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令在场所有魏军将领怒目而视越军则听后神色黯然。自己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什么主动走在押送燕骑军前面安静地城门走去。
燕飞显然与所有魏军一样憋着一口气无处可泄。虽然毫不挣扎还是故意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小子你可让大爷们吃够了苦头如今总算落在我们手里哪里有你嘴硬份!”
江原立刻严厉喝道:“燕飞不得慢待将军!否则自领军法!”
燕飞委屈地扭头依旧小声嘀咕:“全都拜所赐连燕骑营都没了好几百个兄弟更别说魏军这一年来伤亡如何惨重。一句投降就既往不咎殿下宽宏大量属下却咽不下这口气!”
见话越说越重燕九急忙将燕飞拖开低声劝告。燕五也在旁道:“燕飞回营思过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营。”燕飞不敢违令赌气般离开。
尚远捷定了定神我和江原道:“请二位殿下入城。”
江原微笑:“郡守也请。”暗中碰碰我示意我放松一些。
将入城门之时人群中突然发出惊呼只见已趁身旁燕骑军不备摆脱们猛这边冲来。身形如电眸中决绝以致周围人只顾惊呼却都来不及阻挡。护卫们急忙护持在我和江原身前都挺起了刀矟。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并未出手袭击我和江原却是一直旁边城墙冲去!
我突然明白意图声音都发颤起来高声命令:“拦住!”
燕骑军们也反应过来飞速上前将拉住。
身体撞上城墙一瞬我心中猛地一撞接着钝痛无比好像是撞在我身上。随后身体顺着墙根慢慢滑倒额角血流如注刺目、鲜红。我觉得自己有些窒息脑海中无数熟悉场景与眼前血泊中重叠令身周再无一点可以呼吸空隙。
感到身体再次被江原触碰我转过眼睛定定只是迈不开脚步:“怎么办?死了。”
江原握紧了我手担忧地我语气异常肯定:“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我眼着被抬入城中半信半疑地点头。
城外随尚远捷投降兵将稀稀疏疏约有万人上缴了兵器后都被魏军带往营地只有尚远捷和几名主要将领随我们进城。走进城中心中更觉凄凉街道两边百姓俱是面黄肌瘦眼中灰暗一片麻木地着魏军经过。城内士兵都是伤残者加上多日缺粮已经连走路都困难遑论什么战斗力只能与百姓们一起。
我骑着燕骝沉痛地望着城中回头问李宗道:“我军还有多少粮草?你立刻安排出一部分尽快分发给城中百姓否则们要饿死了。”李宗道立刻出城安排我和江原则分别去往帅府和郡守府接收公文密档。
等到我安排好一切来到帅府江原已经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我:“凌悦你以前是怎么坐?”
我走过去苦笑:“我过去没想过襄阳竟要这样硬打下来这结果离最坏情况只差一步。”
江原将我搂过去认真道:“这已经是很好局面了我已经亲自父皇上书汇报战果。刚才韦之行前来汇报说有魏军忍不住杀了几个俘虏我已经将们斩首。”
我叹了一声:“李宗道也已开始为城中百姓分粮不过我们余粮本就不多只能缓一时燃眉之急让魏军与襄阳百姓一同在城外开垦田地才是长久之道。”
江原赞同道:“襄阳从今以后便是魏长期经营重镇理应如此。”忽然又笑“凌悦我有些累你过去都在哪里起居?我一定要仔细。”
我撇嘴:“也许都被罗厉改得面目全废了。”提起罗厉又不觉怅然“不知道怎样了?”
江原上去并不在意:“军医已经为包扎过了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过一心求死现在不吃不动难说能撑多久。”我默然令我想起当初被江原救起后自己只有万念俱灰能够形容。
过了几天襄阳事务终于恢复条理。伤残越军都用银两遣散回乡其余越军被分编入驻留襄阳魏军并在魏军监督下修葺城防。百姓们有了粮食之后照旧各自回家过活似乎都默默接受了北魏军统治事实。有听说是我带领魏军入城甚至面露庆幸之色。
仍旧不肯进食被强灌了几次米汤才勉强保住性命。尚远捷提出让自己去试试说服我立刻答应江原考虑良久勉强同意却拉着我悄悄尾随到隔壁扒在搁边偷听。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听到尚远捷在说话直到最后劝道:“我等资质平庸不值得在意可是将军人中龙凤有扭转乾坤之才能如此轻生岂不令人惋惜?”
才自嘲地出声:“尚大人说笑我若真能扭转乾坤怎会落到此等地步?”
尚远捷声音郑重:“罗将军当初刚愎自用一味否定凌王殿下作为致使襄阳人心涣散。假使后来全部接纳将军意见未必有今日之事。”
低声道:“不才可是如果尚大人肯听我之言只要再坚持一个月魏军不战自败。襄阳是南越屏障只为保襄阳百姓难道就可以置整个南越于魏军铁骑之下?将来南越亡之殇无颜面对先祖不是。”
尚远捷道:“再过一个月城中百姓就要饥饿而死那时反倒是襄阳不攻自破了。如果带攻打襄阳是别人我或可相信将军之言可来凌王殿下!试问襄阳百姓谁不想念殿下在时?将军我固然忠于南越可是不能因此置百姓于不顾。”
无力地冷笑:“将不保尚大人雪上加霜还说得出忠于南越话?”
尚远捷语气正直:“并非尚某弃乃是弃襄阳朝廷要斩去襄阳自保襄阳除了自救又能奈何?没有襄阳南越还在。可是将军若以襄阳百姓为代价拖垮了这支魏军除了付出成千上万生命我不出对魏有何重大影响。魏军有魏力作为依靠还有后继襄阳却是一座孤城迟早都要被吞没。”
似被触动沉默许久:“从来以为尚大人不善言辞不想今日如此犀利。”
尚远捷十分诚恳道:“尚某肺腑之言请将军三思失襄阳一城而保住百姓总强于两者皆失。”又是很久没再作声。
我们出门后江原心有余悸地对我道:“幸好你那次出使不断暗示尚远捷否则若早有与魏军顽抗打算狠下心来坚持一月结果倒真难预料。”说着严厉吩咐门外守兵“紧此人若再绝食继续强灌万不可令自杀成功。”
不知是否尚远捷劝说有功逐渐开始进食只是从不提归降之事。因为多了襄阳为据点粮草筹集与运送比过去便利。又过了一月百姓耕种完毕等到夏末秋初便可望缓解粮草之忧。蜀中汉中也频传捷报攻克主要城池后魏军攻城速度几乎与行军速度等同很快传来武佑绪与程雍即将同时进入荆襄消息。江进攻克汉中之后沿江抵达江州亲自监督战船制造进度。宇文灵殊攻克弋阳之后本在原地待命随着魏军成功占领襄阳也受命南下准备下一步进取行动。
宇文灵殊大军东渡时我在汉水边码头迎接遵照对我行军礼表情有些克制地冷淡。我走在身边还是问了一句:“阿干你还怪我么?”
宇文灵殊表情动了动低头片刻吻了我衣带:“殿下我希望用战功洗刷这段耻辱。”
我微微怔愣已经走远
宇文灵殊仅在襄阳盘桓几日,就继续南下增援程广。不久之后,武佑绪和程雍共率十五万大军队来到襄阳,等候新作战指令。
自从战胜北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武佑绪。他看上去比过去沉稳,向我见礼时神态郑重,以“殿下”称呼,只是特别留意我表情,显然早已知晓真相。
我急忙上前扶他起身,主动道:“当初我不得已隐瞒身份,实在愧对武大哥热忱相待之意。今日赵彦在此赔情,还请武大哥宽谅小弟,不弃如初。”
武佑绪听我如此说,受宠若惊之余,不禁有些激动:“殿下言重。末将不但有幸目睹殿下风采,更能与殿下共事,心中除了高兴无以表述。倒是我之前空言仰慕越凌王才能,竟不知真人就在眼前,简直是有眼无珠!过去失礼之处,请殿下多加包涵。”
我握住武佑绪手,跟他对视一阵,开怀笑起来。武佑绪也笑得无所保留,叫人一看便知是发自内心地喜悦。我转向江原:“太子殿下,我喜欢与武大哥共事,下一步渡江作战,能不能让他与我同行?”
程雍见江原一时未答,冷冷道:“末将与武兄配合作战多次,相互间已经达成默契。殿下不看作战情势,只凭一己好恶任意安排,难道不觉武断?”
江原也随着程雍话头笑道:“程将军言之有理。越王喜欢谁就挑谁,岂不是显得太偏心了?既然程、武两位将军配合默契,不如将他们一同归入帐下。越王接下来渡江作战,还要面临越军不少抵抗,他们都是极为优秀将领,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程雍语塞片刻,冷脸不语。
我笑:“难得太子殿下如此大方,将左膀右臂割爱与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故意瞧向程雍,“程将军,武大哥,以后我们戮力同心,争取早日进入建康。到那时,我再像从前那样带领两位故地重游如何?”
程雍鹰目一转,冷淡道:“怎敢劳动殿下,末将福浅,哪里消受得起。”他虽然满口谦辞,配上语气却显得十分刺耳,同来迎接将领们听了都目瞪口呆。
武佑绪忍不住道:“程将军,你这算什么话?越王殿下分明饱含激励之意,称一声谢又如何?”
程雍语气不变:“我只知军功要实实在在打下来,没听说事前许诺能对上阵有利。武将军虽然受越王殿下青睐,也要当心冲昏头脑,反而在对敌时发挥不利。”
武佑绪怒道:“程雍,你阴阳怪气,是何居心!”
“善意提醒,可惜武将军不知领情。”
武佑绪面色涨红,强压怒气对江原和我各抱拳施礼:“末将还要去整肃队伍,先行告退。”又郑重对我道,“承蒙越王殿下看重,武佑绪全力相辅,不敢倦怠!”
江原笑对程雍道:“程将军也去罢,日后说话还是婉转些,否则虽是好意,也易令人误解。今晚为你们设宴接风,正可与众将士共同商议一下进取方略。”
程雍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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