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璐璐醉成这样,赶忙顶住玻璃门,顺势从后腰将她托了起来。起先,丁璐璐还挣扎着四肢不停地叨咕自己没问题自己一定行,一副无所畏惧的女强人模样。待到曹东把她的纤纤细肢搭在自己肩上时,女强人彻底瘫倒了。曹东低头看着肩上这个举院闻名的高材生,细细的眉,小小的嘴,密密的睫毛,醉后也是一副痴痴呆呆、无辜无助的模样,不禁感叹。
要说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偏偏丁璐璐作事认真,一定要答谢曹东同学的救命之恩。逢场作戏曹东假意应承了几句,便把奶茶咕咚咕咚灌倒了嘴里,谦让着起身离座把帐给结了。和女生吃饭曹东向来如此。这是曹东的习惯。丁璐璐哪晓得曹东有这习惯,当时就急了,嘀咕着说曹东你哪能这样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嘛!说着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把红扑扑的人民币往曹东手心里塞,曹东呵呵地笑着,语气软软的:这次算我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丁璐璐听完却信以为真了。未来的一个月内丁璐璐多次以帮忙为由邀请曹东喝奶茶抑或其他什么茶,时曹东正值单身,感情匮乏,无所牵挂,心下想想,以后和这个小丫头上上自习逛逛街,也怪有意思的。于是,几杯奶茶下肚,曹东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大手掌子将丁璐璐的小嫩手攥住了。
第三章 HomeHotel
水陆齐具,曹东把餐巾纸一撕两半,两人就算开吃了。
硕大的铝盆闪着乌蒙蒙的光泽,优雅地占据了大半张桌子;遍体火红的龙虾舒展开肢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盆底,一副副死不瞑目无所畏惧的架势;香菜叶芹菜根不失时机的点缀其间,荡漾出满眼的浅绿;通红的小尖椒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烘托出一副鲜艳无比激动人心的画面;刺鼻的香气弥散开来,顺着鼻孔往下走,*着胃肠的每一根神经。
谁也不吱声,谁也不理谁,两人布好架势,各自埋头大快朵颐。
除头,掐尾,剥壳,沾水,动作麻溜,利落,一气呵成,容不得半点疏忽和懈怠,谁也不吱声,谁也没工夫答理谁。
卡拉OK在头顶绵绵吟叫,将时间的空白填补得恰倒好处。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丁璐璐率先打了饱嗝,将拇指和食指的油水挨个舔过,瞪了曹东一眼,“吃完到哪去?”
曹东“恩”了一声,没有抬头,将一块白乎乎肉放在油碟里左右涮了涮。
“吃完到哪去!”
丁璐璐这么一咋呼,曹东才听清,“不是还没吃完嘛!”,说完,把龙虾放进嘴里。
“小吃街就不要去了,吃得这么撑;步行街也别去了,人多挤得慌;家乐福太远,还要坐车真麻烦;干脆去女人街吧,好久没去了。”
曹东撇了丁璐璐一眼,不吱声也不讲话,继续低头大快朵颐。
要说丁璐璐,没遇到曹东之前,逛街就是购物,买什么到哪买,事先计划好,顶多不过多跑几家比较一下价钱,速战速决,干脆利落。遇到曹东,那就不一样了。两人手牵手,钩着腰,左摇摇,右摆摆,不知不觉就到了人民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步行街,不知不觉就把家乐福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丁璐璐忙前忙后,看看这,挠挠那;这个觉得暴可爱,那个酷毕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超市有这么大呢?那叫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不缺乏美,缺少的是发现。恋爱中的丁璐璐心花怒放,一下子发现了美。丁璐璐踩在宽敞明亮大理石地面的超市里,精挑细选,左顾右看,一下子暴露出女人的本性,久久的、久久的,不忍离去。
曹东以其三年零好几个月的恋爱经验,对这一切毫不意外。在曹东看来,黏黏乎乎,絮絮叨叨是女人的本性。迄今为止,曹东还没发现哪个女朋友不爱逛街、哪任女朋友逛起步行街来不倾心,卖力,不要命儿。更要命的是,从吴欢开始算起,个个都暴露出了各具特色的购物僻。吴欢就不要说了,提起让曹东心烦。单说这个丁璐璐,什么不好玩,偏偏对水杯发生着浓厚的兴趣。搪瓷的,塑料的,玻璃的,钢化的,丁璐璐捏在手里,敲敲杯盖,摸摸花纹,翻身看看杯底的造型,再翻过身来掀开盖子探进去瞧瞧瞅瞅。两只眼睛露出了攫取的光芒。“买了。”每到这时,曹东都会不由分说地把钱付清,拉起丁璐璐拔腿闪人。
逛街是什么?对曹东来说,是前奏,序曲,过门小调,离实质内容远着呢。所以曹东,吃喝遛街之余,得把节奏掐好了,铺垫,进展,高潮,虽然两人谁也不多说,但这一切要发展得合情合理,了无痕迹。
“那个什么,女人街,太远了。去人民广场吧,还能顺便吃点夜宵。”曹东撮了撮嘴巴和手,不等丁璐璐反应过来,起身将丁璐璐的小嫩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入晚的广场喧嚣热闹,人声唧唧。探头灯光从地面散射开来,将广场渲染得含混暧昧。在灯光的衬映下,树枝绿,花朵红,喷泉哗啦啦的水雾铺展成一块块多彩的纱布。几根孤零零的柱子高高低低毫无目的地耸立在广场中央,毫不合群又无法离去。
曹东拥过丁璐璐的小蛮腰,裹着搂着,含着吻着,极尽温柔之指法。丁璐璐倾耳聆听着曹东的柔言软语,簇拥在曹东强健的胸脯上,满肚子的不高兴化成了一滩水。
嘈杂的人声中,广场音乐舒展着旋律,缓缓响起。踩着音乐的节拍,喷泉哗啦啦的水柱聚拢,散射,轰然降落,又升起。丁璐璐躲在曹东温暖的怀里,避开人群,斜倚在被灯光遗忘的竹椅上,靠在爱人的旁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水*融的世界。
真美。两人静静地看着,谁也不吱声。只有十个指头相互攀爬着,在暗处传递着信息。
由情入景,由景生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东约莫着时候差不多了,把嘴巴贴在了丁璐璐的耳垂上:“走吧。”
走。去哪?丁璐璐没有问,曹东也没有答。但见两人缓缓起身,十指依然那么牢牢的胶合着,坚定不移地走出广场,朝着广场以北,前进。
朝着学校北门3000米开外的那间温暖的小屋,前进。
HomeHotel,曹东已经安排妥当。在这个安静自由无拘无束的周末,在这个桃花飘香春风荡漾的夜晚,美好的时刻,美好的时刻,来临吧。
怎么想,两人怎么激动。
洗漱更衣,准备妥当。
丁璐璐一袭乳白色睡衣从卫生间欲款款迈出,船将入港,突然感觉肚子不对劲了,似乎气在窜,水在冲,站着坐着躺着怎么都不得劲儿。
“不会来那个了吧?”
丁璐璐想了想,不会啊,还早着呢。再说来那个也不是这个感觉啊。
正想着,肚子胀得更难受了,不仅胀而且疼,火燎火烤的疼。丁璐璐没有犹豫,摞起宽大的睡衣,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
屁股一粘上坐便器,问题立马暴露了,浊物秽物从下面止不住的倾出来。吃多了!真是吃多了!而且吃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丁璐璐蜷缩在马桶上,半天不敢动。
“不会吧,我怎么没事呢。”曹东斜靠在门柱上关切兮兮地应和着。
“鬼知道你怎么没事,我能跟你比,你什么抵抗力……” 丁璐璐把衣带散开,连冲带洗又把自己的身体饲弄了一遍,没走到床沿,又不行了。
这回出来的都是臭烘烘哗啦啦的水。完了,搞不好是痢疾!要真是痢疾什么的那就完完完蛋了。丁璐璐蹲在坐便器上,满脑子异常清醒地胡思乱想,十几分钟后,喘着粗气,弓着身子蜷了出来。
“喝点水吧,喝点水会感觉好点。”
丁璐璐把水杯捂在手上,还没抿上几口,突然撩起睡衣,再次拔腿而起。
曹东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也起身跟到了卫生间门口,对里面说,你再坚持一会,我出去给你买点药。
吃完两片胶囊,又喝了几口热水,丁璐璐惨白着脸,靠在床上,半天没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璐璐裹着棉被斜靠着,曹东陪在旁边,一脸无辜,百无聊赖。
半天没动,丁璐璐说感觉好点了。曹东说那就躺倒吧。丁璐璐看看表,快三点了,对曹东以后不吃虾了。然后连衣带人躺了下来。
“好,好,不吃了不吃了,睡吧。”说完,曹东也躺了下来。
第四章 迟到风波
曹东这人有个习惯,十二点之前必须躺倒。要是没躺倒,往后再想睡着就不那么容易了。
折腾了大半夜,曹东翻来滚去,伸胳膊伸腿,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满脑子将醒未醒将睡未睡,有意识的、无意识的,现实的、魔幻的,立体的、抽象的,松懒的、狰狞的……一股脑的坠落、再升腾。正当曹东坠落再升腾的时候,手机在枕头下面“嗡嗡嗡、嗡嗡嗡”的响了起来。曹东睁开惺忪的双眼:
上课点名,速来。
耗子
曹东想起来了,现在是评估时期,学校临时调了课。曹东拍了拍睡在一旁的丁璐璐,说今天有课,你还去不去。
丁璐璐眼也不睁,说我还难受着呢去不了了,你帮我写个病假条吧。
曹东听罢,翻身即起,一边系裤带,一边捋衣服推门走人。下楼,转弯,抢在红灯变亮之前撒开步子朝学校北门一路狂奔。
还好,老师正在动情地描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看来一时半会还没工夫点名。曹东弓着腰,悄悄坐在靠近后门的一个位置上。铺开纸,刷刷刷把丁璐璐的病假条写好之后,正寻思着怎么递到前排班长手里,手机屏幕一亮,耗子又发来一条短信:
到了没有啊?今天不点名。
耗子
操!这家伙这么呆!曹东正想发短信训斥他几句,一张大脸凑了过来:
“ 同学,哪个专业的?”
“02临床。你呢?”曹东看见面前一副黑框眼镜。看来这家伙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