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想象K会跟我说什么。有时候K很久没有回复,我很失落,有时候偷偷流眼泪,但不是为K流的,是为我以前那么久孤独的日子。有时候我睡着了K才回复,我打开手机就觉得那屏幕的光特别刺眼。
终于,我熬到了周末。星期六的晚上K说要帮她同学从一个光碟中拷贝出文件来放到MP3里听。我说你过来吧,我想你了。K说好吧。我开始满怀期待地等待着K的到来。想象该怎么和她第一次约会? K到校门口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在不在宿舍?我说在啊。K说那你等我,我这就进去。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出了宿舍,要去迎接K。在宿舍区大门,我看见K远远走来,就告诉自己,上去抱住她吧。于是K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笑了。却一直没提起勇气跑上去。
直到K站在我面前,我才鼓起勇气想伸手去抱住她。但K好像受了惊吓似地,突然转过头去,我只好顺势将手搭在K的肩上。这一来让我措手不及,有些慌乱。我闻到了K的法香。
K说我本来不想来的,我同学说叫我来复制这张光碟。我一听到这,心情一下子有些冷淡下来,想可能还是我自己太热情了。在宿舍里,我才发现原来K她们同学的那张光碟里装的不是MP3格式的文件,并且她的MP3没办法播放那种格式,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K说那就不要转了吧。我说,不行,做事不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我一定能有办法的。于是我下载了一个格式转换器,把所有文件都转成了MP3,终于如愿转载成功。这让我颇为自豪。但记忆中K没有夸我。
转完MP3文件后,K说那我回去了。我当时心里不高兴,但我尽量压抑自己的这种情绪,我想和K约会。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说说那我送你出去吧。在路上,K和我说话,可是我心情开始糟糕起来。K说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说不是。K说肯定是。我没再回答。
突然我想起几天前泽伟说他在学校和别人开了烧烤摊,要请我们几个同学过去体验体验。我于是对K说,下周六你陪我去一个聚会吧?K说什么聚会。我说我同学当老板了,请我们去交通学院吃烧烤。K没有特别惊讶,仿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走到宿舍区大门一开始我们见面的地方,K说你还是不高兴吧?我说没有啊。K说我都看出来了……那我就先不回去吧。我转过头看了K一眼,笑了,但K没有笑。
我们在行政楼后面湖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感觉很幸福,只想静静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K和我说话,我只是很平淡地回应着。K说,真无聊,你又不会开玩笑?我说谁说的?K说不如听音乐吧。于是K拿出MP3听起来。我并不在意,只觉得和K坐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过一会儿,K说你听不听?我说什么音乐?K把一支耳套塞到我耳朵里,是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耳塞唱着: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我当时还不知道歌词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K说没电了。我们又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很久,K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在浪费时间。我说,怎么会呢,我觉得这样的时间很珍贵啊。K说,不是吗,就像现在,其实我们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学习。我说你别这样想,看书学习有看书学习的时间啊,如果都用来看书学习,那才是浪费时间啊。
过了很久,K又说,其实我觉得,爱情最好不要有什么承诺。我说我没有给你什么承诺啊。K说我知道,但是我是说,如果有了承诺,以后实现不了,就会令彼此都很伤感。我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承诺,我就一定要实现它!K说,不是,我是说,你看,以后我们毕业了,可能都不能在一个城市,所以以后应该不可能会在一起……
我听到K这样说,心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不断地沉了水里一样。但我还是努力挽回地说:那也不一定呀,我可能还是会待在南宁,K说但我可能不会呢?我又说,那两个人也不一定说一定要在一个城市啊。
接着是沉默,我仿佛觉得心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决定让K回去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开始在我心里缠绕着,让我觉得我和K还是不像我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在走出校门的路上,我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去牵K的手,一开始K稍微把手抽了回去,我又试了一下,终于牵起了K的手,我感觉K的手冰凉。
但我仍然带着一种自豪的情绪牵着K的手走着,我觉得全世界都一文不值,只有我和K此刻手牵着手是最值得羡慕的。我们走出了校门,穿过马路。期间我感觉好几次K想试图放开手,但我还是努力地牵紧了。
走到民大校门的时候,K将手甩了一下,我感觉我们像在玩家家的两个小孩,很滑稽。在公车站,我还不放开K的手。
结果我们没等到公交车,来了一辆三轮摩托,我才终于放开K的手,K就这样上了车,离我而去。我的心情很复杂,但仍然觉得很幸福。 。。
K(14)
我看着载着K的摩托车远去后,回到宿舍,又开始了漫长的“周末等待”。我想象着K怎样回到学校?怎样睡觉?怎样在梦里梦到我?对于学习,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那个半路出家的数据库老师也令我看不顺眼。
无论晴天或雨天,白天或黑夜,我的心都被K占据着。也没有心去图书馆。每天上课,要么在课本上写写画画,要么把手机藏在裤裆下面,反复查看我和K之间的每条短信,还有通话记录,偶尔刻意去记住某一次我们通话的时间,时长是几分几秒?
那个周末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在心里练习者该怎么跟韦迎,跟老巫还有其他人介绍K?要是遇见R呢?又会怎样?我会骄傲的说:这是我女朋友吗?然后R会怎样反应?
中午我打电话给K,K说对不起,我不能来了。我说:为什么?K说我太累了。我说:什么?K说不知道,我觉得很累。我说:是不是生病了?K说不知道。我想了很久,说:那你好好休息。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了。在车站见到韦迎的时候,她说:哎,你的家属呢,你不是说带家属吗?我说,她太累了,要休息。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却让我羞愧不堪。还好我们很快转移了话题。在公交车上我们聊到泽伟的生意,都觉得他一下子投入七千块钱太多了。
我们并没有如愿见到红红火火的烧烤摊,泽伟说现在还是白天,晚上才营业。我们看到学校漂亮的教学楼和宿舍去,中间通行的路段旁边就是泽伟他们的烧烤摊所在地,那是用竹竿和塑料薄膜搭起来的临时区域,被分隔成很多块。泽伟他们的摊位就在靠近宿舍区的末端。我们坐在大棚下面。那天阳光明媚,我记得还有一条狗在我们之间来回窜着。大鹏后面就是一片果园,有几颗树枝穿过栏杆,我们说,偷几个果子吃吧?泽伟说:有毒!
中午我们在别人的摊点吃小吃,我当时随手指了一样,说,就要这个,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云吞。
傍晚我们在宿舍区的临时饭堂吃饭。那是我见过的学校里卖的包含有最大的鸡腿的饭,还有卤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叫做卤蛋。只记得结果我们都吃不完。饭后我们在操场上投篮,我不怎会打篮球,怕别人取笑,也不怎么敢投篮。韦迎站在一旁,我一边打球一边偷偷看她,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天的夕阳特别的黄,很刺眼。
然后我们从宿舍区坐校车回教学楼那边,我心不在焉的。因为傍晚时间我常常心情不好,尤其是有夕阳的时候。准备到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泽伟他们突然说话很大声,我没有听见说些什么,韦迎用手拉了一下我肩膀的衣服,说:别看!我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过了两分钟,我才清醒过来,刚才他们在说:R。
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我们从校门口坐校车返回交院的旧校区。在车上,我的心情特别的糟糕。我拿起MP3,把耳塞塞到耳朵里,想起了紫菱洲歌,我突然发现,那样尖锐的声音配合着车窗外不断流逝的路灯的霓虹,很有一种美的感觉。
路上汽车经过一个生产八角的工业区,那一段路上一直弥漫着浓烈的八角味道,韦迎就坐在我的身边,靠得很近。MP3里正播放着《我知道你很难过》这首歌。我突然觉得韦迎的声音很适合唱这首歌,于是我一直在心里想跟韦迎说:韦迎,你唱首歌给我听吧?但你懂的,但没有开口。
到了交院旧校区,有人说要上厕所,我们就在教学楼楼梯口下面等着。我看着身边的一切,墙壁,地板,灯光,展架上的照片,公告……想想R曾经就在这样的地方徘徊过吗?或者匆匆而过?
K打来电话,我奇怪而欣喜万分。K说你们聚会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啊,你呢?休息好吗?K说,没有,我在上网。我说,什么?
K说我没事干啊。我说,那你不是说累,要休息吗?K说那也不能总是睡觉啊?我说,那你……K说,上网也是一种放松嘛。
一种愠怒感漫上我的心头,韦迎在一旁笑着说:哇,你老婆打电话来啊?我挂上电话,强颜欢笑道:哪里,还不是老婆吧?韦迎说,现在都这么叫的啊。我没再说什么。
后面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这次聚会就这样惨淡而终,我们既没有体验泽伟的烧烤摊,我也再次陷入了对K的感情矛盾中。K的那个电话让我多少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痛苦不堪。甜蜜感渐渐消退。我每个星期才能见K一面。不知怎么的,这好像成了我们之间彼此默认的规律。我感到自己很孤独,每一次甚至只是给K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仿佛也要找个理由。当我看见校园里牵着手来来往往的情人,我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能打电话给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