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网吧,我马上看到她的身影。她和另外一个男生坐在一起,正开心地笑着。
声音很大,几乎整个网吧都能听到。
但我并不觉得生气,仿佛司空见惯。我走过去两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她回过头来,开始笑,很暧昧的那种笑。
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个男生似乎知道了什么,起身走开了。
我坐在她旁边。她说:“今天上午。”
我挽住她的腰:“怎么那么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她耸耸肩膀,说:“我把你的号码忘记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能苛求她什么?
外面的雨很大,即使姑父把车开到了网吧门口,在进来的几秒钟内,我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她把我搂着她腰的手拿开,皱着眉头说:“你先去把身上擦干啊。”
见到我,不是先问我冷不冷,有没有被淋感冒,而是让我离远点,别弄湿了她。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这也挺符合她的风格,如果她表现得很关心我,我才会觉得奇怪,也会让我心里有负担。我们虽然表面上是一对情侣,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明白,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问她:“你妹妹呢?”
她指了指门口的沙发,说:“在那边坐着。”
我顺着她的指头看过去。
果然是个美女。有其姐必有其妹。
她正襟危坐,冷若冰霜,仿佛对身边的人很反感。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莎的情景,当时莎表现得比她还纯洁。
有了莎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快就下定论认为她是个好女孩。
她是莎的妹妹,我不会傻到认为她是个很乖的女生。
我不会再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或许这是成熟的表现之一。
我走过去,很绅士地说:“你好。”
她抬起头,问:“你就是我姐的男朋友?”
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
我叫毛毛虫(2)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我从来没有把莎当做我的女朋友看待过。
所以我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或许在她看来,我是默认了。
我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然后开始交谈。
“你姐还在玩电脑。”
“是的。”
“你还上学吗?”
她点点头:“而且和你是一个学校的。”
我不禁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她又点点头:“军训的时候看见教官打你了。”
我:“……”
我和她聊得越来越痛快。
她问我:“你是什么星座?”
“天蝎。”
她眉飞色舞:“哈,天蝎,和我一见钟情的星座!”
我默默地看着她,想要把她看穿。
这个女生,不是纯洁得一点心机都没有,就是精明得城府很深。
但她是莎的妹妹,所以我坚定地认为,她是后者。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妹,只不过,她要比她姐姐更加会勾引男人。
后来的很多次接触之后,我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却仍然心甘情愿地被她玩弄得死去活来,我始终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想怎么做?
她问了我的名字。
我告诉她之后,她很惊讶地说:“原来你就是石涛啊!我在校报上看过你的文章,写得真不错!我就是因为你才进了文学社,没想到我进去了,你却离开了!”
原来她并非是认识我,只是见过我被教官揍而已。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刚才关于对她的种种推测。
每一个人在面对别人的恭维的时候,难免会被冲昏头脑。
我也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一,自然不能免俗。
我没有想到,这也是她勾引男人的招数之一。我从一开始就陷进了她早已酝酿好的计划里,一点一点地被她吞噬掉,却无能为力。按她后来的话说: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我渐渐被她逗得开心起来,觉得她简直就是个掉落凡间的精灵,我说:“你想不想看看我写的其他东西?”
她马上开心地说好啊,然后喜形于色。
我去开了台机子,上了我的个人网站,打开我的文集,对她说:“全在这儿了,你看吧。”
这个时候莎走过来,问我:“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我挽着她的腰,说:“没什么,你不理我,我只好和你妹妹说话了。”
她又开始撅嘴:“哪有!”
我承认我那个时候是想吻她的。
我问她:“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好可爱。”
莎正准备说,她妹妹扭过头来,说:“你们在说我?”
我点点头。
她边笑边说:“我叫毛毛虫。”
笑容很干净,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让我后来只要一想起这笑容,心就像是被蛀虫咬一样隐隐作痛。
“我叫毛毛虫。”
很久之后,我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这句话。然后想,为什么她这么狠毒?
为什么她这么狠毒,我却对她恨不起来?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1)
之后我们去吃了顿饭。
站在网吧门口的时候,毛毛虫说:“我们去吃拉面吧。”
我马上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些好感。她知道为别人省钱,实在是个好女孩。
刚走了几步,我就看到莎和毛毛虫两个人走在前面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什么。
我马上就知道不妙,看来要宰我。
这个女人,做出什么来我都信。
果然,莎回过头来说:“雨好大啊,我们别去吃拉面了,走过去全身都湿了,就在这儿吃吧。”
然后她指了指离网吧最近的饭店。
这个饭店就在网吧的旁边,走过去,连雨都不会淋。
但是我不愿意,因为那是我们这里最贵的饭店,而且做的饭难以下咽。
我和我的兄弟们有一次来过这里喝酒。结果我们只喝了酒,菜打包扔给了街边的乞丐。
我摸了摸兜里的钱包,我记得只有一百块钱了。
很尴尬。
莎似乎看出来了,说:“你带了多少钱?”
我说:“只有一百块了。”
莎说:“没关系,不够了我帮你垫,我打工赚了一些钱。”
我马上觉得宽慰了一些。这个女孩,似乎还有点人情味。
意外的,她们没有宰我,只点了两道菜,三碗大米饭。
我心里暗存感激。
马上又觉得不对,是我请她们吃饭,为什么我会觉得感激?
而且说不定,是莎不想出钱呢?
我发现自己白痴到了极点,被两个女人耍着玩。
我开始想着怎么报复:或许我可以假装上厕所,然后离开。
可是我一想到今天晚上可能与莎享受鱼水之欢,离开的想法就越来越淡。
不就是吃顿饭嘛!没关系,为了上她,这亏我吃了。
途中莎去了趟厕所。
刚才的想法再一次油然而生,我决定付诸行动,刚准备起身,虫突然说话了:“你真的喜欢我姐姐吗?”
脸上没有表情,依然冷若冰霜。
我看着她犹如天使般的一张脸。
“这很重要吗?”
她瞪大眼睛:“当然重要了,你不喜欢我姐姐,就不要和我姐在一起!”
我哼了一声,说:“那你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她不说话,用筷子轻轻敲着碗,仿佛被我问住了。
我说:“我们是两个受伤的孩子,依偎在一起彼此安慰罢了。”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眨眨眼:“我姐是不会对任何人真心付出的,我劝你还是离开她吧。”
她说话的样子,仿佛是一个看破红尘的老和尚正在劝说一个走在犯罪边缘的罪人。
现在想想,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劝我离开莎了。如果那时我听从了她的劝告,后来的事,能不能够避免?
我没有想到毛毛虫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在我看来,她如果想宰我,应该是用尽全力地夸她姐姐,然后说你能和我姐姐在一起实在是你的福气云云。
这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没关系,我也没有对她真心。”
她又开始瞪眼:“那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正说着,莎回来了,坐下问我们:“你们在说什么?”
我说:“我在和你妹妹讨论,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莎低下头,说:“你是我第一个真心付出的。”
虫突然笑了起来,靠在莎身上笑得花枝乱颤,身体一起一伏,还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莎的肩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莎也被感染了,和她一起笑了起来,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我开始冷笑。看了毛毛虫一眼,她正对着我眨眼,那样子仿佛在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莎没有注意到,边笑边说:“傻妹妹,你笑什么啊?”
毛毛虫重新坐好,说:“没笑什么,继续吃饭,吃啊吃啊。”然后夹了块肉放在我碗里,嘴巴很甜地说,“姐夫吃,好好补补身子,看你瘦的。”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2)
我冷冷地看着这对姐妹,她们为什么没有去考北京电影学院?
吃完饭后,雨还没有停。
莎站在饭店门口又和毛毛虫咬了会儿耳朵,然后对我说:“我感冒了。”
我装做很焦急的样子说是不是刚才被雨淋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她说不用,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我说你去哪儿睡觉?
毛毛虫在旁边说:“当然去我家了!难不成去你家?我的好姐夫!”
我嘿嘿笑了笑说:“去我家也可以啊。”
然后我看着莎。我暗暗下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上了她,否则这么多天的努力白费了。至少,今天夜里的饭钱就白花了。
莎很疲惫地说:“我还是去虫妹家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