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个在军营的样子,如何还能再辖制他们?”
郑三娘听了就起身福身行礼:“这么说来,是妾不懂事了,碍了郎君的正事,妾这里赔罪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韩肃忙把她拉入怀里,“也是我事先没跟你说,怎么怪得了你?”说完又着意陪着小心,好好说了一番甜言蜜语,才把郑三娘哄得转嗔为喜。
说来也怪,韩肃本是个行伍中人,一贯不屑那些惧内之人,也不懂什么柔情蜜意。他对原配妻子就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连当初的朝云公主也不假辞色,偏偏就对着这个郑三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嗔了恼了,韩肃就得陪着小心去哄,直到哄好为止。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郑三娘也回转过来真心道歉:“是我不懂事,这些事早就该先想到的,却要郎君来提醒我,实在是惭愧。难怪母亲那里不放心我带着大郎和大娘呢,如今看来,我便是带着咱们二郎都有些不足,要不是怕母亲累着,真想把二郎也送去母亲身边。”
“大郎眼看都要定亲了,哪还用谁带着?”韩肃将郑三娘推开了一些,“还有,二郎也大了,可不能再娇养着,总归是男儿。”
郑三娘见他不高兴提起大郎,忙温顺的应了,又说:“我也只懂娇养,要把二郎教的像男儿,可也得郎君你多些时候陪他。”
韩肃点点头:“也对,以后我抽空多教导他。”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形。
“旁的倒也没什么,就是我瞧着母亲近来精神不济,说着话呢,就要昏睡过去,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个个都说没甚大碍。”说到这里,郑三娘往外面瞧了瞧,然后压低音量,“父亲这些日子回来的甚晚,有时还要宿在宫中,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母亲的情形。”
韩肃本来端起茶盏要喝,听了这两句登时沉下了脸,把茶盏往几案上一丢,虎着脸说道:“父亲回来的早晚也是你该留心的?”然后也不等郑三娘回答,起身就出门走了。
郑三娘追在后面叫了两声,等下人进来回报,说郎君去了夫人那里,她又淡定的坐下了,叫人收拾了洒出来的茶水,自己在心里冷笑:“我要是不留心,你还跟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呢!整日在外面瞎忙活,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哼!”
韩肃亲自去看过母亲,当晚就留在了母亲院中居住,第二日一早命人去军营接来两个老军医,检验了母亲吃过的药,又重新给母亲看过病,并安排亲信替换了母亲身边的人。忙完了这一切,他才带着药渣进宫去见一夜未归的父亲韩广平。
他进了宫往官署中寻了一路也没见到父亲,问了人说父亲在含光殿教导官家读书,他就又折去了含光殿,可到了以后却没见到父亲,只见到小皇帝带着人在院子里疯跑。
小皇帝本来玩的正高兴,跑着跑着一扭头看见了韩肃,当下就吓得摔倒在地,周围服侍的内侍宫女一见此景齐齐惊呼,纷纷跑过来要扶他,谁知小皇帝看见韩肃也走了过来,竟然不肯动弹,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韩肃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虽不耐烦,可是脚下并不停步,还是径自走到小皇帝跟前,低头看着他那张沾着泪水和灰尘的脸。还真是像啊,他心想。
“大郎!你做什么?”
正当韩肃看的入神时,忽地从西面传来一声怒吼,韩肃循声望去,就见到自己的父亲与兰太后从西面月洞门并肩疾步而来,他不由冷笑一声,答道:“儿子自然是想扶陛下起来了。”说着就弯腰伸手,作势要去扶小皇帝起来。
谁知见了此景的兰太后却一副吓的魂飞天外的模样,飞速的奔上前来将小皇帝抱进怀里,还不忘跟韩肃赔笑:“尚书令息怒,若是陛下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尽可教训,只别吓着了他。”
不等韩肃开口,韩广平先斥道:“孽子!”骂完这两个字,看见满院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只得压抑怒气,先请兰太后带着小皇帝进去屋子,自己带着韩肃告退出了院子。
“你居然还敢这样惊吓陛下!”韩广平一直压抑着怒气,直到进了自己的官署,才把门一关,劈头盖脸的开始骂韩肃,“上次的板子打的不疼是不是?”
韩肃神色漠然:“不管父亲信不信,今日陛下摔倒哭泣,与儿子半分干系也没有。”说完从袖里掏出纸包,将纸包打开以后,送到韩广平面前,“父亲可知道母亲病了一段时日了?”
韩广平怒气未息,闻言甩袖道:“你母亲哪个月不病个两三回?有甚稀奇?你别避重就轻,与你没干系?他自己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怎地你一去,他就摔倒哭泣了?”
“父亲也太偏心幼子了。”韩肃到此刻再也忍不住,出言讥讽父亲,“小孩子玩疯了摔倒哭泣再寻常不过,有甚稀奇?母亲与父亲结发夫妻,又曾共患难,如今看来,竟比不过外面一个来历不明的……”
“啪”的一声,韩肃的话戛然而止,他冷笑两声,也不去擦嘴角流出的血迹,只挺直脊背说:“父亲还是先叫人来看看这些药渣吧,那时自然便知谁才是居心险恶。”说完也不等韩广平回话,径自顶着巴掌印出了官署,并在沿途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出了宫城,直接去了军营。
这件事目击者甚多,所以传播的范围也很广,没过多久,连潼关外面的杨宇、欧阳明等人都知道了。
欧阳明把这个当做一件趣事讲给熙儿听,“韩肃自己宠妾灭妻,现下还真是报应不爽,他老子韩广平如今也不拿他们母子当一回事了。”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这也没什么稀奇。”熙儿明明一张脸满是稚气,说的话却老气横秋,“他们父子的报应还在后头。”说完忽然把目光定在欧阳明身上,“人总还是要多行好事。”
欧阳明被他澄澈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当下干笑着说:“大公子小小年纪,道理知道的还真不少。”
熙儿绷着脸,十分认真的说:“我是好心规劝,你若当我是小孩子胡说那也随你,我不过是看你跟他们不同,这才多嘴说一句罢了。”
“他们是谁?”欧阳明见他如此认真,也不由好奇起来。
熙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地,然后又转回来看着面前的关隘,答道:“就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别看他们现在洋洋得意、志得意满,韩广平当年又如何?现下还不是人人喊打?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总有藏不住露出来的那一天。天下人的眼睛瞎了,还有老天呢。”
他说完这一段话,也不理会欧阳明的反应,自己跳下土丘,转身往营帐的方向去了。独留欧阳明还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的小小身影,好久之后才低笑一声:“这小子。”
☆、第105章 抚琴
收到梁州大捷消息的时候;周媛的妊娠反应已经基本结束;并且丝毫没有过渡的进入了能吃能喝的阶段;甚至每天都要点许多奇奇怪怪的菜。今天要吃生腌小黄瓜,明天就想吃韭菜盒子(这时节根本没韭菜);后天又要吃炖牛肉。
谢希治几乎不会说个不字,除非像韭菜这样实在没有的,别的想吃什么都尽力去给她弄来。所以为了她想吃牛肉;二话没说就杀了一头小牛犊;把种地的卫兵们心疼够呛。
信王妃看着不禁感叹:“这哪还用得着我们照看?有驸马一个人就能把十娘照顾的好好的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难想到三叔这般体贴。”杜氏也颇为惊奇;“他自小体弱多病,多是家里人顾着他,哪还用他看顾别人,真是想不到。”
两个嫂嫂对坐感慨,都说周媛命好。
周媛听了左右看看她们俩,嘻嘻一笑:“说的好像两位嫂嫂命不好似的!二伯和七哥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好夫君?”
信王妃和杜氏相视一笑,倒都没反驳她。
周媛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两位嫂嫂准是思念离人了,这不是来信了么?梁州已经取下,攻破京师不过是旦夕之间,阖家团圆的日子必不远了,两位嫂嫂莫急。”
“你这个十娘,平日里编排我也便罢了,如今连你妯娌也敢编排,若不是看你肚子里外甥的面上,今日嫂嫂非得教教你道理!”信王妃看杜氏有些不好意思,恨的直拿团扇去拍周媛的手。
周媛嘻嘻笑着站起躲过,要往外走去和孩子们玩,待走到门口才回嘴:“一看七嫂就是心虚了才情急,你看我们二嫂就半点不在意呢!”说完就溜了出去。
信王妃也不能起身去追她,只能跟杜氏笑道:“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爱说笑。”
“王妃说哪里话,这些日子处下来,我也知道公主的性子了,喜欢她还来不及。”杜氏这话说的诚心诚意,“公主这性子,可比那些所谓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好相处多了。”
信王妃出身也是平平,想起宫里那些出身世族的娘娘们,心有戚戚焉的笑道:“你说的极是。”
里面两人聊的投机,外面院子里周媛和茜娘也正说的高兴:“……你还会弹琴?这些日子怎没听你弹过?我与你三叔学过一段日子琴,还没等学的如何,先把手割破了,后来也就学的糊里糊涂了。”
茜娘听了瞪大眼睛:“我听爹爹说,三叔的琴技才好呢,可惜侄女一直没听过,三婶你听过么?”
“听过啊,你想听么?”周媛牵着她的手,看茜娘期待的点头,就说,“等会他回来,我们叫他弹琴来听。”又把几个侄儿都叫去了自己院子里玩,并让周禄做了些点心来吃。
她让春杏看着几个小的在院子里玩,自己牵着茜娘进了书房,叫叶儿把谢希治的琴摆出来,先让茜娘试着弹了一曲。
茜娘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下,先试了试琴音,然后拨动琴铉,弹奏了一段《阳春白雪》。
周媛静坐细听,发现茜娘琴技娴熟,曲调轻快,将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景象通过琴曲非常生动的表现了出来。等到茜娘弹完一段收手,她不由先拍手称赞:“不愧是谢大才子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琴技,真是难得。”
茜娘红了脸,刚要自谦两句,就听门边又传来拍巴掌声,她侧头一看,见信王家的大郎杨毅和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