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帝女,身为沈家女子,必会被血脉所累,点鸾之事……”
“点鸾?”沈晏心快速隐下脸上的一丝惊异,换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对姐姐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参加点鸾没什么不好的,龙脉点睛百年一遇的机会,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去呢,选就选吧。”
“你……哎……”沈晏卿微微张口,却没再说下去,她是看着沈晏心长大的,自己妹妹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她虽不知原因,但这些年也隐隐察觉到自己妹妹对争斗之事一直非常避讳,这点鸾选鸾女虽是百年不能一遇的盛事,但选鸾路上的明争暗斗却……
虽然知道事实,但沈晏卿也不忍拂了妹妹宽慰自己的心,只好忍着心酸让沈晏心先退下。
沈晏心走出姐姐的院子,转脚向着庭院里走,一阵寒风吹过,刮下枝头几点积雪,沈晏心捏着装书布包,将披风拉得更紧了一些。
再回首前世种种,竟更像是一场虚梦,现在想来,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前世种种究竟是不是真的。
自从她到了平西关之后,原来的一切都好像变了面貌:沈家的二小姐没有嫁给李勤之,现在继位的楚帝也不是她记忆里的太子……
原本是在二十年后才进行的点鸾更是提前发生了。
说到点鸾,就不得不说中洲苏家,苏家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知前朝是应了苏家一句龙脉龙气已尽而亡国,而后中原也应了苏家预言的四龙盘踞之言,而变成如今的四国鼎立之势。
据说苏家一言可转乾坤春秋,十五年前北方羌戎国国势日盛,渐渐有了吞并中原之心,便从北渡关下手,不过半年狄戎十五万铁骑,便将北渡关城楼上的牌匾踏在了马蹄之下,当时的楚帝急急议和愿意赔出十五座城池,但狄戎却不愿为了这几座城池而放弃这入主中原的大好机会……
就在楚国江山岌岌可危之际,苏氏宗主突然出现在北渡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今都是众说纷纭,只是苏氏宗主的一句“楚氏江山龙气未尽,还不是亡国之时”,便让战势一夜之间起了变化。
而苏家不定期的会点一次龙睛,而这龙睛指的便是龙脉之睛,这是关系中原各国国运之事,而每点一次龙睛便要先选一次鸾女,称为点鸾。
鸾女又分为五鸾和十二副鸾,五鸾指的是丹凤,羽翔,化翼,阴翥,土符五位带有帝女血脉的鸾女,这五人是点睛仪式中的关键,而十二副鸾则是没有血脉限制,凡是符合条件的适龄女子都可参加挑选。
因为事关国运,能选上鸾女的女子在四国中的地位都非比寻常,是有见帝王不行跪礼的尊贵的,即便以后嫁入夫家,地位也自是超凡。
这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一条青云路,可沈晏心却并不想去,上一世她的女儿能被册封为后,虽然有韩家权势的缘故,但也有她的女儿选上了五鸾之一的化翼的原因。选五鸾虽要有前朝帝女血脉,但前朝皇室素有与世家联姻之习,这四国中有帝女血脉的世家并不少,要在这么多相互交织的势力中脱颖而出,背后的艰辛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想到上一世为了替女儿铺平道路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沈晏心心中一凉,有些事做一次便已是噩梦。更何况上一世她已享受过极致的富贵荣华,这些对她早已失去了吸引力。
难得再活一次,她只想好好的做自己,完成上一世来不及完成的心愿。
故事背景交代
这个故事发生的朝代是完全架空的,所以大家不要纠结朝代的事。
这个朝代中原分成楚、宁、冉、照四国和一个不属于四国管辖的中洲。
中洲苏家世代镇守中原龙脉,苏氏宗主更有点睛之能,点睛关系中原国运,所以中洲苏家地位超然。
点鸾是为点睛仪式选鸾女,分为五鸾和十二副鸾。
五鸾分为:丹凤,羽翔,化翼,阴翥,土符。其中丹凤一直由苏氏宗女担任,其他四个在有前朝帝女血脉的适龄女子中考核挑选,但在鸾帖颁布时还未婚配的适龄女子都必须参加五鸾的考核。
而十二副鸾则是没有血脉限制,凡是符合条件的适龄女子都可参加挑选。
鸾女是国运昌盛的象征,在各国的地位都非比寻常,尤其是五鸾,背后更是牵扯着各国大氏族的利益,所以这条路并不好走。
鸾女的选期为五年,经过初选之后,先进行为期三年的教习,三年期满经行第一次考核,留下十人待选五鸾,二十四人待选副鸾,然后再行考核挑选。
第十四章,知己
只是在在鸾帖颁布时还未婚配的有帝女血脉的适龄女子都必须参加五鸾的考核。
沈晏心放眼望着渐入夜色的天空。
身后响起袖儿的呼唤声,沈晏心吁一口气,回声答应,随袖儿回屋。
这日晚膳过后,因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沈晏心心中略有些烦乱,找了本书,歪在南窗炕榻上,有一段没一段的翻着。这时内屋的棉帘被掀起,掠进一个艳红的身影,沈晏心笑着翻了一页书,对身旁的袖儿道:“这些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九姑娘来了也不先禀报一声?”
“呵,今日这是要摆什么架子啊?”韩九上前将怀中的土红酒坛往她榻旁的红木圆几上一放,大喇喇的就在她脚边坐下,一手抢过她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又丢还给她,“听阿魏说崔军医让你读《女阁》,你怎么又看起这些不着边际的神鬼之谈?”
沈晏心睁着眼装模作样的也翻了翻书封,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觉得不错,神鬼之谈虽听着不着边际,但其实处处写得都是人间实情,这世上有些人可比神鬼可怕多了。”
“说不过你。”韩九耸耸肩,问道,“看你今日架子端的挺大的,那不知我想叫你喝酒,你去不去?”
“哎,这不是快走了,也没几天谱可摆了,端出来过过瘾嘛。”沈晏心笑着放下书,起身穿好棉筒靴,又再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挂面狐裘搭在手中,笑嘻嘻的问韩九道,“怎么说,是去屋顶上,还是去湖边?”
韩九起身,抱起酒壶,又熟稔的在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两只并立着的雕花竹筒杯,将刻着宝剑的搂在怀里,又将刻着铜钱天宝的那只丢给了沈晏心道:“走去湖边沉心亭的顶上吃。”
沈晏心点头,二人相视而笑,翩然出屋,轻身连跑带翻的过了几道院墙,来到湖边亭前,沈晏心借着一旁的树枝,借力先上,韩九便将酒坛往她怀中一扔,然后也攀柱跃上亭顶。
二人并肩坐在沉心亭飞翘起的檐瓦之上,韩九开坛,给自己与沈晏心都先满了一杯,二人罩杯而饮,不及开口,却已笑开。
笑完之后,沈晏心又长吁短叹起来:“哎,这一去,只怕再无这样畅快的日子了,到时候就怕是有美酒在怀,也无知己共饮咯!”
韩九又给沈晏心满了一杯,自然平常的玩笑道:“你却不用担心这个,我已托将军替我报名参加十二副鸾的考选,介时你我还是共在一处,只怕到时候你有了美酒,又要舍不得拿出来了。”
“你……”沈晏心目光渐渐沉入杯中倒映着的一轮碎月之中,“阿九,你每日刻苦练武,勤习兵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讨伐戎贼,为你父母一血北渡关之耻,你又何必……”
“你我是真心换真心的知己。”韩九映着月光的眼眸比往常更亮了几分,“再说也没有规定说选了鸾女之后就不可从军了。”
沈晏心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一口喝下杯中余酒,才拍了拍韩九的肩,叹道:“是啊,真心换真心的知己!”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沈晏心募然说道。
“你说。”韩九答应的爽快。
“这次崔茗也会同去,我知道自从两年前他救了你,你心里一直……”
“我明白,鸾女是不能妄动私情的。”韩九打断沈晏心,合目饮了一杯。
沈晏心却摇了摇头道:“动情不要紧,只是要你别表现出来,点鸾这条路不好走,你我也不用走的太尽心,最好就是首轮就能落选,到时候各回各家便自在了,若不小心入选了,那也就糊弄着挨过三年就好了,何苦去跟人家争这个。”
“呵。”韩九不由一笑,“你这人一直就是这样,说话没个经纶。”
沈晏心笑道:“与你说句实话,背个离经叛道的罪名我可不怕,我只怕下半生被拘束着不得自由,活着活着,越活越不像自己。”
韩九首肯赞同。
沈晏心又道:“不过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崔茗这人有什么好的,他这人永远一手棒槌一手糖,打一下给一个糖,还记仇小心眼半点亏都吃不得,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只怕不怎么容易。”
韩九低低一笑,坦然说道:“我不用他多好,我看着好就行了。”
沈晏心挑着眉摸了摸眉梢,做了一个不可置否的神情。
她知道韩九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她从不要求别人有多好,只要她觉得好的就会倾心相护。这样想想她便觉得自己和崔茗都是有福气的人。
二人就这样对着月光,断断续续的聊到天角露白,才各自回去梳洗换衣,因为沈晏心与韩九即将进京,韩靖便免了二人点卯操练,只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到了时辰,让她睡她也睡不着,便还是如常的在院中练了一套剑。
这日中午,有驿站送来的信件,是落雨乡江家寄来的,内容不过是些年景收成,家中近况的话。只是最后一页的几句话,还是让沈晏心念起了在江府的那几个月,江昱在信的最后写道:近得赵兄音讯,近日为兄将启程入京,欲拜入寒山书院严夫子门下,为兄揣摩文章风气之余,亦会留心访问……
沈晏心读完,拿掉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