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风问题,我这种长相的,一般比较纯洁。”
“王老,这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皇粮,要珍惜啊。”苏昭刚要
示意狱警会见结束,沈文素突然说:“你把衣服捞上去,我看看。”
王镇越愣了愣,骂:“你这小流氓!”
苏昭镜片一闪。
王镇越立刻回答:“没有,没挨揍。牢友们对我的情况还比较同
情。”
沈文素暗松一口气,王镇越又得意洋洋表功说:“另外我归案后
交待得可快了,公安干警们直夸我觉悟高,态度好,学历不是白高的
啊。”
“走吧。”苏昭收拾纸笔说。
“苏昭,”王镇越站起来,喊住他:“哥们,谢谢。”
苏昭抬头,瞥了一眼门外狱警,发现正在望别处,便凑近了一字
一顿低声说:“王镇越,兄弟我生来不信三点:一不信真有人能只手
遮天;二不信天下有白坐的黑牢;三不信真有覆盆之冤,不见天日。
你等着。”
王镇越低头沉默,突然说:“我不确定,但你去查查4M一号,不
要冒进,点到为止。”
苏昭一愣,拉上沈文素便出了门。
路上沈文素问他:“幕后是谁?王镇越很不方便说的样子。”
苏昭说:“麻烦人物呗。”
“谁?”
“4M,Manager 、Mather、Maid、Moder ,一个人要像管理者、
母亲、侍女,形象举止良好,这个人就是秘书。4M一号的意思就不用
我解释了吧?”苏昭扶着额头皱眉说:“我还真没想到他身上去,这
个人目前炙手可热,权势熏天,比他的领导还要难对付。”
他加大油门:“王镇越以前老是大放厥词地谈保护举报人制度的,
现在他身体力行了。”
苏昭回来后,在老爷子的病房呆了很久。
程老太太前脚出门,老爷子后脚问:“带烟了没有?”
苏昭奸笑,掏出一包,老爷子接过迅速藏在枕头下:“我的天,
这老太婆!可把我憋死了。”
苏昭说:“您少抽点,师母每次都搜身,我走私不容易。”
老爷子说:“我断的是腿,跟烟有什么关系?”
他老律师有钱,住的是单人病房。苏昭关好门,打开窗,帮老爷
子点上烟,两个人也不开灯,就在暮色中默默对坐。
老爷子说:“我见到镇越那个样子,是真伤心。”
苏昭低头:“被人整得不轻。”
“他说什么了没?”老爷子问。
“老师,”苏昭弹掉烟灰:“我们这次趟的水,比以前任何一次
都深。”
老爷子指指断腿说:“我比你更有感受……卷进里面的是谁?”
“第一秘。”苏昭说。
“啧,竟然是他。”老爷子皱眉道:“这个人的问题其实不小,
你还记得我有个老同学在纪委吧?他曾经提到过,在他们手上光举报
信就有两大麻袋,奇怪的是这个人金枪不倒。”
“灵异现象。”苏昭说。
老爷子哈哈笑,然后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其实啊,
车祸以后我对力平很愧疚,我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她一个人孤零零
的,身边也没个照顾,我却把她给连累了,想想真不应该。所以你和
文素完全可以退出,我也不打算再让你们冒险。”
苏昭微微一笑:“您知道他们第一审给王镇越指定的是什么律师
么?”
老爷子说:“一个实习律师,不管是从制度还是经验上,都不具
备出庭的资格,说话磕磕绊绊,比文素都不如。”
“二审再输王镇越就坐定牢了。”苏昭说:“坐牢对于一个律师
来意味着什么,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就此终结。”
老爷子叹气,不说话。
苏昭突然说:“王镇越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太欠揍了!”
“就是!”老爷子继续批判:“凡事都喜欢冲在前头,考试也是,
打群架也是!”
“这回你和平姐的医药费得他出!”
“还有误工费!”
“精神损失!”苏昭走到窗口,抽了几口烟恼火回头说:“算了,
算了,现在总不能让王镇越再一个人做英雄了,我舍命陪君子。”
老爷子愣了半天,终于说:“哎呀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资流
氓,真是、真是……看不出啊。”
苏昭翻个白眼:“您老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说我很骄傲,真的,”老爷子笑了:“原来我的学生具备
了社会所需要的理性、良知和责任感,我的学生是真正有勇气的行者
而非言者,所以我很骄傲。”
“不过,”苏昭说:“万一我也进去了,记得帮我照顾好文素。”
“这还用你说,”老头说:“我英国还有个老二呢。”
苏昭面无表情:“您要是说真的那我就不干了。”
“玩笑,玩笑……”
“那么,”苏昭替老头掖好被子,对他笑:“两麻袋的举报信是
吧,老师,我们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怎样?”
老爷子还没回答苏昭就猛然跳起来,夺过他手上的烟扔出窗外。
沈文素进门,开灯,把饭菜弄好说:“其实我的鼻子很敏锐的。”
苏昭凑到老爷子耳边说:“这家伙要叛变。”
沈文素严厉教育老头:“您自己的身体也注意点!都是为您好!”
老家伙咳嗽、哼哼、盖被子、装傻。
苏昭一边偷笑一边往外走。沈文素问他:“去哪儿呀?”
苏昭说:“吃饭。”
沈文素说:“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因为我在外面有好吃的。”苏昭对着门玻璃整整领带,昂首阔
步出门。
第四章
沈文素脑中硬盘咔咔作响:妈呀,有奸情的干活!
他把汤勺往老头碗里一扔,哧溜窜出去:时代不同了,妇女翻身
了;党政所需,妇联所能,这位哥哥,我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拉你一
把,免得你重蹈王镇越覆辙啊(都说了人家不是因为这个)。
苏昭疾走说:“你跟着我干嘛?”
沈文素说:“啊?什么?”
苏昭快步迈下台阶:“回去看着老头。”
沈文素说:“尹维马上到,他说不受导师伟大精神光芒照耀就完
全不能学习。”
苏昭小跑着奔向停车场,刚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上锁沈文素眼疾
手快一屁股落在副驾驶座上。
苏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猛然一扑就捏沈文素的脸,沈文素躺在下面哎哟哎哟直叫唤:
“残忍!太残忍了!”
苏昭黑着脸说:“下去。”
沈文素喃喃道:“下去就下去呗”
他下去两秒钟又上来了,苏昭几乎被他气乐了。
“苏大少,”沈文素直视他的双眼说:“这案子是我们俩一块接
的,我虽然没出庭资格,但做一件事就要承担一份责任。我也不知道
你和老师今天讨论什么了,但你单枪匹马冲在前头时,也想想你说过
的话,去菜市口,也沈文素有的份。”
苏昭低头,最后笑了笑,发动车辆,五分钟后停在一家麦当劳门
口。
沈文素惊诧道:“你还真是来吃饭的?!”
“废话。”他熄了火,突然指着车窗外说:“沈文素!快看!”
“哎?”沈文素一扭头,那人迅速拔了钥匙跳下车然后把沈文素
反锁在里面。
什、什、什么!!?沈文素砰一声贴上车窗,眼睛瞪得溜圆。
苏昭叉着腰挑眉毛,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往店里走,然后还故意找
了个靠窗座位,翘着二郎腿一边慢条斯理吃东西一边对着沈文素坏笑。
沈文素粘着玻璃张大了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吃饭……”他摸摸脸,又摸摸肚子,说:“我炖了一下
午的绿笋老鸭汤……一口也没吃到……”
一只小汉堡,那人吃了十五分钟;平时发牢骚说“酸度略逊于陈
醋”的咖啡,现在却啜一口,笑一笑,笑一笑,啜一口,滴滴香浓意
犹未尽。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沈文素扭转视线向车顶:“眼不见
为净。”
说不见他吧,他自己倒凑上来了,扔了只纸袋在沈文素怀里,打
开一看,全是垃圾食品。
沈文素也不客气,狼吞虎咽,介绍:“这才是正确的吃法。”
苏昭本想斜眼以藐视,却突然说:“张嘴。”
“唔?”沈文素满腮帮子鼓鼓囊囊。
“东西吞下去,”苏昭托着他的下巴,皱着眉头逼近:“张嘴。”
沈文素拼命咀嚼,“咕咚”咽下,然后紧紧捂着下半脸缩到门边。
苏昭打开车顶灯,冲上来掰他的牙。
沈文素怒吼:“干什么?!买骡子呐?!”
“沈——文素!”苏昭与他拼蛮力:“你平时牙痛不痛?最里面
有个烂牙让我看看!”
沈文素奋力抵抗。一辆警用摩托缓缓经过,猛然急刹,交警跳下
车黑着脸敲玻璃。
苏昭立刻从沈文素身上爬起来,开门笑得像桃花似的:“误会啊
误会。”
警察叔叔问:“驾照呢?”
苏昭双手捧上。
警察叔叔眯眼看驾照,又上下打量苏昭,苏昭一推眼镜,开始伪
装,沉稳优雅,笑容谦和;他绕过苏昭凝视沈文素,沈文素也伪装,
和蔼可亲,三代良民。
警察叔叔冷冷咳两声,扭头就走。苏昭沈文素微笑着挥手送别,
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沈文素依然捂着脸,嗡声问:“去哪儿呀?”
“王镇越家。”苏昭把车开上高架:“幸好他在平姐那儿扔了把
钥匙。”
王镇越近几年也奔了小康,胜利进驻高级小区。
苏昭在保安室登记时,随手写“6 幢”,小保安一惊,压低了声
音问:“来找王老师的?”
苏昭想那种人怎么就成了“王老师”了,问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