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儿被薄薄的雾笼住,看不清形状,虫子一声一声地鸣叫,寂静的夜变得模糊浪漫。
喜彤忽然更紧地抱住司徒白,她害怕他离开,真想把他绑在身边,用绳子和自己绑个严严实实,虽然是个很变态的想法,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只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受伤?喜彤还记得那种被烈火炙烤的感觉。
“为什么你会受……”喜彤抬起头,充满疑惑地看着司徒白。
司徒白只是更加抱紧了喜彤,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闭着眼:“不要管,我们逃吧!”
“为什么?”喜彤不敢抬头,只是静静地问。她此刻的心正在狂跳,为这个唯一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方式。
她的心里,也在想着冒险,为了在一起,为了和司徒白在一起。
“听我的!我们逃吧!逃开一切!就让我们自私地在一起。”司徒白急切地说。
“可是……”听到司徒白的话,喜彤的心里又欢喜又矛盾,欢喜的是司徒白同她一样,矛盾的是,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么滢儿呢?墨迪呢?她对得起他们吗?
怎么办?不想将司徒白让给滢儿,可是她又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怎么办?喜彤的心纠结在一起,痛得发颤。
“也许会被所有人憎恨,也许会遭到上天的阻拦,甚至会有很多困难和危险。可是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保护你……”司徒白深情地望着喜彤。
“那么,就让我们逃吧!”无法拒绝那双眼睛,喜彤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司徒白,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根本做不到。
呼吸着他身上清凉冰冷的气息,喜彤的心跳因兴奋而加速,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终于可以和司徒白在一起了就幸福得快要昏过去,虽然,一想到滢儿,她就痛苦得想要杀了自己。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好好地抓住眼前的幸福。
这就是真爱了吧,自己一直期待并坚信的真爱。
罂瑟花的香味使喜彤和司徒白恢复了体力。
马车在飞驰,身旁是浓密的绿林,虫子依然在重复着单调的歌唱,喜彤却觉得清脆动听。
喜彤看起来兴致很高,虽然内心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与自责。喜彤唱着歌试图抚平它,只要现在和司徒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司徒白看着喜彤故作轻松的样子,忽然吻了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做出的那些牺牲,甚至背叛了你所坚持的正义。”他的语气带着自责。
喜彤微笑:“至少我坚持了‘爱’呀。”司徒白看着喜彤,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司徒白的微笑在这宁静的夜里绽放,清澈甜美,毫无瑕疵,甚至摒弃了一直都有的忧伤,有着令人陶醉的芬芳。
喜彤开始沉醉,柔和的风的歌声,看不清的月,司徒白的微笑,这一切都在喜彤的记忆里变成了永恒。
喜彤忽然在指间开出一朵罂瑟,痴痴地看着:
“为什么每次你受伤,我都会和你一样痛苦?”
“我想是因为那次给林馥婉验尸时中的毒,你还记不记得从那次开始我们吐血昏厥都是同时!传说中有一种蛊正是这样,一旦两人中上一只蝶的毒,那么这两个人从此以后的心灵就会相通,特别是在一方受伤时。那次我之所以没有打过李晓寒大概是因为身体正在排斥那种毒,结界也就特别脆弱。”司徒白向喜彤解释道。
“也就是说,一旦你死了,那么我也会一起死!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生死同命了!”喜彤惊讶道。
“会不会害怕?”司徒白微微笑。
“才不会!我觉得很高兴!生不同时,死愿同衾!”喜彤肯定道。
“但是也并非无法解除这种毒……”司徒白的眼神有些担忧。
“呃?”
“如果是中毒者中的一个亲手杀了另一个,那么毒就可以解除。”
“不要!那就不要解除了!”喜彤情绪激动,“可是如果你不想因此被我拖累,我愿意被你杀死!”
“白痴!”司徒白轻声骂道,嘴角却带着柔和的微笑。
忽然又安静下来,马车依然在颠簸中奔走。喜彤并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只知道她可以永远和司徒白在一起了。这不是梦,她真的可以和司徒白在一起了。
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呢?甜美、兴奋、快乐、欣喜、受宠若惊,还带着隐隐的不安和负罪感,可是溢满脑子的还是幸福吧!
满满的幸福!
“司徒白!为什么我会操控罂瑟花,我并不是鲛人啊!”喜彤问。可以不用思考让聪明的司徒白来回答一切,也是一种幸福吧。
“这个也是我所疑惑的。”
原来连他也不知道,喜彤看着司徒白充满怜爱的蓝色眼眸,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我以前见过你吗?为何总觉得你很熟悉,而且我最近做梦总是梦到和你很像的人。”
司徒白忽然扬起了微笑:“恋爱中的女孩都这样吗?老是梦见自己的心上人……”
“讨厌!”喜彤羞红了脸,“不,不是那样的!我总是梦见一个和你很像的七八岁小男孩,而且总是在水中,并且我们还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有各种各样的鱼……对了!还有很漂亮的,就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你的结界破时那种蓝色半透明的蝴蝶!啊!”
司徒白突然拉住了马,喜彤不由得向前靠了下,有些气恼地看着司徒白。然而此时司徒白却一脸严肃,神色慌张。他只是轻念咒语,珍珠变为剑,抽开剑,从剑鞘中便飞出了几只蓝色的蝴蝶。
半透明的有着幽蓝光泽的蝴蝶。
“你梦中出现的是这样的蝶吗?”司徒白问得急切。
“这个是……”
“深海宫的蓝蝶,你梦中的是这个吗?”
看着司徒白湛蓝的眸,梦中的一切又在喜彤的脑海里回放。
湛蓝的水中,蓝色的美丽蝴蝶,男孩幽蓝色的鱼尾。
“哥哥,好美的蝴蝶啊,哥哥最厉害了……”
喜彤忽然将梦中自己的话脱口说了出来。
司徒白眼里忽然充满了欣喜,却又忽然暗淡,后来是满目深不见底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司徒白低着头,肩膀无力地垂下。
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力痛苦的司徒白,以前的他再如何失落,眼里总是有战胜一切的信心,而这一次喜彤竟在他眼里看到无力、绝望、痛苦和无助。
“怎、怎么了……”她忽然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为什么会是你……”司徒白语气低落,几乎听不到。
那个女孩,原本就一直怀疑,但她并不是鲛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操控罂瑟花,又为什么会梦到那时的情景?为什么会是她?
泪,从司徒白被埋在阴影中的眼睛里落下,喜彤的手背像被灼伤一般痛。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让坚强的司徒白竟如此痛苦地落泪,到底又是什么让司徒白绝望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司徒白……”喜彤心痛得声音都有些哽咽。
沉默……
许久,司徒白抬起头,月光下是一条划过脸颊的泪痕。他的眼眸深情湛蓝,语气带着不同以往的卑微,甚至是在乞求:
“让我抱着你入睡,好吗?”
喜彤看着如此一反常态的司徒白,除了不安便是心痛,她用力地点点头。
马车又开始向前奔驰。
喜彤的头靠着司徒白的胸膛,司徒白从背后抱住喜彤,头无力地埋在喜彤柔顺的发里。
司徒白抱得很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喜彤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却不愿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司徒白的存在。
是真真实实地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望着依然朦胧的月,听着被风扰乱的歌声,嗅着树林里清新的味道,还有司徒白温热的呼吸,炽热的拥抱。
如果这一夜没有天明,那该多好。
喜彤听着司徒白深沉的心跳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哥哥!我不要走!”喜彤拉着小男孩的衣角。
“不,你必须要走……”小男孩语气温和却肯定。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喜彤不屈不挠。
“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小男孩皱起眉头。
湛蓝的水里,小男孩的眼睛湛蓝迷人。
喜彤走近他:“那好!哥哥要抱抱喜彤!喜彤才愿意走,总觉得哥哥好远,因为总是有好多好多水隔着我们。”
小男孩有些害羞地伸开双臂。
然而,没有!没有小男孩温情的拥抱,喜彤只是伸开手站在原地。
眼前是湛蓝的海水,没有了小男孩的身影。
不可以,不可以和哥哥拥抱,那样不被允许……
喜彤睁开眼时,天边已有了晨曦,为何又做了那样的梦?
她回过头……
然而身后已没有了司徒白的踪影,身上盖的是司徒白的外衣。喜彤心中忽然强烈地不安甚至恐慌起来。
“司徒白!”她叫喊着他,没有回应。
“司徒白!司徒白!司徒白!”
她就在那个偌大的树林里呼喊着司徒白,直到喊哑了嗓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梦在预示着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喜彤觉得好怕,找不到司徒白的那种心情让她无比慌乱,可是她不认得方向,不知道司徒白去了哪里,根本无从找起。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李晓寒便会被斩首,难道司徒白是去救人了吗?可是为什么又要把她丢在这里呢?想到这里,喜彤又担心又害怕,心里的负疚感又开始冒出来。的确,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李晓寒含冤而死,也无法看着滢儿中毒身亡。
还是回去吧,说不定还能看到司徒白,喜彤呆呆地想,可是怎么回去?
就在她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