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衣服,我花了三个小时写了一份企划书。仔细的看过有没有错字后,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项目,感到身心轻松。我突然很想把这个还不确定的好消息告诉给小雯。做为一种炫耀还是做为一种补偿,我也弄不清楚。我似乎觉得在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能找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接通了小雯的电话,我告诉她这件事情。她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的起伏。尽管我在那口若悬河的说,她只是嗯嗯啊啊的说着客气的话。她的态度令我很沮丧。让我觉得我是那么的肤浅,在她的心中是那么的渺小。在彼此说完晚安后,我挂断了电话。
“我会做出个模样,证明我自己,也证明给你看。”我暗暗的发誓。
今晚的月光很美,我在它的映射下,渐渐的睡去。希望明天的太阳能够同样的美好。
王累办事还算有效率,在我一天五遍电话的催促下,他在第四天的上午给了我满意的答复。他告诉我说下午两点,到李叔的公司去面谈。我努力装作平静,可是难掩心中的喜悦,在办公室所有的人诧异的目光下,手舞足蹈的说着:哦了哦了太哦了。
下午两点,我和王累在李叔的办公室里和他说着我的想法。李叔看着我写的企划书,看完后往桌子上一扔,问我这三万块钱什么时候能赚回来,我说按照我们的预计应该在三个月之内,我们的盈利就可以冲破收支平衡线,半年之内,投入的本金就可以赚回来。
听我说完,李叔愣了愣,后又笑笑说,钱没问题,但是,实话实说。我这是投资你的项目,而不是投资你的人,小伙子,做生意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不到一分钟进来一个女的,看样子应该是李叔的秘书。他对我说:“你把合同什么的拟好,然后这件事我会交代给我的秘书去办。至于钱,你的项目什么时候启动,你随时给我来个电话就可以了。”
“谢谢李叔”我和王累齐声说着。
“李叔,我一定会好好的做。至少对的起您的这份信任。”我激动的说。
“李叔,谢谢您了,等我店里有好看的服装,我给您送一件过来。”王累在一旁也很激动的说。
李叔乐呵呵的答应着。告诉我遇到什么困难就给他打电话。我当时感激的恨不得跪下去给他磕一个。
为了庆祝这个不小的胜利,我下午也不打算回公司了。出来的时候我跟老郭说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下午。老郭奇怪的问我前几天不刚请过假吗,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对他的怀疑态度毫不介意,只是告诉他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天。
我在和王累他们两口子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候,把胜利的消息告诉了远在北京的小涛。小涛也很激动,不住的在电话里说这两天说什么也要过来。我告诉他相关的资料我找了一些。具体运作,等他来了再一一敲定。
六
年前我不打算再找工作了。在放寒假的第一天,我买好了回家的车票。以往都是我送走小雯,二饼他们再来送我的。可今年只有我自己。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也享受一下独处的感觉。
回到家,爸妈都在算着日子等我回来。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的做饭,我也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抽着烟,和他们聊我在学校的一些好玩的事情。
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一时竟忘了,学校下半学期没有课。我把这事儿实话实说的告诉了她。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我想过完年回去再找找工作。她说努力吧儿子,你好好的,我和你爸就算完成任务了。我说那哪行啊,怎么着也等把儿媳妇娶了才算你俩完成任务啊。妈笑了,说:找媳妇这事还是你自己解决吧,我和你爸可没能力帮你了。我告诉老太太,让她放一百个心,将来这姑娘不定怎么求我娶她那。
在家的日子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小时候在一起长大的朋友趁着这个假期疯狂的聚会喝酒。回忆着幼稚的过去,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一天早上醒过来,家里的电话响个没完,我以为是找我妈打麻将的,喊我妈过来接。妈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激动的声音都放大了好几倍。我心说这小老太太是不是又有局子啊。听着她一会问那边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会问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她。又让我误以为是她的初恋男友打来的。不一会她把电话给了我,告诉我是小华回来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当我想起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我一把夺过话筒,激动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十倍。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认识了华姐。那年她十九。
华姐和她奶奶搬过来的时候,和我们住邻居。我们小镇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的。串起门来虽然不如老北京的四合院方便,但也决不像住楼里那么闭塞。华姐的父母早逝,从她十岁的时候就和她奶奶相依为命。我妈觉得他们挺不容易的,常常穷帮穷的给她们送去节令的食品。每到冬天的时候,还给老人家弄件自己手工做的棉袄送去。因此,她们和我家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如一家。华姐那时总给我买好吃的,给我的感觉是她比我家富有多了。有一次我在学校被校外的小混混勒索,我没敢告诉家里。偷偷的把这事儿告诉了华姐。没过两天,那几个小混混不光把钱给了我,还不住的给我赔礼道歉。以后见到我的时候,总会点头哈腰的。我那时正值青春期,蠢蠢欲动的时候。华姐总是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别辜负了爸妈对我的期望。那时候流行歌曲风靡大江南北,华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教我一起唱。那些优美的旋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时间长了,妈了解到了华姐经常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在我那时的记忆中,她永远是穿着艳丽,打扮时尚的晚出早归。记得我妈有一次,狠狠的把华姐打了一顿。因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妈只是气的不行,问她还敢不敢做了。那种气愤程度,好像只有在我淘气的时候去偷别人家地里的西瓜,或者做了什么错事的时候,妈才会那样。华姐只是留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华姐那时做的职业,是令人鄙视的按摩小姐。
妈的的确确的把华姐当成了自己的姑娘。妈那会已经下岗了,她托关系想帮华姐找份工作。可是结果却一无所获。这也难怪,偌大的小镇,谁做什么,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华姐仍然做着她的工作。只是尽量不让我妈知道。
大约在我十六岁的那年,华姐的奶奶去世了。邻里帮衬着料理完了后事。他们都说这老太太很享福,走的很安详,她是睡着走的。
老奶奶走后的一天中午,华姐来到我家,说要去南方,说火车票都买好了,说今晚就走,说以后可能不回来了。然后给了我妈一大沓花花绿绿的钞票,。妈不要,可华姐硬生生的塞进我妈的兜里。还让我母亲帮忙把房子卖掉。我记得妈和华姐哭的很厉害,我也哭了,问华姐什么时候回来。华姐说很快。我知道她在骗人。妈不断的告诉她在南方好好工作,找点正经事干,什么时候觉得不好了,再回来。华姐流着眼泪不住的点着头。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华姐。只是每年过年过节,她总会往我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一晃快十年了,华姐终于回来了。
我按照她说的地点找到了她住的宾馆。十年过去了,华姐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只是好像比记忆中瘦了许多。她笑盈盈的看着我,说我长高了,变胖了,就是没小时候好看了。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不住的问这问那,我不住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最后,她说:小子,走,看看爸妈去。
我应允着,拿起她的LV拎包,正琢磨华姐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她诧异的看着我,又哗地一下笑了:小子长大了,都知道帮女孩子拎包了。
我嘿嘿的傻笑着,和华姐走出了宾馆。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累的我想雇人帮着往出租车上搬。。
到了家里,妈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华姐一进门,嘴角抽动着叫了声:爸,妈,我,我回来了。眼泪顺着面颊一大颗一大颗的滑落。妈也早已老泪横流,不住的点头,和华姐抱在一起。爸眼角也湿润了,说:看你娘俩,快过年了,这是干啥。
饭桌上,爸妈不住的问华姐很多事情。华姐认真的回答着他们。妈问她回来了还走吗。华姐说回来看看爸妈,再给奶奶上上坟,初二就走。爸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失落。华姐冲我眨了眨眼。我知道她过完年要去哪。刚刚在宾馆的时候,华姐告诉我说,这些年攒了些钱。想做些生意。我问她想去哪做,她看了看我,说就去你上学的那个城市。我很兴奋的说那太好了,以后再想见你就方便了。
我等不及的告诉我爸妈,华姐过完年去我那儿做生意。
爸妈的失落好像瞬间消失了。“好啊,真好,好好弄,将来雇你弟弟给你做会计。”妈高兴的说。
华姐坚持不在我家住,说太麻烦了,她谢绝了我妈留她在我家住的好意。下午,我把她送到宾馆。她想起了什么,问我什么时候毕业。我说今年六月份,还有四个多月,现在实习那。
“哦”她没再说什么。
今年的三十儿过的特别热闹。七大姑八大姨都赶了回来,在我奶奶家里过年。最主要的是亲属中有了华姐。
喧嚣的气氛随着逐渐稀落的鞭炮声渐行渐远。华姐初二那天登上了火车。临行前,告诉我要好好工作。等她那边安顿好了,给我打电话。
送走了新年送走了华姐,一个现实的问题再一次涌上了我的脑海。我要尽快找到实习的地方。
在我们学校正式开学的那天,我踏上了返校的火车。爸妈在上车前给我煮了饺子。告诉我“上车饺子下车面”,下了车记得来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