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私分明?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和她谈理智!
“抱歉,许少!”她回头直视他,放在门上的手指却在颤抖,“其实我的理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为了不影响公事,我从现在开始请假!如果你不满意,开除我也没关系!”
“你没做错事,我不会开除你。放假也好,我会另找人跟进TIM的专辑。”他仍在忙碌着手里的咖啡。最后,似想起什么,他终于将目光转向她,“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说真的,你是个不错的助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个好帮手。”他的目光平静,带着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她用力回过头,眼底早已不争气地湿润一片。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哭,不能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深吸了口气,稳住身体,一步一步自他的视线中走开。
建筑外,天空清澄,晨光漫天,那是美妙曼丽的色彩,却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她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会去多久。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可以离开他令人窒息的冰冷视线,离开他所在的城市,什么地方都可以!
哪怕,是世界的尽头……
北海道,旭岳雪山北坡。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简陋木屋的低矮小床上,一旁传来枯枝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暖暖的火光透过来,带着奇异的温馨感。
她在哪?
湛晴的思维有片刻停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冰凉的梦,梦里只有一道冷漠视线,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那道视线温热起来。到最后,连她一起都被封冻,动弹不得。
“哼,终于醒了啊!”耳旁,传来轻薄的男声,并不十分友善,带着嘲讽,“在这种严冬什么装备都不带就直闯雪原,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呢?幸亏这几天放晴,如果是暴风雪天气,你早就埋在冰下变白雪公主了!哦,不对,你这种类型,不该叫公主,应该叫冰之女巫!”
疑惑的话尚未出口,湛晴便被对方气个够呛。
“喂!”她撑起身体,朝声音处看去。
小木屋中,在离床不远的壁炉边,有人正躺在铺着厚厚毛毯的躺椅上,两只长腿还舒适地搭在椅子前的低矮圆桌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完全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得到他握书的细长手指。
“白痴!你说什么?”
“白痴?”对方声调转高,手指一松,那本挡住他脸的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书本后面的脸孔,出乎意料的年轻。飞扬跋扈的黑发,尖尖下颌,薄唇挺鼻,一双略微上挑的细长眼睛,饶是她这种看惯了帅哥明星的人,也因视线里那张过分帅气的细致脸孔和明亮的浅棕眼瞳而震了几秒。
少年来到床前,弯下腰凑近她看了又看,修长而浓密的睫毛性感地忽闪着。湛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往里缩,对方却在这时啧啧出声:“阿姨!你不用怕!我对你这把年纪的,没什么兴趣!另外,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是我——”他直起腰,嚣张地指了指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外面拖来这里的!还有,阿姨下次如果想自杀,拜托请找个干脆点的方式!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耶!”
湛晴脑中的神经崩了几根,“你、你叫我什么?”
“阿姨啊!”少年再度弯下腰盯着她的脸看,“奇怪了,难道你想当婆婆?”
砰!湛晴抓过一旁的东西就朝他头上砸下去,砸了之后才发现那是她的大背包,对方应声倒地,不到半秒又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喂!欧巴桑!你有没有搞错!是我救了你耶!你居然砸我?!”
“欧巴桑?!”对女人来说,问题的重点不在于谁是恩人,而在于那人说话的方式和口气。很显然,那个少年对这点一无所知。然后,他很快就遭到湛晴第二次攻击。
少年气爆,随手抓起枕头还击。接着,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在渺无人迹的雪原小木屋中对打了起来。
这场无厘头战争在十分钟后宣告结束。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湛晴发泄了心头怒气,自然也记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那天从公司离开后,她就直接收拾背包去了机场。这几年,她总是努力学习和工作,根本没好好放过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所以只好买了最快离开巴黎的机票,飞机去哪,她就去哪。
结果,她来了北海道札幌,接着又上了开往旭岳大雪山的车。
想到最后,她才发现,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她恐怕真的会死在外面那片酷寒的雪原里。
“谢谢你救我。”她在少年对面坐下,“你还好吧?”
“你让我用背包砸你两次试试?恩将仇报!”少年没声好气。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砸你是因为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和用词!”对一个刚刚被甩了的女人用阿姨和欧巴桑两个词语,简直就是找扁。
“喂!”少年不满地拍拍桌子,“老实说我不觉得我用词不妥,你有没有镜子,有镜子麻烦请你自己照一照自己!”
不必他说第二遍,湛晴已经飞快取出化妆镜打开。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女人脸孔,浓重的黑眼圈,干燥的皮肤,隐隐发紫的唇色,哪里还有半点成熟优雅的美女形象?
“怎样!没叫错你吧!”少年从自己包里取出零食,打开慢慢吃起来,“你们这些女人啊,为了男人要死要活,还把自己弄得提早衰老,真是没意思!”
“你怎么会?”
“我当然知道!昨晚你昏迷时一直哭,还一直叫谁谁谁的名字,没意思透了!爱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这个没了就再找下一个咯,把自己搞成这样,至于吗?……”
少年架起长腿,慢条斯理地数落开:“男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够漂亮身材够好,大家自然都会围上来——不过,你这类的话,行情可能会差一点——”
湛晴看着他,欲哭无泪。她这是惹到谁了,干吗没事坐在这里被一个小鬼骂?
“好了,该说就这么多,你自己去反省吧!另外,你如果休息够了,就收拾东西!”少年丢掉零食袋,舒展了下手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
“去哪?”
少年回头,给了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当然是离开这里!现在是上午,我们必须在下午三点前走出这里!”
“一定要和你一起走?”老实说,她真怕自己会在半路忍不住再次扁他。
“你以为我想带着一个憔悴的阿姨一起走?”少年将一件极厚的雪衣丢给她,“借你的!快点!如果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就听我的话!还有,不许再砸我!”
流年不利!这四个字是湛晴最后的总结。
气温还是极低,但天气晴好,加上那少年很熟悉地形,努力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下了旭岳山北坡,并搭乘缆车,离开了旭岳雪山所在的大雪山国立公园。
湛晴本以为,那少年在带他下山之后便会离开,哪里知道,他却跟她一起搭上了开往旭川的客车,并一路跟她到了之前就预订的FITNESS酒店。
酒店咖啡厅内,湛晴撑着额头脸色不佳。对面,那少年交叠双腿,一派安然地拨弄着前额挑染成暗紫色的刘海。
“大家都是中国人,只是让你帮个忙,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啊!”少年薄巧的唇一撇,显然对她很不满,“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条命,这事你别想不管!”
湛晴感觉自己快疯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你这家伙连身份证都没有,让我怎么帮你定房间?”臭小子,连十八岁都未满,到底是怎么跑来日本的?
“就是没有身份证才让你帮忙啊!”对方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不能定两间单人的,你不会定一间双人房?定好我直接溜进去不就行了!”
“万一被人发现,别人会以为我拐卖儿童!”
“你才儿童呢!我比你高好不好?!”少年一拍桌子,引来咖啡厅旁人的几道视线。他撑着桌子凑近她,漂亮的眉宇皱成一个川字,“你少?嗦,让你定你就定!否则——”他伸出双手对握,指关节发出一连串咯咯声。
“行了行了。”对于他儿童级别的恐吓,她简直无语,“我可以帮你,不过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年龄以及你来日本的原因。我至少得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逃学或者离家出走!”
少年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不甘愿地说了名字。
“优泽?”湛晴念着,“有‘优’这个姓吗?年龄呢?来日本的理由?”
“年龄还有一个月满十八岁!理由吗?当然是来玩啦!现在是假期,而且旭川一年一度的冬之祭就要开始了!”
“你到底是怎么来日本的?”她总是觉得这个少年怪怪的。
“好啦,你?嗦死了!快点去定房间,我几天没洗澡了,肚子也饿,拜托啦!”在少年的催促下,湛晴最终去酒店大堂定了间双人房。
当然,一个单身女人定一间双人房难免引来怪异目光,碰巧她心情也不好,狠狠瞪了那个接待小姐几眼,对方忙恭敬地低下头不再多事。
然而,等进了房间她才发现,双人房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你,地上!”湛晴理所当然占据了大床。少年也不反驳,似乎对他来说,能有个地方休息已经不错了。等两个人先后洗了澡换上干净的厚重雪衣走出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旭川是北海道第二大城,位置正中,以大雪山为背景,分布着大小一百二十条河流,自然条件优越,艺术活动频繁。
美食方面,旭川的拉面非常有名,两人自然不会错过。
饱餐一顿后,两人一路自和平大道购物公园逛过去。
“湛晴,快点过来!快点!”少年精力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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