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东离骑射场,最终的骑射比试,他毫不费力就胜了那连马都骑不好的北丰国七皇子殿下,如今驸马之位已收入囊中,只等明日圣上颁布皇诏,昭告天下。
从东离太尉府遗落在外的孩子,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他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选择对了侍奉效忠的人,他终于扬眉吐气成为了王家的骄傲,将来,等待他的亦会是光辉美好的前程!
凌霄殿后殿,临着御湖的一处凉亭,那里宫灯璀璨,石桌上摆着各式珍馐佳肴,今夜,便是珑瑜公主于后宫设宴,款待未来驸马。
袭袭暖风已是吹出了他心底日益膨胀的骄傲和自满,而如此情绪在看见那凉亭中亭亭而立的美人之时,到达了顶点。
那东离的珑瑜公主,的确是个世间难求的佳人。
那一袭雪青色宫装面色清冷的公主,容貌虽算不上绝色,气质却是超凡出尘无人能及。东离驸马大选层层筛选至今,那诸位参选者对公主存的心思他又岂会看不明白,只是身份尊贵的王孙皇族也好,名动七国的少年将军也罢,所有的这些人最终均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才是最终,那登上顶峰之人!
眉宇间那抹得色藏得很深,他躬身行礼,听见公主淡淡开口,说王公子,免礼。
王公子,是的,如今,他只是王公子。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官衔爵位,没有名扬四海的威名,但是明日,明日这一切都将不同,明日他就会是这东离国的驸马,他日,助了安王殿下得了皇权,便是封王加爵,前途无量!
对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用努力拼搏便能安享其成的人,他素来不耻,面上却是毫无显露,得体的笑容,谈笑风生细心布菜,这一切宫中礼仪他早已用了心思融汇贯通,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遗弃在山中的粗野少年了。
纤纤玉指轻执起酒樽浅饮一口,公主淡笑开口:“今日王公子在骑射场上可谓是风姿卓然,叫本宫刮目相看。”
对面王思远闻言淡淡勾唇:“多谢公主夸奖。”
公主红唇轻勾,纤指执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亲手为王思远斟了杯酒:“王公子不必自谦,先前倒是本宫怠慢了王公子——这东离太尉府本就是人家辈出之地,想当年王家大公子惊采绝艳夺文武双状元,想来王家的二公子,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勾唇轻笑一番话淡淡说来,明里是在夸奖对面的王二公子,实则却是将那王家的嫡长子搬出来大肆褒奖了一番,王思远面上看着并无异样,垂在桌下的手却是长指蜷起,刻上掌心。
只是这东离公主素来心思诡秘善用计谋,他既是知道,又岂会轻易中计?立刻便调整好了心态,王思远勾唇淡笑:“承蒙公主夸奖,思远代大哥叩谢公主。思远的大哥的确是人中龙凤天纵英才,思远与大哥相比,不足太多。”
是么?公主闻言勾唇轻笑,一双灵动凤目在宫灯的映衬下流光溢彩,杯酒下肚,素来白皙的脸颊显出两团明艳红晕,眉宇间渐渐带起一抹微醺艳色。
“是啊,本宫当年,可是很倾慕王家的这位大公子,王思扬呢~能文能武,仪表堂堂,当年即便是萧寒将军,真要和王大人比起来,兴许都会逊色呢…要不是后来王大人选择驻留朝堂,如今那守护我东离平定北域的护国大将,也许就是王将军了!”
一番话,裹着微微醉意说来,话落,公主笑着问对面的人是不是?醉话也好心机也罢,王思远心知公主此番言论便是故意要他不好受的,心头虽然怒火升腾面色却是不改,一一陪笑称是。
凤目轻转,瞥过对面那张隐忍着怒气的年轻脸庞,公主挑眉轻笑。这王太尉之子王思远,心思缜密野心勃勃,却是有个最大的弱点,便是对他那嫡亲大哥王思扬,有着无法抑制的嫉妒之心!
一心想要功成名就将长兄踩在脚下的人,只是听着他大哥当年的光辉事迹便已到了忍耐极限,那接下来的那番刺激,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了~
单手支颐微微歪着头,公主眨眨眼,唇边那抹笑意意味深长:“所以啊,当年王大人大婚之时,本宫还暗自伤心了许久呢~因为当年啊,本宫在宫中茶话会时听王夫人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当年王夫人产下大公子那日,天边红霞万丈,池中锦鲤凌跃,空中燕雀齐飞,是大大的祥瑞之兆呢。本宫便想,如此吉兆一定是预示身份极其尊贵之人,那不就是本宫的驸马么?定是要如此福泽深厚之人,才配得上本宫的驸马之位的呀…”
一番戏言,无视对面王家二公子愈来愈黑的脸色,说得兴趣,话音未落终是一瞬突破了极限,王思远猛然起身,衣摆一下掀翻的桌上的酒杯:“胡说!那祥瑞之兆岂是那仗着一个好的出身便高枕无忧之辈能有的,那分明就是我…”
下一刻,却见那对面本是显出七分醉态的公主殿下倏然坐直了身子,刚刚还是醉意朦胧的双眼瞬间清明,带着幽幽冷色,看入了他的眼。
“分明是什么?”公主红唇轻勾,那抹淡笑,艳而冷:“王公子莫不是想说,那祥瑞之兆,分明是你出生时显出的天兆,却是被你大哥抢了去?”
一瞬心惊,到了嘴边的急言生生抑住,王思远呆愣在原地,又听见公主淡淡开口,那清浅的声线不带一丝起伏,却是,仿佛一瞬将他置于了深渊地狱。
笑着,公主淡淡开口,只是王公子,本宫分明记得官历记载,王公子是于寒冬腊月出生在太尉府的北域别院,试问如此寒冷的天气,又哪来的燕雀齐飞,锦鲤凌跃?
——
是夜,东离皇宫内院,凌霄殿后湖边凉亭,离驸马之位只余一步之遥的王思远王公子,垂手而立,一言不发,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对面那张明丽生动却寒意乍起的娇艳脸庞,手脚冰凉;
同时,在一片星月之下,载着东离大臣御史大夫苏玖翎的马车,正飞快赶往皇城,马车之中苏大人手持今日刚刚收到的匿名密函,神色凝重中带出一抹快意;
而皇都一隅,僻静的别院厢房,北丰国七皇子殿下静静坐在桌前,浅眸微垂,凝着手心里的一张字条。
这是在武试的第二试前,由公主的亲信带出的密函。跳跃烛火映衬上那浅浅含笑的清润眉眼,长指轻展的字条上只有短短三个娟秀字迹,无需赢。
------题外话------
这个王思远,就很不讨人喜欢了有木有~
047 势急转
东离王太尉次子王思远,小妾庶出,生于天安十年春首。据闻出生当日,红霞满天燕雀齐飞,后院池中的锦鲤亦是从水中高高跃起,皆乃祥瑞之兆。后经隐世高人指点,王思远被过继给太尉府当家主母王夫人,送入山中寺庙修行,以期福泽王家后世。
当年的往事,暂不提这王思远出生之时所谓的祥瑞之兆真是天意还是人为,只是这自幼长在山间的王家二公子,自幼便对这天命深信不疑,一心只图将来能成就大业扬名立万,回到王府让众人刮目相看。而这样的念头,在王家嫡长子王思扬文武双全名扬东离,成为王家的荣耀之后,变得愈发扭曲强烈。
清冷凤目淡淡扫过对面那张早已惨白的脸,公主轻扬了眉梢:“按照王公子上报的出生年月,寒冬腊月里,北域别院冰封三尺的池塘,如何能跃出锦鲤来?本宫想不明白,看来,王公子似乎亦是解释不了~”
轻勾了唇角,公主缓缓起身,转身望向那池月夜之下的碧波御湖:“天安十年春,太尉王维一宠妾在北域别院产下一子,后过继于王夫人,送入山中修行。当年王家虽然行事隐秘,但是接生的稳婆,服侍的丫鬟,山中古寺的僧人,指点王家的‘世外高人’,还有前日里王公子下山之后,在花楼饮酒作乐把酒言欢的美人,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在少数…”
公主回眸,一双凤眼萃上宫灯的光华,晶莹幽深:“本宫对王家当年的往事并不感兴趣,王公子实为庶出也本无伤大雅,只是,春日里出生的王公子,在皇诏颁布的时候却是不满十八岁,想来当初应着年龄不符而被淘汰的苏家大公子可是冤得很,若是苏御史得知此事,恐是不会善罢甘休~”
公主浅浅笑开,语气轻快:“王公子,你心知本宫定会在此事上下足功夫夺你驸马之位,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只身来赴本宫的约?难道事先王太尉没有叮嘱过你,要你小心本宫,千万不要大意行事?”
看着对面那张明显更加苍白了的脸,公主轻扬了眉梢:“过于自信和过于轻敌都是大忌,可惜今夜你两样都犯了。如今本宫怀疑王公子年龄不符驸马大选的筛选条件,同时亦有一份弹劾王家的折子交到苏御史手中,想必此刻苏御史已经带着折子到了重云殿——本宫这就要去重云殿面圣了,王公子,跪安吧。”
面色铁青牙关紧咬,王思远死死盯着那一袭宫装已是走出了几步的娉婷身影,忽然咬牙开口:“公主手中可有证据?如若没有,我王思远乃驸马大选最后优胜者,断不会轻易放弃驸马之位!”
证据?公主闻言微叹了口气,回眸淡看过去:“王公子,如若你今日未到凌霄殿,本宫可能还需对那所谓的证据费些心思;可惜王公子太不听劝,试问一场夜宴,只有你我二人,本宫便说是你王思远亲口承认了年龄作假,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你拉下驸马之位,又有何不可?”
“在算计之中王公子差了本宫一着,是为无才;当年你嫡亲大哥赈济灾区英年早逝,你若是及得上你大哥一分,至少该对故人保有应有的尊敬,如此,是为无德。”
公主淡淡扬眉,神色明艳傲睨——试问,如此无德无才之辈,又怎配得上本宫,够得上,东离的驸马之位?
——
是夜,东离重云殿内室书房,御史大夫苏玖翎俯身叩拜于地,呈上手中奏折:“启禀圣上,微臣今日审阅地方递上的折子,偶然发现了这折弹劾王太尉的,上书曰王太尉在此次驸马大选上弄虚作假,谎报次子王思远的年龄,让年不满十八岁的次子参加大选,罔顾礼法。而那王太尉之子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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