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一声惨叫后,花非花被莫飞纱硬拽滑下,两人牵扯纠缠着,坠落无底深渊。
第7节:失忆童真美少年(1)
第二章 失忆童真美少年
首先是听觉,有细小物体在周围活动的声音及飞鸟振翅的声音。而后是嗅觉,冲入鼻端的有种腐败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要从惊悸的噩梦中无论如何也醒不来一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双眼,映入视线中的是碧玉无瑕般的湛蓝,随着视线角度的变化,可见到青翠的山林,陡峭的崖壁,低矮的灌木,腐掉的落叶湿地,在身上跳窜的四足类爬虫及头顶上盘旋的面容凶恶的大鸟……
“怎么回事?”
思绪源头猛一打开,身体所有感官仿佛才完全展现似的,疼痛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细细密密地缠绕全身,骨头就像散架一样,身体某处似乎还有令人不安的麻痒感。
花非花费力地转头看去,肩膀处血肉模糊的地方,此时正不知叮着多少黑翅的小甲虫在吸食着她的血。“呀!”,遇见猛虎猎豹都面不改色的武尊大人,这时竟也发出了同普通女孩子一样的尖叫声。恐惧和恶心感暂且压低疼痛感,她猛然坐起身来,拍打着叮在身上的虫蝇,顺便踢飞不知死活待在她脚边“嘶嘶”吐着红信的青蛇。
“怎么……我为何落到这个地步……”
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花非花按了按太阳穴,布质的衣衫已被划破,雪白的肌肤布满划伤和割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对了,我是被扯下悬崖的。”
花非花仰头看去,在黑夜里仿若无底的“悬崖”不过三十多米高,更有几丛树木横附在峭壁上生长。她是因头部曾受到撞击而晕过去,估计是在半途被这些树阻了一阻而没被摔死吧。当然身下腐朽的,厚厚如睡垫般的落叶也功不可没。
如果连她都没摔死的话,那么那个……想扯着她一起死的混蛋肯定也健在喽。
“莫非真是祸害活千年吗?”
细细的呻吟声传来,诅咒着老天不公的武尊停下说话,有些艰难地转着上半身向身后看去。
“莫飞纱。”在她身后横躺着的红衣少年不是布天门中的毒尊是谁。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感官变得有多迟钝,莫飞纱一直在她身边,她竟丝毫没感觉到。
“看来他也因撞击而陷入昏迷啊。”心中一喜,花非花支撑着要站起身,巨大的疼痛传来,右脚无法使力,她又跌趴在地。
“骨……折了。”
无法置信地盯着自己的伤腿,又看了看快要清醒的莫飞纱,花非花干脆不站起来,就爬着移近莫飞纱的身侧。
“咦,这个人是莫飞纱?”
不经意的一瞥,花非花怔怔地移不开目光。面前的这个少年,结成发髻的发全都散乱开,发黑如墨,脸白得近乎透明。每次和他对视,都会因为他诡异深邃的眼而无法盯他久看,所以至今花非花脑中的莫飞纱只是有一双魅眼的面容模糊的少年。
而这时,白道人士最具威胁的敌人正静躺在这里,修长的眉,紧闭的眼,长长卷卷的眼睫毛在眼下形成柔和的阴影,挺直的鼻子下是失去血色的唇,怎么看怎么像沉睡的贵公子,孱弱的美少年。
但这个人的确是曾仅凭一人之力一天之内消灭掉桐城、千叶、崆峒三派,不留一个活口的邪派尊者莫飞纱。如果现在不杀了他的话,等他清醒时一定会杀了自己。对邪恶的人心存慈悲无疑是纵容犯罪。 咬了咬牙,花非花的手闪电般扣向莫飞纱的咽喉。
而这时莫飞纱,猛地睁开眼来。
四目相对。
正因为看了那眼,而令花非花慢下杀招。
容纳着蓝天白云的眼眸清清澄澄,纯纯粹粹得不含丝毫杂质,仿佛可映出世上一切之镜的眸子映出她充满杀机的脸。
这么丑恶的面容是她的吗?
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因莫飞纱想逃的举动而驱散。当即,她的手又不假思索地压在莫飞纱的脖颈上。
“阿娘,不要杀我……”
“哎?”
“小莫会乖乖的,不会再惹阿娘生气……”
当“阿娘”这个单词的含义和引申义在花非花脑中由抽象化为形象后,武尊大人的怒意不足以用滔天巨浪来形容,她的另一只手也上来,掐住少年的脖子用力摇晃道:“你这个臭小子,我这样年轻貌美的脸有哪一点点像你阿娘了,敢这样对我不敬,我不掐死你才怪!”
阻止花非花再次把对方送到鬼门关的是他的眼泪。那双澄清的大眼充满恐惧地看着她,充满不解却又似认命,大滴的眼泪流下来,润湿了她的手背,熨烫仿若炙铁的她。
“你是谁?”
这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个眼神无害,连生命受到威胁都不会自救,只会发抖流泪的人,和昨天那个残酷的嗜血少年,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
花非花慢慢松开手指,同时戒备着,若见莫飞纱稍有反抗举动,立刻格杀他。充满赌局意味的举动,有着自己也被反格杀的危险。
但少年根本没反扑的意思,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张大嘴用力地呼吸着骤然而至的清新空气,同时又哭得一塌糊涂。
见到花非花盯着他,少年吓得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又不敢哭得太大声,一边抽泣一边打着嗝,连鼻涕流了下来,也是用袖口一抹了事。
“这……这个莫非就是毒尊莫飞纱的真面目。”
击了一下掌,花非花恍然大悟地道。没错,这也许就是他为何独居山顶的原因,其实毒尊是个弱智儿童。
第8节:失忆童真美少年(2)
若她没和莫飞纱同处十日,更差点被他所杀的话,也许真会相信这个推测哩。
“孪生兄弟?”也许有,但和她一起跌入山崖的几率是零。
“双重人格?”耶,这个倒有可能。听阿如讲过世上也有这种奇特的人,一个身体里面有两种不同的性格。
“要么是……装的。”不会,莫飞纱那么骄傲的人,若让他装成这么白痴的样子,他宁可去死。
况且她已折断了一条腿,功力也只剩三成,而莫飞纱有云谲波诡的毒,看样子也并没受多大外伤,若两人这时较量起来,会死的也许是她。
“阿……阿娘……”
“谁是你娘!”打断花非花冥思的令她深恶痛绝的两个字使她又充满怒气地回吼道。莫飞纱畏缩了一下,又缩成一团球。
“对……对不起……”少年头埋在膝盖里,浑身发抖地道着歉。
“咦?你头受伤了。”少年的后脑勺的黑发因粘着褐色的固体物而纠结在一起,眼利的花非花一眼便看出那是干涸的血块。
“嗯,头好痛,但小莫会坚持住的。”少年慢慢抬起头,露出怯怯的讨好的笑容。
“头受伤?”某种可能性又闪进脑中,花非花匍匐前挪,却发现怎么也靠不近莫飞纱,“你在干什么?”花非花低喝一声,成功地制止住莫飞纱本能的后移。
“因,因为阿……”在花非花的怒瞪之下,莫飞纱连忙把后一个“娘”字吐咽下肚,改口说道,“您,您说过不要让我接近您。”
“不要紧,我以前说过的话我都记不清了,你也别当真。对了,”花非花露出只要是生物都会放下戒心的超可爱笑容,“我们就当才认识的两人,彼此自我介绍一下可好。”
呆呆地看着她,莫飞纱突然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你不是阿娘,阿娘才不会对我笑。”
“那当然啊,我年少又美丽……你可以喊我阿姐。”
“可是你身上的香味好像阿娘,我记得她有一次抱我,身上就是这种好好闻的香味。”
臭小子,这香味是你下的毒啦。
“那我先说啦,我叫小莫,今年七岁,最喜欢和湟湟玩了。”
姑且不问“湟湟”是谁,光莫飞纱憨态可掬的表情就令花非花一惊了,随着他的自报姓名和年龄更令她吓了一跳,随即又因与心中的猜想相符而窃喜。她抑制住想狂笑的冲动,支起上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小莫啊,你失忆了。”
“啊?”莫飞纱不懂。
“你记不清我是谁了吧?”
“你是阿……不,你和阿娘好像。”微笑的脸有些抽搐,花非花咬牙笑道:“唔,那真是荣幸,我叫花非花……”
“花大姐。”莫飞纱心中的恐惧感已渐渐消除,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接近他,又对他亲切,他好高兴。 受伤的腿阻止了花非花想一脚踏在莫飞纱脸上的暴力行为,她的笑容已接近皮笑肉不笑的状态:“不,叫我阿姐就可以了,或者叫我小非也行。”
本能让莫飞纱得知最好听这个笑起来虽可爱但又觉刺眼的人的话,他连忙乖乖应答:“阿姐。”“真乖哦。”
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莫飞纱的头顶,花非花笑容变得明媚又诚恳:“不枉费我拼了命救你呢。”
“救我?”如湖般澄澈纯净的眼睁大,少年不解地重复道。
“啊,你记不清了?”花非花一副痛心疾首状,随后又低下头黯然道,“没错,你失忆了嘛。”
“花……阿姐,”莫飞纱莫名地慌乱起来,他拽住花非花的袖子,急声说,“我会想起来的,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嗯……”花非花双肩颤抖,似在因伤心而哭泣。
“真,真的,阿姐,你不要哭,我记得阿娘不见了,我才不想待在笼子里,所以跑了出来,然后、然后……我,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记起你的。”
“还是小莫最好了。”花非花扑上去用力抱住莫飞纱,脸埋在他颈项中,声音哑哑的,似在压抑着伤悲。
“……”莫飞纱待住,人的体温有这么温暖吗?记忆中惟一一次母亲的拥抱也是冷冷寒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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