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他这次吧。”
看着毛继阳的身影掠过门口，估计走远了我， 才忍不住大笑：“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们以为我会打他啊。”
毛老师虚惊一场，不满道：“我怕因为我而引起你体罚学生的罪行！不出事就好，一旦出事，就见鬼了！”
“我一直对他们说，我力主不体罚责骂，但是我决不放弃我武力惩治他们的权利！”
“这不是授他们以口实吗？你没有做过，为什么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不会真正的打骂他们，但是，武力的威胁，也是达到教书育人的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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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三节
“呵呵呵，师徒如父子，没有哪个老师会无缘无故的整治自己的学生！又没有深仇大恨！只是，我们国家现在的教育体制和教育法都有问题！你看看，学生是弱势群体，家长是弱势群体，都动不得！上面逼质量，学校抓个子，学生又厌学，我们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哟。”王老师使劲拍拍备课本，似乎想把满腔的牢骚给拍走。
“我们的老师是怎么教我们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娇儿不孝娇狗上灶。我的启蒙老师因为一个字不会写，一巴掌打得我昏头转向，结果我妈还拿着鸡蛋去谢人家！”贾老师推开面前的练习簿，身子和椅子朝后面的墙倒去，脚悬在半空荡一荡，又马上坐正，伏案批阅作业了。
星期一总是不平凡的一天，各科的作业总是多如牛毛。
第二节课下，该上课间操了。星期六星期天两天的双休，学生玩心大增，为了防备他们不做课间操，我按照常规要跟班。刚刚走到楼梯间，陈老师从教室出来了，又抱着一叠蓝色封面的练习本，两手都是粉笔灰。
“以后星期六星期天都不用布置作业了。等于白布置！浪费感情！你看看，你看看，讲过的一张卷子，双休又要他们重做一遍，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把题目从测试卷上移到练习本上，他们一个个就呆若木鸡！这样的学生，怎么教？”
靠近我时，陈老师扑腾着手里的练习本，粉笔灰就和从身边掠过的学生穿行在我和他之间。
他手中的练习本，分成两个部分。薄薄的一叠，反扣着，重合在厚厚的一叠上，只见纯白的封底。
“一个都做不出吗？”
“做出的，还是杨明威聂小芊他们十来个人。小文，我连数字都没有改变！你说，这么下去，怎么办？为这几个题目，又浪费一堂课！还不知道效果！小文，你得想想办法，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明年半年，也不能上得那么细，从初一到初三的内容都要复习。哪里还有时间这么折腾啊。”
我摊开双手，笑笑，却无言以对。就像农民一样望着贫瘠的土地一样想象着满地的大豆高粱稻谷麦子一样，我心里也充满憧憬，甚至是幻想。我能不着急吗？我也希望他们个个是神童，一夜掌握所有的知识，如果这个愿望能实现，我甚至可以到菩萨面前烧香还愿。可是，仅凭这个良好的心愿，学生就能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就能懂得自律，就能鼓足干劲冲刺，就能提升天生的智商指数，从而变得个个优秀杰出吗？
“你看看，我也不要求程浩官友军李宸他们都能做出来，可是，你看，还有上十个人，连题目都没有写，他们星期天在干什么？他们的家长在干什么？孩子星期天有作业他们都不知道？家长会上，老师嘱咐的话都白说了？”陈老师变魔术似的，从备课本里又拿出一叠作业本。第一本，正是毛继阳的名字。
“这样吧，把这些名单给我，我中午来处理。陈老师你也不用着急。如果他们一讲就通，一点就透，还需要老师干吗？孩子毕竟是孩子，玩性大，反复性强。”我顺着学生的人流，贴着楼梯朝下走，躲避陈老师的牢骚，“这可是一项艰巨曲折长期的斗争哦。”
闹哄哄的吵闹声中，不知道陈老师听清了我的自我解嘲没有，只是，身边有三两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为我的这句调侃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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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四节
上完第四节课，匆匆炒了点盒饭，来到教室，仍然不见毛继阳的人影。我拨通毛继阳母亲的电话，电话那端始终占线。十分钟以后，我终于懂得放弃。这是一个女民营企业家，身材虽是瘦小，个头虽然矮小，气质却不一般。果敢，刚毅，干练，这些女强人的词语都适用于她。十二点四十五分，我的电话铃声响了，舒缓的小夜曲和我如焚的急切真是不相称。
“你好！请问，是谁？”
那沙哑却也沉稳的声音不显疲惫，却也没有任何感*彩。
我一愣，在淡然的微笑中接过话头：“我是毛继阳的班主任！”
我也尽量调整声音，让声音平和得不带一丝奉承，也不带任何不满。我的电话号码，和她通过无数次话：问作业，问放学的时间，问缴费的数目，问补课的合适人选，问犯错的原因，问弥补的措施。每次她找我时号码是准确无误。以她的精明，怎么可能不储存我的电话号码呢？现在，她却和我打公事公办的官腔，我确实不满。
那端似乎迟疑一阵，马上变得超乎寻常的热络：“文老师啊，是不是我家继阳又给您添麻烦了？”
我也愣怔一会，才反应过来，才适应她的快速的转变：“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一趟！”
“ 约了人谈点事啊……”
她的口气是犹犹豫豫就是漏洞。时值中午，约人谈事，这是在蒙骗我。中午十二点四十五，正是就餐时间，无论是约人者还是被约者，这个时间都是甚为尴尬。如果邀约定了，现在就会在餐馆桌上谈，只是预约，那么，离人家赴约也早着呢。
其实，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每次我主动联络她时，她总是推三阻四的。儿子淘气，似乎患了多动症，每每带给她的喜讯一个也无，接到老师的电话十有*是告状，又不能和老师撕破脸，也不能强行行事，满腔的委屈还得承受老师满腔的怨气。这样的境遇，就算是我，自然也是心惊肉跳了。
“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二十分钟就好。”我把她的退路堵死，“我现在在办公室等！”
我到教室喊来了毛继阳，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批阅着作文本。不一会，毛继阳忍受不了这份宁静，忍受不了这份沉默，瑟瑟的开口：“文老师，我错了。我去补作业好不好？”
我在犹豫是否应声时，有噔噔的脚步声。我意识到毛继阳的神情有变时，他母亲已经走进办公室。枣红的短装风衣，黑色的直筒裤，铮亮的高跟皮鞋，酒红色的直发披肩，脖颈间系着纯白的丝巾，干练中，显现出女性的柔和。
“文老师，我家继阳又给您添麻烦了吧。”她抢步上前，一派主动真诚的模样。
我站起身来，给她挪了一把椅子：“先坐下再说。”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就拧住毛继阳的耳朵：“你又不听话了？你又干什么坏事了？你是前世的冤家，我这生是给你还债的！”
我拉住她的手：“别发火！慢慢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一股潮湿：“毛老师，您不知道啊，我这个小冤家，真是跟着他操碎心。您看看，吃的穿的，都是名牌，玩的，只要喜欢，就买。Mp3；mp4，上千的东西，只要想要，就买。一个耳机就是几百元呢。说要学英语，复读机，录音机，记忆星，有些东西他动都没动过，他说背不好文章，金思力也不知道吃过多少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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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五节
“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说了。”我打断她的话头，否则，我又会听一遍毛继阳的身世之谜：毛继阳的父母挖得第一桶金，发迹了，开办了几处产业。或许是担心庞大的产业需要坚实的继承力量吧，本来已经拥有一个儿子的两夫妻又顶着各界的舆论，拿出许多的罚款，终于在六个多月的时候生了毛继阳这个早产儿。“关键是离中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马上就是期末考试，春节的时间又断，下学年度开学时已经是二月中旬，离六月份的中考，真的没有几天了。你看看，这孩子，星期六星期天两天的双休，作业一门都没有做……”
毛继阳把视线从他母亲身上挪移过来，忽闪忽闪的望着插嘴：“英语做了……”
我一笑：“金老师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你的英语，确实动笔了，可你的大作文呢？听力呢？听写呢？这样算做作业了？别的科目不说，语文方面，收集唐诗的相关资料，还有作文，你写了吗？完成了吗？”
毛继阳理直气壮的说：“写了！”
“本子呢？”
“交了！”
“你找出来！”我把一摞作文本推向他。他母亲也忽闪着眼睛，一会望着我，一会望着毛继阳。
毛继阳踌躇着，我默不作声望着他。他终是抵不过我的沉默，慢慢的靠近我，很快抽出一本黄色封面的本子——我要求都用蓝色封面的本子以便同其他班上其别开来，他却一直使用黄色封面的本子。
我微笑：“你打开我们看看！”
他仿佛被追到悬崖绝境，终于免不得最终纵身一跃，于是，毛继阳在我的微笑中，在他母亲的安静的等待中，闭了眼，胡乱的翻开本子，露出的一面，红色的墨迹布满了页面。
“你害怕？只要你还害怕，还有惭愧的感觉就好！毛继阳，你妈妈为你付出很多，你不懂的感恩？你妈本身是一个女强人，却为了你，不得不低声下气，处处赔小心。原来，你还小就罢了，现在，你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虽说瘦弱一点，可你智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