;叶昔早叫了一名熟悉路的小太监前来驾车。马车在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四周都是十数丈高的宫墙,红砖青瓦。每隔一段路,便会遇上一队正在巡逻的官兵,步履整齐,神情严肃。
“姐;你怎么会认识皇上的?”马车上,叶昔迟按捺不住地开口问道。
叶昔早闻言微微一笑;望向沈凝烟,淡道:“这事你该问烟儿才是。”
烟儿?
自叶昔早从宫门里出来;叶昔迟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这才意识到今天带他来皇宫,口口声声要见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凝烟。
他亦转头看着沈凝烟,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意在询问。
沈凝烟本想等见到孟庭柯之后给他一个惊喜的,可如今看来是瞒不过去了。抓着头发在手指上绕圈,支支吾吾道:“其实你也认识他的,他就是……”
不待沈凝烟把话说完,马车忽然一个急停。沈凝烟的身子向前一倾,额头正好撞在了叶昔迟的肩膀上,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疼吗?”叶昔迟看着她额角上红红的一大片,不由心疼道。
沈凝烟点点头,泪水憋在眼眶里,看起来好生委屈。
“怎么回事?”叶昔迟大力拉开车帘,朝外面大声道。
坐在外面的司琴跳下马车,走到窗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公子,有人挡路。”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宫里挡路?
叶昔迟才皱眉,就听驾车的小太监在外面一声响亮的叩拜声,“奴才见过陆丞相,见过邱侍郎。”
邱侍郎?户部侍郎邱明?沈凝烟忽然攥紧了叶昔迟的衣服。
“免礼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这马车看着不像是宫里的,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啊?”
“回丞相的话,车上坐的是叶姑娘和她的家人。”
“叶姑娘?就是前几日皇上带回来的那个丫头?”
“是。”
对方一声冷哼,似乎可以提高了音量,“这皇上出宫好几个月,也不知是从哪里带回来的野丫头,一点礼数也不懂!见到本丞相都不知道下车行礼的吗?”
“这……”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后退了半步,“回丞相的话,皇上曾特许叶姑娘可不必学习宫中的礼数……”
“荒唐!”陆贤仁拂袖打断,怒喝道,“本相平日里是怎么告诫你们的,你难道都忘了吗?!身在御前伺候,最重要的就是告诉皇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皇上年少无知,你们难道也任由着他乱来吗?!”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奴才知错,求丞相网开一面,奴才日后定当竭力劝阻皇上,不会再犯如此错误了!”
叶昔早起身,正欲掀开推开马车门,沈凝烟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衣角,暗暗摇头道:“姐姐……”
叶昔早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们好好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
沈凝烟仍是不愿放手,这个丞相陆贤仁和户部侍郎邱明她是听孟庭柯提过的。前将军萧千山尚在朝中的时候,与陆贤仁的势力互相牵制,他并不敢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但自七年前萧将军战死沙场,他唯一的儿子又被奸人几次三番陷害,死于敌军乱箭之下之后,陆贤仁在朝中的势力就愈发地壮大。好在新上任的王将军曾是萧千山的麾下,并不为他的势力所屈服,在朝中几年,也渐渐积聚了自己的势力。只不过他为人老实,当年又亲眼目睹萧千山父子被奸人害死,一直以为孟庭柯也在背后为陆贤仁撑腰,便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直至今日。
陆贤仁的野心朝中人人皆知,好在皇上即位的时候年龄尚小,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他便也没有对皇上起杀意。可如今皇上已渐渐收回大权,陆贤仁是愈加地看他不顺眼,处处针对,事事刁难,就连邱明暗地里派人刺杀皇上,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浑然不知。
若是刺杀成功了,皇上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凭皇上现在没有子嗣,他在朝中的威望又大,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大权掌握。而若是刺杀失败,那也没有关系,反正此事并不是他授意邱明去做的,就算东窗事发也轮不到他的头上,顺便也能给皇上一个教训,谅他以后也不敢对他说不字!
这些其实孟庭柯早已心里有数,所以虽然沈凝烟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了一些的。如今陆贤仁故意针对叶昔早,不过是因为她是亲自被皇上带进宫的,又享受了诸多恩宠和特许。自古一个女子便能将一个朝代搅的天翻地覆的事情不在少数,陆贤仁或许是怕叶昔早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才会故意为难她的吧!
叶昔早弯腰下车,款步走向陆贤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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