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婵娟未满,叹玉楼、几时重上。”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小楼西角断虹明。栏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
“斜阳独倚西楼。”
将“高”与“楼”写进词里的我也记得一些,要是背完了“楼”仍旧睡不着的话,我就会顺便背一次——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你读过这首词吧?初遇你时以为你的名字源生自于此。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你说这是你事业追求的境界。原来!原来你是错记古人词。
还有很多以“高楼”一同人句的诗词,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犹疑望可见,日日上高楼。”
“楼外翠帘高轴,倚遍栏干几曲。”
“绮罗心,魂梦隔,上高楼。”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江汉西来,高楼下、葡萄深碧。”
其实,那些诗词中,我也只记得有“楼”或“高楼”的那部分而己,其余的,一个字都没去背。就好像,在这些年所遇的男人中,我只愿意记取你——独步高楼,其余的,只当是身边过客。
我不希望你也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客啊,可你却是,一个我想留也不能留的路人。
“你有过痛苦的爱恋吗?”夏汐问依旧“奉旨”前来照料她的许之宁。
他给她买了一幅新的拼图,它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花之恋事”,绘着各种鲜花和一个身上缀满花朵的年轻女子。
图画很美,故事却令人心碎,印在千重万片花瓣里的文字读来尤其使人落泪。
“有。我的痛苦从两年前的某天延续到现在。”许之宁端给她一杯温开水,然后目光专注地望向她。
“没有停止过?”接过水杯,夏汐避开他的眼睛,凝视拼图上的繁花绽放。
“没有。”
“哦。”夏汐不敢看他,翻弄着另一堆纸片。
这些日子,她仍旧是拼砌着《月光女神》。砌好又弄乱,乱了又重砌,反反复复,没有终止。这似乎是她想念独步高楼的另一种方式,也是减缓想念之苦的一个无言姿态。以前每次把图拼砌完整一次,她就在日历上做一个标记,而现在,她已经将这幅拼图砌合了十七遍。
“你肯帮助我吗?”许之宁的头俯下来。
夏汐闻到他并不均匀的气息,有口香糖的甜味。赵兰清曾说,男人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总会保持口气清新,因为他随时随地都想吻她。
“帮助你吃完香口膏对不对?”她侧了侧脸,故作天真,扮出一派无邪的表情。她并不矫情,更不做作。可是,现下若不努力装扮幼稚,用天真的语气,她怕许之宁会说出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是——的!”许之宁把一片绿箭香口胶放在她的掌心,“我喜欢你,夏汐。”这是他自从追求她以来的第一次面对面的表白。
夏汐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但是没有。她听见自己静静地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她是看着许之宁晶亮的眼睛说的,她希望让他能看清她诚实的双眸,她用同样晶亮的眼睛告诉他,她不是在说谎。而她也突然明白,原来自己除了不会对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说“我喜欢你”外,也不会对一个无法倾心的男人说“我喜欢你”。
谁知许之宁却说:“夏汐,我不会放弃你。”
原来他是个固执的男人。
她低头不语,心不在焉地砌图。
“夏汐,给我一个机会吧。”许之宁突然单膝跪着,犹如求婚的姿态般,眼光炽热如窗外的日光。
她惊愣地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现在的局面太突然。
许之宁继续道:“下个月底,我就要到外国去工作了,公派性质,期限五年。本来是调职至澳大利亚分公司的,但是我争取了加拿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
“我想让你跟我走,夏汐——”许之宁无数遍地说着,“跟我走好吗?我喜欢你那么久那么久。”
这是任一个女孩子都会心动的话吧?夏汐很奇怪,为什么她竟没有心动?似乎是遇上独步高楼后,她便失去了动心的勇气了。才多久呢?不到一个夏天。
“跟你到加拿大去?”
“是的。兰清小姐说你喜欢加拿大,对不对?”
“你这是——在定义我们的未来吗?”可是夏汐想,她和他并没有多少未来。虽然赵兰清不断地提醒她要抓紧他。抓紧一个不喜欢的人?除了独步高楼,她不想抓住任何人。
可惜,她想抓住的人不能去抓紧,不存在心底的人却在她身旁。爱情,为什么就这么的无可奈何呢?
“你接受这个概念吗?”许之宁小心翼翼地问。
夏汐回视着许之宁,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双肩的手炙热得惊人,她低低地、有些许怅惘地问:“你为什么不选择澳大利亚呢?”
“什么?”
“哦没什么。”她别转头,不看他。她不会告诉许之宁,有个她很喜欢的人就在澳洲。
“你说什么?澳大利亚?”许之宁追问。
“我说,澳洲的阳光很好,我喜欢那里的阳光气息。”呼吸着澳洲的气息就等于呼吸着独步高楼的气息吧?夏汐傻傻地想。她大抵是想他想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哦……”
“我觉得——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加拿大。”夏汐静静地说,然后看着许之宁惊跳起来。
“不要太早拒绝我!夏汐!”极端慌恐的声音。
他的眼里盛装的是痛楚吗?一时间,夏汐有一种不忍,可是无能为力,“我一直都在拒绝你,已经两年了,不是吗?”许之宁的出现比独步高楼早两年,为什么她可以长久地忽略他的存在,却不能抵挡独步高楼无形的入侵?
“两年零三个月又十七天。”
她不禁讶然,“你记得很细很清楚。”
“关于你,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许之宁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拒绝我,请你!虽然我们已认识两年,但你都没有试着接受过我。夏汐,我并不差,相信我,和我交往,你会发现我的许多优点。”
“我……”夏汐无言以对。她当然相信他,并且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优秀男人。但,有什么办法呢,她爱不起来。
“夏汐,答应我。”
“我……需要时间。”夏汐最后说。
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毫不犹豫地作出和许之宁共度今生的决定?夏汐茫茫然地游晃于街头。从来没有一个时候会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人生缈缈。
刚刚的一场太阳雨,将闷热的空气洗得新而透丽,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脚仿佛有它的方向似的,不知疲倦地一直不停地前行,待发觉眼前竟是一片海水时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与住所已经隔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距离。
这是独步高楼告知她的,城市浅海。
她对他的想念是何其的深浓啊!连行走的意识都受他把控。她听着海的声音像一首没有和弦的老歌,几乎没落泪。急雨之后,傍晚的天空,晚霞红得胜火,如果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可以这般热烈、火红该有多好。
夏汐在海边坐了好久才搭计程车回去。
已是入夜时分,热闹的街,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她打算在市区闲逛一会儿再回家,于是在一间音像店前下了车。
“点点痕”——真是个奇怪的店名。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她要的《淡淡幽情》呢?
她走进去一问——
“没有了,最后一盒刚刚卖完了。”那个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看似店主的美丽女子如是说。
夏汐觉得两只受伤的手突然痛得厉害。原来她又迟了一步。她想起陪赵兰清购买旅游用品的那个超级商店,那里应该能够买到吧?但如果去了,得到的是一句“没有了”,那么疼痛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手吧?
她一脸落寞地走出店门。
“噫?夏汐,我正要找你。”迎面一辆车子停在跟前,夏汐抬起头,看见许之宁愉悦的笑容,“你怎么也在这里?真巧。”
是真的巧。夏汐在想,她曾经无数次转身看到独步高楼时,独步高楼也对她说“巧”。曾经,她以为那是命定的。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被她以为的所谓的命定的巧合,原来也会发生在她和许之宁之间。
她望着许之宁,没有问他为什么找她,关于他,她还没有学会去关心。虽然心底里曾经思虑过是否该与他开始一场恋爱。
许之宁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她,双眼被街灯映得发亮。他下车,突然就将她拥入怀里。
夏汐吓了一跳,但又极快地镇静下来,双手在空气中停顿数秒,终于决定两两交握于他的腰间。
她突然的热情让许之宁愣了愣,“夏汐?”
“我有点怕。”她其实想去其他地方找那盒CD的,又害怕去后会是“最后一盒刚刚卖完了”的结果。迟一步,之于她,是如此的感伤。
“晚上不要一个人上街,最近治安不好。”许之宁却会错意,搂着她上车。
其实关于她的心,他知道得太少太少。夏汐咬着手指。她和他,算不算是恋人?如果是,为什么对他的怀抱没有半点感觉?如果不是,为什么被他这样亲昵地拥着?
她都不愿去想。
她只想快快回家去听一曲《独上西楼》。
车内的空气有点暖昧,许之宁单手把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想搂抱夏汐,她轻轻地推离他,说:“专心开车。”
许之宁颓然地松开手,双眼专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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