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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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疼-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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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赵赤峰仍然无视刘学的辉煌。赵赤峰多次当着刘学的面,摇头叹息,“刘学,一个聪明绝顶的废人!”刘学每次都深沉地回答,“我是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刘学的一个败将跑来报告,东大有一个女生象棋极为了得,功力恐怕不在刘学之下。因为这个败将刘学是让他车马炮半扇的,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儿。败将又来报告,此女也是法律系的,和刘学不同班,而且颇为有意切磋一下。
  “小女子不知深浅,”刘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告诉她,谁输了谁绕着汉卿会馆裸奔三圈,敢不敢?”
  败将第三次赶来报告,说该女生接受了比赛条件,还说如果刘学输了不必裸奔,男扮女装即可。刘学已无退路,只有定下了喷水池边凉亭下的约会。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大教室学习《泰晤士报》的编辑风格,走廊里“布谷!布谷!布谷!”有人尖声吹口哨。一看是老疙瘩在探头探脑,又打手势又使眼色。我和老大赶紧寻机溜出教室。
  “情况不妙!”老疙瘩气急败坏,“一开始,刘学让了小丫头一只车,下得挺顺的,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吃了她一匹马,形势就急转直下,输了。
  “我们说这盘不算,两个人平手再下,开始还是刘学优势,然后刘学又稀里糊涂吃了她一匹马,又输了。
  “我们只有说三盘两胜,刚才我看,刘学又有点吃紧。”
  我们赶到喷水池边的凉亭,赵赤峰也在那里了。刘学的脸已经变成紫色了,鼻尖也有汗了。再看对面的小女生,长得挺单薄,干干净净,笑眉笑眼的。
  看了几步,刘学举起红车来又要去吃对方的黑马。
  “不能吃!”弟兄几个齐声大吼。
  “少废话!”刘学眼睛里都冒火了,“不吃?不吃车炮都没了,还下什么下!”
  没出十步,刘学又被将死了。“认输了!”刘学从牙缝里吐出一句,“第二盘的时候我就该认输,我就是觉得邪性了!”
  “没关系,”小女生还是笑眯眯的,“这是弃马十三杀,通常会在弃掉马之后十步内逼死对方——如果不遇到高手的话。”
  “还有,”小女生依然细声细语,“男扮女装是开玩笑,当不得真的。”
  “不行!”刘学一声大吼,“明天上大课见!”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
  那天晚上刘学可能一夜没睡。弟兄们谁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刘学哪吃过这样的亏呀,不过反过来说也算是报应。
  第二天刘学起个大早,又洗头又刮脸,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件红毛衫套上了。最绝的是刘学弄了两只又大又圆的红富士苹果,用一根粗毛线拴住挂在脖子上,从毛衫里头吊在胸前,赫然就是高耸的双峰,十分性感。
  上课时间快到了,刘学又罩了件外套,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就走出去了。剩下我们哥四个早就商量好了,有难同当,集体逃课去法学班,一起见证刘学的壮举。
  一路上刘学见着谁都含笑点头,还有闲心大发感慨,“多长时间没去上课了,很多同班同学都叫不出名儿来了!”
  进了阶梯教室,一眼瞥见女棋圣在后排坐着呢,刘学刷地就把外套脱下来了。5秒钟沉寂之后,爆笑冲天而起,一帮小子笑得地动山摇,拍桌子打板凳吹口哨,就差没吐血了,女生的脸都涨得红通通的。
  刘学镇定自若,在前排坐下,我们四个躲到后排。年轻的女讲师夹着讲义走进来,狂笑转为捂嘴哧哧傻笑和窃窃私语。女讲师大惑不解,直到看到刘学的扮相她仍然很困惑。她向刘学投来质询的目光,刘学用无邪的眼神勇敢地迎上去,最后女讲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刘学才冒出一句,“没吃早饭!”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富士,嘎巴嘎巴当场就给嚼了!
  我注意到坐在后排的女棋圣,始终抿着小嘴儿不动声色,不禁心中暗叹,“好厉害的小女子,刘学你完了!”
  果然,从此后刘学洗澡换衣服明显勤了,行踪也开始飘忽起来。等到他和女棋圣开始出双入对,寝室里没有人感到太吃惊。
13 知音
 
  一开始,我们在心里就给刘学伉俪的未来关系定了位:女棋圣是鸟,刘学是虫子。
  可事态发展似乎并非如此,女棋圣处处给足刘学面子,干什么都要先问问他,“我这样行吗?那样好不好?”只是有一天,我偷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尽形寿,不打CS,汝今能持否?”女棋圣问。
  “能持!”刘学快乐而响亮地回答。
  “给你《体坛周报》,以后每周我都给你买……”
  每次我站到镜子前,感觉都非常不爽。我真是太普通了,扔到人堆儿里就像一勺酸菜汤进了一锅酸菜汤,根本找不着。
  “很帅吗?”我迟疑地问老疙瘩。
  “你的五官还行,就是显得有点面,不讨女孩子喜欢。知道女生现在都唱什么歌吗——《要嫁就嫁普京这样的人》!”
  “那吾与城北徐公孰美?”我扭头向其他兄弟抛媚眼儿。
  “去死!”
  要说镜子里这个家伙很有魅力,除了我妈,其他人大概都不会认同。“不怕有缺点,就怕没亮点”,我就像一条画完了没点睛的龙,软塌塌地没有灵气儿。
  我痛感自己不够阳刚,不够酷,除了耍耍嘴皮子,也没啥本事。不用李蓝说什么,自己就觉得有点寒碜。环顾东大,我觉得那帮子校园歌手挺酷,抱个吉他闭个眼睛,声嘶力竭地吼上一曲,挺招小女孩稀罕的。
  我就想在这上面动动脑筋。我的嗓子不错,兼有王菲和毛阿敏的风格,起码比老疙瘩强。没听过老疙瘩用他们陕西家乡话唱《爱如潮水》吧,“爱如潮水将俄向腻推……”实在太折磨人了。唯一的问题是我不会弹吉他,可是刘学会。刘学这小子太聪明了,他那两只爪子,随随便便扒拉几下,未成曲调先有情。
  “刘学,我必须得学吉他,学不成我也不想活了,你得帮我……”
  刘学沉思半晌,“小旗,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我那都是野路子——自己悟的。我会弹不会教,肯定耽误你……你还得找个班正经学学。”
  “那你陪我去找个班吧,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市少年宫离东大就一站地,琴棋书画什么班都好找。一开始我就盯着广告上写“速成”的,看了几家,刘学说,“这几个老师不行,别看外形都像长毛兽似的,那两下子绝对是水货。依我说你还得找个有真本事的,把基础打好,学吉他这玩意儿慢就是快……”
  最后进了一家,老师剪个平头,戴着黑框眼镜,西装穿得土不拉唧的,不太像搞艺术的。刘学说,“你相信我,这家伙不含糊,看他的指法绝对是高手!”于是先交了300块钱学费,又花150块买把民谣吉他,算是正式入学。班上除了我,还有六七个小孩,最大的十一岁,我众望所归地被选为班长!
  想不到我还真有音乐天赋,刚上手几次就学会扒拉和弦了,一周后就可以来点简单的曲子。眼镜老师很高兴,说我虽然指法笨拙,有几个音不准,但在曲子中传达出来的意境和韵味,比他还要略高些!眼镜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这么细长的手指,就是天生弹吉他的料!我吃亏就在手指头太短上了……”
  靠!原来老大和刘学对我的手指也有过评价,说是细长有力,特别适合偷钱包,这么一夹,神不知鬼不觉地……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要是我把练吉他的劲头拿来读书,估计早就考进哈佛耶鲁牛津剑桥了。每天回到寝室,我先焚香(蚊香)净手,再吟哦一段,“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然后就抱着吉他苦练到深夜。即便那帮俗人用武力把我驱赶到楼顶,还是曲不离手地练……指甲磨劈了,指尖磨破了,一碰就钻心地疼。
  因为学琴,偶尔耽误几堂课在所难免,想不到险些酿成大祸。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回到寝室,老大端着一副恩人的嘴脸就凑过来了,“王小旗,今天马哲课单元考试了,折算期末成绩的,是我,你大哥,替你答了一份卷子!”正当我无限感激地和老大拥抱在一起,赵赤峰又回来了,“马哲测验太简单了,完全小儿科!我做完以后行有余力,又替小旗做了一套,算是以实际行动对你的支持……”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气背过去。一个人出了两份卷子,这算啥事儿啊?全乱套了!正在此时,张宽晃晃悠悠地进来了,“王小旗!怎么谢我,今天马哲考试我替你答了一份卷子!你借我那50块钱是不是就算了……”
  靠!太夸张了吧。老大和赵赤峰正在翻白眼,马上就狂笑得口吐白沫蹲地上了,张宽还傻愣愣的。
  “张宽安达……”我深情地凝望他的眼睛。
  “王小旗安达……”张宽凑过来。
  “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吧!”
  大家一商量都感觉形势严峻,冷汗全下来了,因为比这还轻的事儿受处分的大有人在。思前想后,我下决心去找马哲老师自首,能不连累朋友最好了,真要玉石俱焚也没办法,也算给后人留下一段佳话吧。
  教我们马哲的是个老太太,一边听我沉痛地交代,一边滋溜滋溜地喝着白开水,眼皮都不愿意抬。半晌,老太太慢悠悠冒出一句,“我看这么办吧——我给你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中间那个就算你的成绩!如何?”
  我整个人都傻了,直到看见老太太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多可爱的老太太哟,在蹿出办公室之前,真想扑上去亲她一下,像对我奶奶似的。
  很快我在吉他班就要学成结业了,眼镜舍不得让我走,他说,“兄弟,凭你的悟性能练出来,前途无限!我不收你的学费了,咱们一起切磋……”我心想什么前途啊,最后也开个吉他班不成?你知道我玩命学吉他为的是什么,已经占去不少陪李蓝的时间了。见我坚持要走,眼镜发火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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