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我在等你,也在找你……我想,我们只是需要点时间。
字幕:〃第三年〃
台词:九年。可以是九个人的一年。
画面:男X继续走着。遇到九尊由美丽少年扮演的木偶,表情各异,浓重的化妆,如同舞台剧演出一般。男X把手里的A,B,C,D,E,F,G,H,I九个牌放进他们手里。
台词:我们或许相识,或许不相识,这都无关紧要。
画面:此时九个牌已经翻转过来,九张笑脸在风中闪烁,上面写着:重要的是我们曾遇到!不多不少九个汉字。
字幕:〃第四年〃
台词:然而,它也可以是九个人的九年。
画面:A,B,C,D,E,F,G,H,I出现女X两旁,成年人扮演吸奶嘴戴婴儿帽的婴儿(生),垂垂老者(老),穿病服满面愁容者(病),为死者哭泣的人群(死)。
台词:九年。需要洗礼,救赎,祈祷,需要一段关于勇气和毅力的诗歌?
画面:伞从女X的手中滑落……
字幕:〃第五年〃
画面:男X继续在路上走。
台词:对于我来说,还有另外的情况。我也许注定是竖轴的上半部分,然她注定是横轴的右半部分,五年里,我们越走越远……做着毫不相干的事情。
画面:路面由很多条的岔口不断减少,减少,最后出现在画面里的是L形的一个路口。男X在竖轴的上半部分,背包的剪影。女X在横轴的右半部分,一把伞。
台词:我们需要回来吗?需要回到起点吗?我见到你?你见到我?
画面:转为黑暗,声音在空洞里响起。
字幕:〃第六年〃
台词:九年。漫长的旅途。为什么我们不暂时停下来,去回忆呢?
画面:四个不同年龄层次人的温馨的饱满的微笑。特写:60岁,40岁,20岁,刚出生的婴儿。
然后是女X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一个看似她儿时呆过的大院里。
台词:谁在叫我?是谁?
画面:风筝的一角闪过贴着〃毛主席万岁〃的墙面,孩子的笑声也一闪而逝,女X追奔而去。然后风筝它出现在院子外面的天空,越升越高。
台词:我回来了。在这条轴的中心。我像一只在安静放置的花朵。
字幕:〃第七年〃
画面:男X走啊走,忽然一回头,田野上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只风筝向他奔来……小男孩哈哈哈的开心的笑,仿佛后面有小伙伴在追着他……
台词:九年,就像那只风筝吗……
画面:男X向小男孩跑去。
画面转换:小男孩骑在男X的肩上,他们在田野上跑,风筝在小男孩的手上飘啊飘……
字幕:〃第八年〃
画面:男X背着小男孩出现在都市,他们在L的I型街道上奔跑,风筝换成了彩色的气球。
镜头对准L的…型街道。远处公交车驶来,女X在略带犹豫地紧贴着窗,望外,镜头不断闪现某城市主要公交干道的站牌:……速度加快,直至出现各种放射状,一片迷茫。
台词:九年。不一定是连续的。〃OO3〃后面不是〃OO3+1〃,也可能是〃OO1+9〃,〃OO1…99〃或者是〃S7B〃,〃Q6〃〃7F3C〃……一切都成为可能。
字幕:〃第九年〃
画面:时间停住。嘎然而止。而草丛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捡起那只被遗落的时钟。
同时,在横竖的交叉口,公交车停下,车门哐的一声打开,伸出一只女X的一只脚……
男X望着女X呆然而立。小男孩手中的气球挣脱,飘然上升……
黑场
字幕:
〃我们花了多长的时间在彼此遗忘?〃
〃不,在那些时间里我们都在努力把彼此牢牢记住……〃
9的9次方符号在坐标图中闪烁。
41
我需要你。
我已经上路,带着别人的愿望以及爱的需要。
在机场的大厅里,又遭遇晚点,百无聊赖。
我给Seven发信息:现场直播一下上海的天气吧。
Seven的回答让人吐血:还在被窝里。气温37度5,非常湿润,降水概率为99。9%,因为一泡尿憋了一早上了。
我将手机递给岛,岛再将短信逐一传阅,人堆里爆发狂笑的时候,Seven的短信再次到来:现在是复旦大学首席主播Seven穿着黑色小三角在阳台上为您现场播报天气,今天上海很难得已经没有下雨了,但仍然阴沉,能见度很低,满大街都找不到美女的踪影。气温约6度,注意防寒保暖,不要让你们的PPMM的脸冻成柿子,让上海的能见度再次降低。谢谢合作。下次节目再见。
飞机已经晚点,小逊仍没有在机场三个入口的任何一个出现。小妖不说话,盯着休息区的电视机神经兮兮地笑,显得故意而且做作。寒虫和岛不断地看手机,现代人的时间和人情世故只会在那一方闪亮的小屏幕里进进出出。
小逊不是说要来机场吗,难道他的MP3不要了吗?大款啊。寒虫说。
没有人理她。
我掏出香烟。走到吸烟区。可以看得见铁鸟的地方。一角蔚蓝的天空。
抽烟。
青岛终究是别人的城市,而我仅仅是这个城市的匆匆过客。看着那些走出机场去拥抱他们的亲人朋友、去拥抱这座城市的人们,我感觉到了他们内心浓烈的幸福,至少也是平静流淌的温暖。
而对于我,来了去了,爱了痛了,除了记忆,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阳光,那它便一定会照亮我的希望。
我的希望是什么?我的希望就在这里吗?在那蔚蓝的海水里,在那夕阳的余晖里,在那和我紧紧拥抱的人的掌心里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善良的吗?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需要怎样的爱情?我需要的等待大于我需要的追索吗?
为什么在我的身体内部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我?我需要用两张面孔去对待这个世界吗?就像此刻我面对这个世界的坚硬,和我在感情深处无所不在的柔软?
我的父母在看着我吗?他们有什么样的期待呢?他们会原谅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呢?
我像发了疯一样,将所有的问题,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必然和意外,都一起堆积在脑子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想将他们弄清楚,并且希望自己能伸出手来,甩掉荆棘条,拨掉身体上每一根扎疼了我的刺。但是,我发现我已经被自己捆得很紧,稍微一想,稍微一挣扎,便越来越紧,越来越痛,不能动弹,不能思考。
迷乱中,猛地睁开眼睛,外面的世界像一道亮光闪现,而天花板像一块石头一样压下来。我扭过头,躲避。我竟然看见岛坐在他的床沿,面对我,弯腰,双手合握,紧紧地看着我。
你折腾了老半天,在想什么?他说。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想好了吗。
没有。很困难。
那就不要去想了。
但不想通,就睡不着啊。
庸人自扰,不如随性而为。
随〃性〃?你什么时候成了弗洛伊德的信徒了。
此〃性〃非彼〃性〃。
那你的〃性〃是什么?
男性。
我说的是你刚才所说的〃性〃指的是什么!
性格,性欲,性趣,天性……都可以罗。
算了吧。不知所云。我去喝可乐去……你要吗。
有点冷。算了。
我赤脚下床去取可乐,而他走进卫生间。开灯,水的哗哗声。
你还要干什么。岛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背包里折腾什么,弄出很大的响声。
我想再冲个澡,我说,但是我的UNO不见了。
在浴室里啊,我刚看到了。
好,你先睡吧,我去冲一下。
我转身走进卫生间,轻轻地关上门。
扭开龙头,放水的声音很大,像一场山洪暴发……没有预兆,温暖的水流突袭而至,席卷了狭窄的身体,淹没了柔软的毛发……任何的孔洞像一朵蓓蕾一样张开,整个夜晚的疲倦迅即被冲刷,然后被剥离。
闭紧眼睛,屏住呼吸,将头埋进水中。时间开始凝固不动,而小宇宙开始旋转。在水底的瞬间,竟然会闪现出那么多凌乱的片断,像烟火那样突现天空,抬头仰望,令人兴奋而疲惫。
忽然想到一个人,美丽的面孔,模糊而华丽,薄薄的嘴唇在耳边轻语,……或者两个……或者更多。
关于爱。在很多个夜晚,我曾经翻来覆去,像一条被人抛弃在床上的鱼,挣扎,翻动,跳跃,直至筋疲力尽。
从水底钻出来,抹干脸上的水,水珠从脖颈滚落,直到赤裸的脚踝:消瘦的身体,白皙的皮肤,收紧的下腹,丰盛的绒毛,颓唐的器官。
雾气升腾,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瞬间变得骄傲自满不可一世的器官……天空变得绚烂而迷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喉咙里响动,像一只陷入狂乱的野兽在笼子里乱窜。
42
时间可以落在任何点上,这个我一点都不计较,只要爱落在心灵深处。
因为晚点,机场提供一份午餐:一只香蕉,一瓶可乐,一个鸡蛋,还有一份只看得见一片牛肉和两三根蔬菜的盒饭。
一片狼藉,犹如我的心情。
和岛一副耳机分听音乐。CD里小轩写给已经去世的母亲的《DearU》让人想哭。去天堂的妈妈。妹妹和我的母亲,外公外婆的女儿,爸爸的妻子,好多人的朋友,众多悲伤的源头。
寒虫说,我和岛买点巧克力去,然后她拉着岛就消失不见。我不安地守着电脑和一大堆的包,还有身边似乎生活在我的世界之外、只关心电视剧里的江湖男女的小妖。
我望望窗外,对所有的东西都是轻轻一瞥,然后飘走,避免和她的目光有任何的轻微碰触。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我是小偷,还是我心里就窝藏着一个通天大盗?憋不住。我悄悄地将目光往她身上移,像月光偷偷地落在了池塘的水面上,而水底的鱼儿丝毫没有觉察。
她痴痴地笑,有点恐怖。或者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目光,笑容里更多的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