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潇潇- 第21部分

　　“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你可以为朋友保守秘密吗？”

　　“当然，Offcause！我不行谁还行。”

　　“那我也行。”

　　死雨蝶，老奸狙猾。

　　潇瑟最后到底明白了叶叶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很赚眼睛水。

　　小叶、泡菜和雨蝶是中学同学。

　　泡菜的老爸是包工头，暴发户，啥都缺唯独不缺钱。小叶就不同了，家徒四壁。

　　最难熬的时间是月底没饭票那几天，最为难的事是上食堂。

　　排队打饭，你默默擒着个孤零零的馒头，别人捧着大盆小碗口里却说，“啥子破菜，喂犯人嗦！”稀里哗啦往泔水桶倒，又刺眼睛又锥心。

　　后来小叶吃饭挨到最后了，没人行注目礼没人盯着瞧了。再说食堂的师傅这个时候也瞒大方，给的量足，每每两个残缺的馒头抵作一个给你，虽然有些冰冷，但填肚皮很实在。

　　即便如此，一天也只能吃两顿饭，还得掰着指头精打细算。

　　鲍彩被唤作泡菜其实很冤，她才从不吃泡菜呢！老爸钞票很大，被营养得滚圆滚圆的。小叶就不同了，顿顿吃泡菜，如果还能吃上泡菜的话。每学期开学收假那一阵心情轻松些，带上两罐泡菜，还有一摞黑黄黑黄的玉米馍馍，十天半月就抵挡过去了，不用操心一日三餐。但到后面日子就难熬了，吃了上顿愁下顿。

　　其实农村“大跃进”那阵也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穷啊，大家都光着屁股打着补丁。你瞅着我我瞧着你，谁也别笑话谁！那年头其实也不错，那会是富人犯愁，穷人光荣，穷得有理，穷人才革命。现在不行了，穷人都是缩头乌龟，人见人白眼。身体受穷也还挺得住，但脸上挂着难受，穷就丢人穷就耻辱穷就该死！穷上不得桌入不得书，讲不得说不得只有默默忍着扛着。

　　君不见金满堂色满楼，杯光筹影灯红酒绿，大鱼大肉！君不见报刊杂志电视TV商演广告，国泰民安欣欣向荣富丽堂皇！满世界都是富人，穷人全消失了一个不见。

　　小叶有桩密秘，那就是腌盐菜。

　　从老家带回来的两罐泡菜，十天半月腾空之后，正好排上用场。用毛毛钱装回一罐盐巴，另一坛子留下备用。半夜三更，溜出宿舍，来到食堂后门。后门坑坑洼洼，有很多食堂遗弃的菜根菜叶，—这可是小叶的宝贝。拾掇起来，杂七杂八的一袋子，偷偷摸摸溜回宿舍，躲进厕所，把阿里阿杂的东西冲掉洗干净。洗着洗着，眼泪洗出来了呢，和着的自来水哗哗往下流。都是大学同窗，别人是天之骄子，躺在床上一枕黄粱，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半夜三更象作贼一样。不比人差不比人丑不比人笨哪，为什么这般低人一等矮人三分！哭归哭，哭久了肚子饿，还得忍住，自己劝自己。赶紧洗刷完毕，拿出另一个坛子腌好，放回床下盖着，—十天半月的菜呢！床上躺下，天色也就不早了。

　　小叶有时也作梦的，梦见自己大摇大摆地拣菜叶，大大方方地吃泡菜，挺起头，昂着胸。

　　但那只是梦，梦只能梦里作……偶儿也给好朋友雨蝶说说；只是偶儿。

　　雨蝶讲着讲着眼圈就发红了；潇瑟鼻子也酸酸的。

　　“我们两人怎么这么不中用，说来就来。”潇瑟给雨蝶拭着泪水，自个儿也很不好意思，雨蝶的眼睛水淌得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

　　“唉，这世上太多的人一无所有，而一些人却拥有得太多。或许我可以帮帮她，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可以帮她？”雨蝶一楞。

　　“我是臭老九的儿子，还里通外国……大爷爷去了美国，还记着爷爷和我。”

　　“喔，那你现在是侨眷了。”

　　“什么侨眷不侨眷？我是潇瑟。对了，我该补补英语的，侨眷嘛，你说呢？”

　　“瑟，小叶很敏感的，要不然，我早就帮助她了。”

　　“你也可以帮助她？”潇瑟有些诧异。

　　雨蝶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有些凉了，想回去了。”

　　看着雨蝶的背影，潇瑟愣了好半天，理不出头绪来。　。。

（46）年少不识愁滋味
郊游的日子到了。

　　一伙子人带着锅碗瓢盆，穿戴得花花绿绿，吵吵嚷嚷闹翻天。　

　　雨蝶和小叶到底来了，潇瑟心情很好，盯着俩人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小叶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一脸娇嗔。

　　小叶穿着雨蝶的黑裙，外套一件水绿水绿的上衣，效果相当不错。

　　“没见过哇，上哪儿去找这么靓的人。交钱！”雨蝶也在一旁帮腔。

　　“交什么钱？”

　　“真不知道吗？叶叶今天的出场费。让你白看了不成！”

　　“要钱的没有，以工代劳可不可以。”

　　“叶叶，把包拿过来，背好。今天就便宜你这回。”

　　大家有说有笑，天气真的不错。

　　走出校门，来到山区，活象一群脱缰的野马，年青人一路奔奔跳跳，世界真的很精彩。

　　山里人烟稀少，鲜见生人。乡下人骤见一群红男绿女，兴奋得合不拢嘴，大家纷纷拿出大枣核桃花生什么的，表达爱心。

　　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馋得大家眼睛都疼了，都想尝尝鲜。

　　交易很古朴，苹果摇着卖。一元钱一摇，男女不限，摇累了为止，摇多少得多少。

　　黄排长先上，把树抱了半天，也没见几个苹果感动，只掉下三五个小个的。

　　“让开让开！”泡菜看不过去了，三下五去二，架式很愤怒。苹果真还被吓着了，“扑通扑通”直往下砸，排长躲闪不及，一个苹果砸在背部，可能正中他那宝贝疙瘩椎肩盘上，顿时疼得叱牙裂嘴。

　　“这不是公主抛绣球吗？排长你好有福气噢！”潇瑟心情真的很好，逮着阿黄寻开心。

　　大家都被逗笑了，“笑什么笑！”也不知为什么泡菜火气很大，冲着阿黄直瞪眼睛，“真不中用。”

　　雨蝶、小叶轮番上阵，三五个下来，也就不摇了。看得潇瑟直摇头，“摇什么头啊，我们只是不想让某些人扛得太多了，爬着回去！叶叶你说是不是？”雨蝶冲着小叶说。

　　“不是！”小叶回应，“你是我不是哟！潇瑟你知道不，幸福的不只排长一个，有人疼你呢！”

　　“知道知道，幸福不是青苹果。”潇瑟上前一掌，一个硕大红苹果正好滚到雨蝶的脚边，“幸福是两个红苹果！”

　　“你怎么讲话颠三倒四的，不是一个苹果吗？”黄排长椎盘疼痛可能已经过去了，思虑很清醒。

　　“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天上的苹果一人多高呢！”说话的是小叶，雨蝶被逗得红晕满脸，抬不起头来。

　　轮到牛大华了，老牛寻着一颗树，抱着一发狠，苹果顿时稀里哗拉掉了一地。然后回头对小石头说，“你拾着吧，我懒得捡。”

　　看得出来，老牛今天心情很不烂灿，也难怪，今天本来就是潇瑟的天气。

　　心情不好的其实也不只老牛一个，泡菜感觉也怪怪的。

　　雨蝶瞅在眼里，不时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只有潇瑟，高兴得象个小孩一样。

　　临别了，黄排长拿过潇瑟的相机，对老乡们猛拍一气。老农们高兴得象过节一样，其实胶片早就用完了，工作的只是闪光灯。

　　潇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拍着排长的肩膀说，“你就不能省一点？”

　　黄排收起像机，几个老大娘很不过瘾，冲着潇瑟瞪眼睛。

　　潇瑟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头，“照吧照吧，爱照多少照多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7）战天斗地
牛大华宣布退出百草原，理由是兴趣不合。

　　退出的同时宣布组建老鹰社。

　　所谓老鹰，其实就是一群准备爬山的学生仔仔。

　　大麻牛开宗明义，发表了老鹰宣言：“让珠穆朗马峰趴在鲜红的校旗下！”

　　牛兄的确是个人物，老鹰社很快就建起来了。当然，正如牛老兄在老鹰社成立会上所言，——一切成绩都归功于党和人民：老鹰社的建立离不开党的关怀，离不开领导的关怀，离不开人民的关怀。

　　白校长亲自参加了老鹰社的奠基典礼。这在北方大学的校团建设上可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惹得其他奥数团长、天文团长者流眼热得历害，感觉老鹰们是皇后娘娘养的，自己都是狗娘养的。

　　足见老鹰们之光辉，牛大麻之伟大。

　　“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北方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几年前，一小撮异端在天安门给我们这所百年名校抹黑，使我校的圣誉遭到了严重摧残。

　　今天，你们这群老鹰！你们这群时代的精英！要征服的不仅仅是喜马拉雅！要征服的不仅仅是珠穆朗马！而且要征服那些鼠目寸光之徒！而且要征服那些变色眼镜！你们要弘扬北方大学开拓进取之精神，弘扬北方大学勇往直前之精神！你们要弘扬中华民族之优良传统！艰苦奋斗、战天斗地！这是北方大学的瑰宝，也是中华民族的瑰宝！

　　当珠穆朗马趴在你们脚下的时候，当鲜红的校旗插在峰顶的时候，当你们凯旋归来的时候，当你们端起庆功酒的时候，全国人民都在瞩目着你们，全世界人民都在瞩目着你们！你们的光辉事迹将永载北方大学的史册，成为北方大学的荣誉和骄傲！”

　　白校长大手有力一挥，挥手之间，双唇飞花绽玉，主席台前排就座的牛大华同学不仅耳濡目染了白大校长气吞山河之气概，年青的face上还被校老大打上了许多标点，横飞的唾沫撞在颗颗青春美丽疙瘩豆上，熠熠生辉！—许多业余的和非业余的老记在用镁光灯捕捉焦点，大麻兄有幸沾光。

　　江枫坐在最后一排旁听。被蓝荻丢翻了后，混小子这一阵子简直象只孤魂野鬼。

　　坐在后排，闲极无聊，忽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