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把文理当成左手右手的小资们太矫情。我把文理比喻成上山时扛的水桶,只要随便甩掉一只都会很轻松。
“同学们,至于分科的问题,确实有所争论,现在的高考制度很乱,比如我们省,前年大综合,现在小综合,什么3+X,3+2X的。你们还是全面学习比较好,以防万一!同学们!政策是上面领导动动笔杆子玩的游戏规则!现实确实有很多无奈,比如我们都生在了这个人口大省,所以你们的就业就学压力相当重!我们的高考录取分数线要比同种试卷的其他省高出一大截。但我们没办法啊!”
我开始慢慢地了解我拥有的生活。高考制度像是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停火协议,让人不能完全相信。还有这高考录取分数线也是千古奇冤!比如河南的分数线奇高,青海西藏的分数线就像纳斯达克的科技股,永不出头。这无外乎是说,你河南必须出N个人才,多了不要;你青海必须出M个人才,不够了凑数也得凑齐!这叫无耻!如果这就是规章制度,这就是王法,那么拜托,以后不要让我在语文书上看到“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么做作的话。
中国是极爱平等的国家,有什么稍显突出,就一定会有人拿长刀削平他。
如果说在初中或是刚上高中我是叛逆的话,那现在我一定是有叛不逆了。改变能够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一切都应该到了圆滑的时候了。
11
临下课虞头才说,下个星期运动会,班委组织一下!
今年的运动会我第一次当观众。
其实一中的历届运动会都只有运动员在运动,其他人都在晒太阳。主席台上面的喇叭不停地喊:“请各班同学有秩序地坐好!不许带跑!场内的非运动员同学请立刻出场!”片刻,这种和谐的声音就变成另一种激昂的声调,好比用《山路十八弯》的高调吵架:“哪个班的?哪个班的?班主任把你们班的人管好!不要乱跑!那个!那个!穿红衣服的男孩!回去!听见没有……”
开运动会又好比去屠宰场杀猪,场面混乱到壮观!
我又看见了扶蓉,那个注定为我带来波澜的女孩。那个让我放不下的女孩。
她报的项目是一百米短跑。而我们班的位置刚好在一百米直道起点处。我看着她,竭力去视觉满足。扶蓉也无意间瞥到我。在对视零点几秒后,我转过了头。
这是我必须忘记的人。
想起陶喆的一句歌词:风吹落最后一片叶,我的心也飘着雪。
下午我早来了一会儿和一些人在球场里踢球。我踢得格外尽力,像是一年前的这个季节,我把扶蓉叫出来看我比赛的心情一样。
微风拂过,操场上的黄沙便劈头盖脸的袭来。运动会在两天后草草收尾。
一个人一旦被感情的事烦着了,他离颓废就不远了。
在我第N次觉得我已经把扶蓉忘记后,我又第N+1次想起她。
12
我写的小说在一个知名论坛连载着,人气不错。
一日我在和网友聊天时,QQ的小喇叭闪动了。身份验证是:我是扶蓉的同学。
“你好,你是?”我在网上对陌生人一向客气。
“云作么?我是柳芸嫣!”
“是你啊!你怎么知道的我的QQ?”
“听说你写小说,我在论坛里看了你的联系方式。”
……
“你还喜欢我们扶蓉是吧?呵呵,是不是啊?”
我很冷静地回答:“以前是。现在不知道。”
“我早就跟扶蓉说过,我说云作看上你了,她还不信。”
“那又怎样?”
“*********是她的QQ。有时间你跟她聊。”
我望着屏幕上的“可乐嘉宾”,却一直没有点“加为好友”。我关了QQ,把“可乐嘉宾”拒在好友外。
13
一中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隐晦起来,清纯的记忆仿佛发生在远古时代那么遥远,不复追求。
晚上,扶蓉来找我,我快乐并痛苦地和她站在走廊上。
“云作,我……我想找你说说话。”
“嗯,行啊,你说吧!”
“柳芸嫣是不是在网上碰到你了?”
“是啊!呵呵!”
“那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暂时没有想起来。”我叹了口气,“是不是你有什么心事啊?”
“嗯。”扶蓉低着头,我把手搭在她肩上。我说,“既然当面说不出来,我们就在网上聊吧。”
凄楚的夜,剥落了我尚未痊愈的伤口,疼痛到麻木,然后违心地快乐着。
中午放学,我问她:“扶蓉,怎么看你很不高兴啊?”
“好烦好烦。”
“你……男朋友不陪陪你么?”我毫无意识地就把话题转了上来。
“我没有男朋友。他不要我了。”
“为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你认识他的,你的好朋友。”
“我知道是霁林。他跟我说过。他不喜欢你了?”
“他对我朋友说,他不喜欢我了。呵,当时,他也是对我穷追不舍,可最后……”
“你们什么时候分的?”
“大概我们在一起没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听说他不喜欢我了。”
“你恨他么?”
“当时恨,现在不了。他不喜欢我了,我也永远不会再去喜欢他。我讨厌他!”
……
每天中午我都在网上和扶蓉说会话,逗她开心。扶蓉和霁林分了,我现在是什么角色呢?
我放《痴心绝对》给扶蓉听。
“扶蓉,我喜欢你。以前没说过。但是已经在我心里掖了很久了。”虽然是在网上,但我打出这几个字感觉我好有勇气。
“真的么?”接着她又说,“我不信,你和霁林都是一样的!我现在谁也不信!”
“本来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但那时我发现东韧喜欢你,我有顾虑,所以沉默。后来又是霁林,我还是沉默。现在我不想沉默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这句话我说出来就不后悔。那天你问我,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办,其实我多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我的玫瑰晚了一步。你知道那天在二高,霁林对我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么?”
“云作,对不起。我是不是伤你伤得很深?”
“东韧和霁林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是……”
我们又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她说她的,我说我的,像是彼此在交换着什么。
末了,扶蓉说:“云作,让我考虑考虑好么?”
“扶蓉,我爱你。”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应对来自东韧和霁林的压力。我甚至准备暂时为了我的感情而放弃我们三个的友情。我想面对我自己真正的感情。
14
孤注一掷后,我对我的未来突然无限希望。心境似乎也挣开了枷锁。我也可以像电视剧上那样,为了心爱的女孩轰轰烈烈地抛去所有。我开始相信言情片里的信誓旦旦,相信了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并开始相信霁林东韧可以理解我。
次日,扶蓉上线,她问我:“云作,如果我答应你了,你会怎么对我?像霁林那样么?”
“我会宠你,爱你,疼你,哄你,但不会惯你。”
“我,我现在很矛盾。”
“抛开过去吧,然后重新开始你的爱情。”
“你不会骗我吧?”
“我可以把我的户口本,学生证,团员证给你做抵押。我要是骗你,你可以去销毁这些。行么?”
“好了好了,我信你。”
“那……”
“你必须答应不去我们班找我。”
“是,老婆大人。”
“云作,我会想你的。我上学了!”
那时突然明白,有些事情勇敢地面对往往会很简单地处理。在扶蓉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后,我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在网上谈情说爱。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突然,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有几天我家里没人,我为了和她聊天,宁愿不去买饭。我说我饿了,她说她给我做。顿了顿又说只会做方便面,不过足以喂饱我。我说我一定尝尝老婆大人的手艺。我又说我冷了,她说如果她在我旁边她就让我抱着她取暖。我还称她妈为岳母。她会撒娇地说,她还没考虑过嫁给我。以后我再喊岳母她也就默认了。临走的时候,我说,蓉蓉,我爱你。她说她比我爱她更爱我。
这些都是情侣之间最基本的打情骂俏。但是在我看来,却是来之不易的一份精神财富。
我很怀念那段时光,我至今最快乐的日子。有时候在学校碰见她,我的一声暧昧的“蓉蓉”惹得她的同学瞎起哄,然后她会红着脸跑开。
我自信我找到了我的归宿。有了扶蓉,我不再焦躁不安。垣斐然说我春光灿烂,就像我欠他二百块钱他不让我还了似的。
有次放学我送扶蓉回家,碰上虞头。当时我拥着扶蓉,行为暧昧。我看了看虞头,然后我行我素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了一会儿我回头,看见虞头站在原地看着我。扶蓉问我,那个男的看谁呢?我说看我呢。她又问,看你干吗?他真无聊。我笑了笑,我说,帅哥就是用来看的,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15
高一下半学期要会考,我的考场排在了一中。佐翼和子言都在一中。霁林也排在了一中。
我和扶蓉的关系建立并没有惊动多少人,至于霁林,我越来越觉得是他不要扶蓉了,而不是我抢的。
考试那天,我和佐翼在一中门口等霁林。
“你来得可真慢!”我笑着迎上去和霁林打招呼。霁林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和佐翼说话。
“呵呵,佐翼那边我一个二高的兄弟跟你们一中的闹了点矛盾。”霁林说。
“操,林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在一中还能吃亏?!走,看看去!”
霁林把佐翼拽走了。我站在原地,然后我转身向我的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