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的手悄悄的把我围起来,力度一分一毫的加重,从手指到臂弯,我却在挣扎,任性的想甩开,“你干嘛,我不要你可怜我,我就是变成神经病,也不要你可怜……”
然后一个微凉的,潮湿的吻,落在我的眼角边,心瞬间就融化掉了。
“傻丫头,你若是哪天不说这些乱七八糟话,我就真的安生了。”他的吻,好像是在接住我流出来的眼泪,轻轻的,仿佛春风拂面一般。
又像是药用安慰剂,用一剂,我的心,就熨帖的发软。
朦胧中我睁开眼睛,他轻吻我的嘴唇,他的眼睛是轻轻的闭起来的,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的颤动。
现在他吻我,我却不专心,过去他喜欢我,我却不在意,我是不是错过太多了。
仿佛感受到我的走神,他微微的抽离开,然后睁开眼,眼睛里还有一团浓到化不开的氤氲,于是我就噗哧一下笑出来,是水笑起来,泪笑迸发。
顾宗琪愣住了,幽黄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居然飞起来可疑的红晕,看不正切,于是我坏心的迅速的把冰凉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上,果然,一阵阵热浪翻滚。
一瞬间,我自己巴不得把所有的过去记起来,然后再潇洒的把自己放在砧板上,做一回鱼肉,让他宰割。
但是我已经记不起来,所以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顾宗琪,再给你一次机会,乘我还没喜欢到死去活来的程度,以后你要怨恨我过去对你太坏,我可不放你走。”
“我喜欢你,真的。”
那时候让我说,我爱他,都可以,反正这种话说说,既不违法又不违心。
他平和的笑起来,“恩。”
于是我就狠狠的吻下去,十足的女流氓的姿态,但是不是吻下去,而是轻轻的咬下去的,好像是把水果软糖含在嘴里,细细的吮咬。
然后沁人的汁液和甜蜜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
后来,我的这个强吻,因为他悄悄的卷起我的舌尖,而变的暧昧的*,等我回神的时候,宽大的病号服花朵般的绽放在白色的被褥间,我的嘴唇上有小小的伤口,是他的回馈,我强吻他的恶意的报复。
而脖颈间,濡湿的吻仿佛烙在皮肤上,一路向下,露出大片的火热。
然后他又来亲吻我,大片大片的火热,好像是冬日夜空中争相绽放的烟花,来的激烈,映衬光芒,好像是头脑中的那股欲念,白光一片,什么都消失殆尽。
忽然脖颈间有个硬质的塑料划过,我看见胸牌上的照片,还有他的白大褂。
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连忙推开他,拉好衣服,我气息不稳的恶人先告状,“流氓!”
顾宗琪看着我,哭笑不得,于是我得寸进尺,“我要投诉你,顾医生你,调戏病人!”
他无奈的笑起来,“夕夕,是你先挑起来的。”
我连忙把衣服扣子扣好,一本正经的说,“距离产生美,离我远点。”
而他却笑起来,笑了一会转过头去继续笑,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他笑完了,仍是那个弯弯的眉眼,“夕夕,你明天要做手术,那到时候你岂不是都要被我看光了?”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指指自己的右下腹,“这里是阑尾?”
他点点头。
“只是看这里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要脱掉衣服?”
顾宗琪微微的翘起嘴角,摸摸我的脑袋,“傻,不要*服。”
“那就行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要脱裤子,呃……”他目光微微的移开我的脸庞,声音有一丝的不自在,“可是包括……*……”
“啊——”
我几乎是要哭起来了。
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抓住我的心神,心底有一个声音涌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啊,我怎么能在顾宗琪面前,纯洁的脱下衣服然后躺在手术台上,平静的说,“来吧!”先不说我跟他还没亲密到那种地步,就是亲密到了那程度,也不会坦然的在手术台上相见。
我狠狠的拽住我的裤子,两只手纠结的摩挲。
现在,终于明白那些该死的实习生,看到顾宗琪和我的眼神了,还有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这群被黄色废料灌输长大的花朵,太黄了。
“不要!”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要,我不要做手术。”
“不手术,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要脱!”
“那也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看着我纠结的模样实在可怜,他好心的摸摸我的头发,“夕夕,其实没什么的……”
我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看着他,“什么叫没什么!”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呸!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天天看病人*服脱裤子,天天看赤身*的人,躺在你面前,都看习惯了,你看习惯了,是不是也摸习惯了?”
他尴尬的站在一边,“……是,啊,不是……”
那么这样,是不是这个家伙,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实际上是个看*人看的麻木到性冷淡的医生,忽然想起以前童若阡那个小王八蛋跟我说起他在妇产科的师兄。
那位师兄长的一派谦谦君子的范,私底下,我们都知道他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因为在女人云集的地方看的太多了,再也没有什么欲望了。
于是我非常正常的想到了顾宗琪,因为看的太多了,变成了可怜的不近女色的和尚。
一瞬间,我真的欲哭无泪。
可是我仍然非常的镇定的看着他,“我要换医生!”
“夕夕……”
“换医生!”我几乎要把声音绞碎了再说出来,我伸出手指着顾宗琪,恶狠狠的威胁他,“我就是全麻,麻倒了,不省人事了也不会给你看的,你死心吧!”
6
第 26 章
我瞪完了,然后冲着顾宗琪笑笑,“听明白了就好,别到时候我被推进手术台的时候,抬头一看是你这张小脑袋。”
他无奈的摇摇头,“好吧,还有什么要求?”
我还是那句话,“可不可以不脱啊?”眼光灼灼的看向他。
“这个没的商量的!”
“唉,太没人情味了,什么破规定。”我恨恨的说到,穿上衣服,“我要去宿舍洗澡,拿换洗的衣服,还有笔记本,你们病房有无线网络吗?”
他笑起来,“你当这里酒店啊?”
“哎呀,人性化服务吗,对待病人要像对待上帝一样。”我想了想又补充到,“唉,要是病床上都躺着的是上帝就好了,不对啊,上帝也不会生病的。”
“你这个小脑袋里整天想什么东西啊,好了,穿好衣服,先去吃饭吧。”
闹了半天已经很晚了,冬天的路上行人寥寥,从医院出去之后转到马路边上的小食街上还很热闹,熏烤的肉串味袅袅的飘散出来,我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你不能吃这个,等等再说吧。”
真是讨厌,想什么都被这个家伙看透了,顾宗琪把我领到一家粥店,点了一碗八宝粥给我,我本是不喜欢吃这类软绵绵的食物,可是大病当前什么都没胃口,便一勺一勺的磨磨唧唧的往嘴里送,旁人看来这样十分纠结,顾宗琪倒好,在我面前开开心心的吃红烧牛肉盖浇饭。
我一边吃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勺子悬在半空中,我想,这世间怎么这么狗血,变化的太快让人接受不了啊,几天前我还把顾宗琪当成是超市里的速冻食品,准备把他封存起来雪藏的,现在他就坐在我面前浓情蜜意的比巧克力还甜蜜。
他这样的男人,会把温柔织成一张网,悄然无声的网住一颗心。
然后我就一口把勺子含在嘴里,愣了一会,看门口那个人也看着我,我一下子忘拿出来了。
连忙举起手,象征性的挥挥,“好巧啊,童若阡。”
差不多在我快要遗忘的时候,他又跑出来打酱油,我忽然想起这是童若阡和顾宗琪第一次面对面的直接接触,觉得兴奋又难堪。
他冲着我笑笑,“恩,好久不见。”
顾宗琪也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之处坦坦荡荡,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风轻云淡的一点面红耳赤的窘态都没有,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白晃晃的灯光下,他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还是那种平和寡淡的姿态,一如他曾经的骄傲一样。
因为我现在仍然很难定位我对童若阡的感觉,大概仍是那种骄傲,他用他的骄傲生生的刺伤了我的骄傲,我却恨他不起来。
若是那样的骄傲可以变作一种资本,需要旁人的仰望,那么喜欢和爱就变的更加的心计。
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我心头涌出,前尘往事不可抑制的涌来。
他是来取外卖的,付了钱转身就走,我站起来,对顾宗琪说,“我有话跟他说,等等。”
顾宗琪仍是微笑的,那双眸子温情的深邃,点点头。
冬日的夜晚,天黑的透彻,处处显得斑驳凄冷。小食街流转的灯光,给人已经是深夜的错觉。灯光落在童若阡的身影之外,使他的身影更显瘦削冷漠。
有多久,我都没有好好看过曾经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曾经他的怀抱的温暖,亲吻的甜蜜,还有那一并而来的回忆,都是桎梏我的绳索。
我忽然想起,那些无休无止的冷战中,年少的淡漠中,我们两个人不断的用自己的骄傲来刺伤对方,他用书本来冷落我,我用其他的男生挑衅他。
时隔这么久,才觉得年少时候的荒唐无知,以为任性和取闹才是爱一个人的方式。
也许真的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没有喜欢下去的力气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话跟我说的。”
我也笑道,“我们似乎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剑拔弩张的说话了,那么我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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