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铃响,翅膀没有像以前那样会情人似的往3班冲,他现在已经学乖了,反正于一也要等杨毅,他只要跟上同桌的步伐就好了。杨毅被两节理科课搞得有点头大,收拾书包的动作也有点缓慢。时蕾经过她身边时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翅膀打了个口哨,换来一记27层净化不含丝毫杂质的猫白眼。
“瞪我干嘛?”他笑得无辜,“心情好吹叫叫儿不行啊?”
时蕾不愠不火地说:“翅膀你要是个哑巴肯定现在招人待见。”
“靠,小爷有名有姓的,你们老翅膀翅膀的瞎叫啥!”
现在连唐僧有时候都脱口管他叫翅膀,杨毅对此深表歉意。“原谅我,您老人家的大名我想起就要抽了,实在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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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今天骑了摩托,但他只肯让杨毅上车。翅膀不服,抱着杨毅不放,于一沉眸威胁:“再不撒手我上脚啦。”
“你们狗咬狗吧,我走了。”季风推车子着急回家。
杨毅在翅膀怀中拍手唱儿歌。“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长大个屁!你这辈子就这德性了。”季风瞪她一眼。
“真不吉利!”杨毅狠啐一口,迁怒于翅膀,“别拉我,我要发镖!”
“关在我身上吧。”他一脸大义凛然状。
“小猫?”杨毅惊讶地看着翅膀身后,“你怎么还没走?”
翅膀连忙收回手,整整发型回头看,哪有猫影。
小妮子暴笑。
翅膀怒了,使出必杀技——“送我回家吧送我回家吧……”他使劲儿摇着杨毅撒娇。
“靠,”于一拉过眼冒金星的人,“给俺们晃散黄了一会儿。”
“送我回家吧亲爱的。”镜片下一双桃花眼眨呀眨,又转向于一发嗲,“可以考虑留你过夜哦。”
“给你送到车站。”铁锹也难过美人关。
“不要,人家风华正茂遇到公车之狼怎么办?”
“咱不送了。”杨毅挤到于一前面爬上车。“起驾。”
“不要丢下我~~~~~~”翅膀整个人吊在于一身上,只差把两只大长腿也盘上来了。
路过师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于一头发瞬间耸立。“我借你一拳你今晚就睡六中操场怎么样?”
“重色轻友!”翅膀嘤嘤哭泣。“带我一个嘛……”
杨毅在摩托前座笑嘻嘻地探过来看他。“订钢锤啊,输了可就不行再嗡嗡。”
“三把拳儿。”翅膀大喜,猜拳他不怕,以前跟女生玩打手板儿的,他为此苦练许久。“赖账的当孙子。”
翅膀输了一把后连胜三拳把杨毅振出局,欢呼着拿着头盔。“干嘛?”杨毅伸手抢回来,“我输了。”
“输了还不赶紧滚等啥呢?”
“自行车输给你了啊。”杨毅把车钥匙递给他,“但是只输给你一天,明天要给我骑回来。”
翅膀傻眼。
“不要嗡嗡了,赖账的是孙子。”她偷笑,“可能没多少气儿了,最好找地方打点儿气,你家可挺远的。”
“靠,那我认输了,你骑自行车……”
大眼一瞪,抓回自己车钥匙。“输了还不赶紧滚等啥呢!于一~~~起驾。”
玩着油箱锁想起翅膀那挫样,杨毅狂笑不止,末夏微凉的晚风灌进她嘴里,呛了一下。“咳咳……乐死我了翅膀那个二。”
于一低喝:“头盔戴上。”
“该听不清你说话了。”
“我没话跟你说。”
“没话找话!”
于一轻笑:“你想听我说啥?”
“甜言蜜语。”
“别整大非那出硌应我。”
“那你讲故事,答应过我给我讲的。”
“我答应你啥了?”
“装是吧?哪个狗说过我考上六高就给我讲他爸妈的事了!”
“你说哪个狗!”他迅速在她耳廓上咬了一口。
杨毅后背一麻,安抚恶犬地拍拍掌控车把的一只手。“不是狗不是狗。”
“我答应你考了才讲,你考上了吗?”
“我怎么没……”特长生的身份适时跳出来提醒主人,“才差两分。”她开始耍赖,“涂答题卡的时候有一个没涂好机器不认。”
“扯那些个哩个啷啥用!”
“于一~~~~~~~~”她一急,顾不得身上何方,转身去抱他。
他猛地捏闸停住了车,怪罪地瞪她一眼。“耍赖的是孙子。”
“赖账的是。”她嘻皮笑脸地纠正。掌心托颊手肘撑在油箱上拧身定定地看他,“我好几天没坐你摩托车了,都是翅膀搅的。”
表情不觉为那种痴痴的笑容柔和下来。“愿意坐我车吗?”
“愿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交油钱。”他倾过身子,额头抵上她的鸭舌帽遮。
她维持着姿势不躲不闪,挑眉撇嘴,痞子相又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侧过脸颊要求。“亲一下。”
“高难度动作。”她将帽沿转到脑后,扭脖弯腰还要承受他一部分体重,在他脸上完成一吻。
“这边。”脸转上另一侧。
她依言照做。“我这算不算卖身?”
于一大笑。“卖得出去才怪!”他眯眼扫视她的胸部。
“靠。”反应敏捷地一把推开他。险些弄个人仰车翻,她吓坏了,抱住车箱生怕掉下去。
他笑着将她揽进怀中。“你害个臊也惊天动地的。”
“谁叫你这色胚没好眼神儿!”她僵着身子低吼,一张脸立到马路中间可以阻止车行。“还说人家翅膀,我看你俩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
他摘下她的帽子拿在手里把玩,听她连骂人都押韵成套的嗑儿。
骂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无聊,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他炯然带笑的眼。身子完全靠过去,后脑枕着心跳,她摆弄着他的手指。“别卖关子了。给我讲讲你爸妈的事,什么版本的?”
“你听评书听魔症了。”
“我觉得你爸就像有故事的人才想听。”
“他们俩当时闹得是挺轰轰烈烈的,在一起就没人赞成,我爷我奶是S军区的,我爷还是政委。我妈在当时讲叫出身不好,黑五类子女么,我姥爷我姥是地富分子被迫害死到大狱里的,再加上我奶嫌她没念过什么书,就是一个首饰店学徒,长得又妖叨什么什么的。好说歹说算是给我爸打了结婚报告,体检的时候查出我妈有心脏病,军医说这病影响生育,而且还遗传……”
杨毅猛地回头,紧张地看着于一。
“你看我像心脏不好的样吗?”
“不像。”这种动不动就发火揍人的爆脾气要有心脏病早死好几个来回了。“大概传女不传男吧。”她理解地点点头,“完了呢?你奶更不让结婚了是吧?”
“当然不能同意,他们就我爸这一个儿子,呛呛到最后全大院儿人都知道了,说啥的都有。我爷一股火儿上来跟我爸断绝父子关系,我爸也没含糊,当天就领我妈从军区出来了。一个战友介绍他到M城一个修配厂。我奶到底心软,老是偷着让人送钱送东西的过来,偷着透风说等老头子消气了就回去。”
“酷。”杨毅赞道。从小就是个歪孩子。“你爸妈就一直到你爷消气了才又回的军区?”
“我爸根本就没想过再回去当兵。这事儿还是因为我妈,她非吵吵要孩子,结果刚怀上就犯病了。我爸一个修车工人哪有钱给她看病,逼得没法这才回去找的我爷,那也不能眼看我妈没钱住院死到跟前儿啊。我爷没别的条件,病他给拿钱治,但媳妇儿于家肯定不要。正赶上越南保卫战,直接就填表给我爸送广西去了,彻底断了他跟我妈有碰面儿的念相。”
“老头没想到儿子这一走差点回不来吧?”为了不要儿媳妇把儿子扔到边境打仗,好悬没挂了,这哪多哪少呢?
“嗯。听我妈说当时烈士名单从前线发回来,我爸是S军区第一个,那时候好像还没正式开战呢。我奶一看着电报就梗过去了,醒来人也没精神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连我爸活着的信儿都没听进去。我爸伤得那样,没一个人说他能活下来,也不敢让我奶去看。我爷啊,老伴也没了,再看我爸那样比死还难受,估计也是受不了这打击,心血攻的中风了,瘫了十来年,前几年才去世。这俩老人哪,好强了一辈子,都没得善终。更冤的是我妈,全人类都把她当祸水。”
杨毅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咬着嘴唇不敢说太过份的话,只道:“她要不是那么不听话非得要生小孩儿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她要真听话不生了,谁送你回家给你讲故事。”他拿帽子轻抽她的脸。
“我是就事儿论事儿。”她争辩。
“论个屁。你这话给我爸听着他真能当场掐死你。”
“我虎啊当他面儿说?”她吐吐舌头。“接着说接着说。”
“接着的你就知道了。军区里头风言风语的,我爸伤好出院说啥也不留在那儿,带我妈和我爷回了M城。赶上他原来上班的那个修配厂要黄了,政府往出拍卖。我爸把手上的钱全押进去买了厂子,自己下车间领着工人没黑没白地干。”于一的声音变得很温煦,“不行再说我爸是黑社会了,大小是个企业家。”
“那就算他不是招的那些人起码有混过的吧。安春锋说你爸手下一半是有案底的。”安春锋是季风家警察大姐夫。
于一词穷地笑,对老爸这种异于常人的用人癖好也无话可说。“我爸刚接手厂子初期整个M城加周边好几个市县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修配厂,买卖算是火了,眼红的挑事的也全来了。工人能不急么,厂子要没了他们全得回家吃自己去,哪有不把那儿当自己家看的。成天在车间修车装机器的这帮人都啥样啊你自己想去吧,一个个都贼壮,随手抄起的家伙就是些管钳子扳子啥的,气头上谁还拿得准只治服了?闹出人命我爸也逃不了关系,一开始也蹲号,后来发现只要钱儿使到位了啥都能干,就上下砸钱拉关系跑路子。大非他爸那当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