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告诉自己这俩万万不行。
都安顿完了,一时间我又想起一出,飞奔回老君那儿抓着老君使劲问:“要是腹中怀了孩儿,吞这丸子要紧么?会不会对他不好?”
老君得意洋洋摇头:“谁的孩儿?老儿恭喜你,嘿嘿嘿。”
我皱眉头:“恭喜什么,赶紧告诉我呗!”有妈没爹的可怜娃娃,恭喜什么。
老君抚着飘飘白须:“旁人炼的丹丸我不能保证,老儿我亲手炼的,那是定然无事。我家的猫儿怀小猫仔时,我就让它试过。生出的小猫儿聪明伶俐,什么事都没有。放心用,呵呵,放心呵呵。”
我往往兜率宫门前那两只爬树的猫,又折回去了。
取了酒来,正要抛那丸子入口,忽然滞了动作,只觉得样样难舍。
昔时的那许多缱绻恩爱,一幕幕晃悠到跟前来。我清晰忆起我问梁颂想不想要那忘尽前尘的丸子,梁颂却道:“能不能只吞半颗?从今我只认得了葡萄,把自己也一道给忘了罢。”那时候他说的葡萄,不是我罢。
瞧他那个如意算盘。
我心头一股邪火难压,咬了半刻丸子就那么嚼下去。觉得口味干涩,才将丸子甩在了一边,又猛灌了几口酒,仍不过瘾,再灌几口。
这壶酒,还是去年老赵给我的荔枝酒,好久不饮,我一时极想念这清甜口味,灌几口不过瘾,索性搬了那坛子来,仰头一饮而尽。
饮完了酒没了,我还觉不够,想起财帛星君窖里头,还藏了几坛子,兴冲冲便往右财神殿去。
摇摇晃晃走着,也忘了方才吃过药的事。
可财帛星君当院子挂了块难看的门帘,我怎么钻钻不过去,头晕乎乎,一把扯下,哪玩意忒薄,被撕坏了……
醒来的时候,头皮生疼,发现自己半躺在财帛星君的窖门前,财帛星君愁眉苦脸,赵公明头上绷带已拆,一脸的怒容。
我是被赵公明揪头发揪醒的。
我诧异问:“老赵,怎么了?”
老赵虎个脸:“怎么了,财帛星君正要照例下届派财,你把他派财用的包袱皮撕碎了,而后躺在窖口呼呼大睡了一夜!”
我随随便便哦了声:“原来那是块破包袱皮?整那么薄,我都以为是个门帘子。财帛星君忒节俭了,往后搞个厚些的麻袋么。”
老赵气不打一处来,吼我:“你几时能办点省心事?问你,之前去了哪儿?”
我琢磨,老君那儿啊。这个倒霉催的老儿,给我的是假药不成?怎么什么事没忘,还是这般烦恼,梁颂梁颂梁颂,跑了我满脑子。
老赵见我不答,却说:“好了,你毁了财帛星君的包袱皮,耽误事不小,一顿重罚终归难免。念了你前头有功,财神殿名下,在南海下头,有片摇钱树林,你这就启程,上那儿种一年树去罢。”
重罚难免?
靠之。跑那么远,还得下界,就为种两棵摇钱树?让风流变几袋子不就成了么?
南海是个好地方,可一人孤零零上那儿,也忒凄凉了。这个罚真够受,若是我有家有口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我如今,又到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境地。
我摸摸肚子,低头道:“好罢,我去。”南海地灵人杰,没准就把小财主生那儿了。
不过之前,我得寻了老君退货去。老儿现在也学会虚假广告了,什么破药。
思量完这个,我竟又睡着了。耳畔仿佛还飘荡这老赵骂骂咧咧的声音,可我就能假装没听到。
遇了那么些倒霉事,总容我睡个安生觉才启程罢?
然而这一回,我做了个老长老长的梦。长得我差一点,就不想醒来了。
确切的说,这不是梦。我是又忆起了一些事情,比上回的更久远,几乎忆到了最从头。
好罢,这一回,咱必上回,再后退一万年。回到那八万年前。
看官,您再去切一盘西瓜来罢,待您的西瓜吃完了,我的故事,便又讲完了。
62、五十九枚铜钱 更久远的往事
当年,伏龙鼎盛的时候,魔界并不是一个如现在般乖巧而鲜少闹事的族群,他们常年给天庭寻些烦恼。
我爹在我三百岁的时候,是灵霄殿的一员猛将。讨伐魔界的那一年,他是领军的主将之一。
那是惨胜的一仗。然而,这一仗至关重要,奠定了天庭对魔界不可逆转的地位。
要不然,如今魔界便是天庭,天庭反成了魔界。
我爹在为了那一仗殚精竭虑,付出太多,以致惨胜完了,别人都归了家,他却再回不来。
我娘与我爹相爱笃深,我爹回不来,她便追了我爹去,也再没回来。
留下我这么个三百岁的小娃娃,孤苦伶仃。
因为爹爹有那样显赫的战功,玉帝待我这个孤女,便尤为关照些,允我搬到了大神聚居地――一个名为好菜坞的地方,由月老的姑姑,月姑悉心教养。
我就这么蹭蹭蹭长大起来。
五百岁上,我的隔壁蛇老儿的女儿水灵儿告诉我,蛇老儿收了个了个徒儿,不日就要到我们好菜坞。
水灵儿这么说的:“我那师兄,可是一枚美人。爹爹说,我将来,可是要嫁给他的。”说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大概在意淫嫁给她美人师兄的模样。
水灵儿忒早熟,和我一样才五百岁。可我却不知道什么情呀爱,只晓得,哪棵树上的果子香甜。
蛇老儿是一条巨蟒修炼成的万年蛇仙,因为那年攻魔界那一仗有功,被玉帝钦赐了一柄金蛇降魔杵,还升格到了这个地方居住。
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金蛇上仙,我背后却爱管他叫蛇老儿。
老儿浑身的本事,就是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鞋拔子脸,看着甚是唬人。
他的女儿水灵儿热情些,可就是说话不管不顾,总问我:“你娘喜欢你么?我娘可喜欢我了,她虽然抛下我们走了,可每回都瞒着爹偷偷给我捎来好吃的。”
她娘是条白蛇,不想跟着她没意思的爹爹一道成仙,跟个凡人私奔了。
我白她一眼,没有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没有这么不厚道的人?月姑也总说水灵儿这孩子邪乎,让我别老同她疯玩。
我知道月姑是老眼光,觉着别人的母亲是妖,孩子便不会是什么好人。邪乎我倒不觉得,因为没人玩,时常还同她玩一玩。
几天后,水灵儿的美人师兄真的来了。
那当真是个俊美无双的少年,他远远走来的时,我正打一棵果树上掉下来。虽然平常我也经常掉下来,可这回,我是看呆了眼,才会出这样的岔子。
他扶我起来,对着我笑,明明亲切,却又隐约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少年的微笑。
我不由自主地想对他笑,可又怕人家那么好看,我要笑得不好看了,教人家鄙夷。便撇撇嘴,站起来拍拍灰,说了声谢谢,跑开了。
若是我这么帮了别人,别人只漫不经心说了声谢谢,我多半得跑上去扯着人家理论一番,有没有那么没礼貌的人?
可他没有,他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望着他微蹙的眉头,觉得他生得又成熟又漂亮,他总有一千多岁,这个于我,真是个远在天边的年岁。
他叫梁颂。
**
月姑告诉我,梁颂的身世居然同我差不多,他爹爹与我爹爹原是一道在凌霄殿当差的好友,亦是大战魔界时的主将,她的母亲也因为爱极他爹爹,跑去寻人。一去不回。
原来是个同病相怜的家伙,我有的时候攀在自家墙头,往水灵儿院里张望,期望能再瞧见梁颂。
为上回扶我的事情,友好地说个谢字。
要是我们的爹爹都在,许如今也能认得认得,一道玩个耍什么。如今人家也是孤苦伶仃,莫要让他以为我目中无人。
可梁颂总是偶尔才晃过来一下,一看到他,我又不敢冒头,只敢把头缩得低低。
而且水灵儿看见我,总是说:“葡萄,趴上头做什么,快下去,我来找你玩。”
有时候好容易水灵不在,我又趴那儿,没看见人,却听见梁颂在挨蛇老儿的教训。
原来这么漂亮的家伙,也会偷懒。
那时候我不懂得,这两者之间压根没有必然的联系。只以为,总是因为格外勤快,人才格外好看。
我正胡思乱想着,没看,却听有人唤我:“葡萄,你是在寻我么?”
我一个激灵差点松了手,说话这人,正是梁颂。
我支吾:“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梁颂笑了:“你不也晓得我么?”
我擦擦汗,又支吾:“我我,我不晓得。你叫什么?”
梁颂递个手过来:“下来,我叫梁颂。”
水灵儿回来时,瞧见的就是眼前暧昧一幕,我双臂紧紧环着梁颂的脖子,他腾空抱着我。
我什么都没做,被他那么活活拽下来,就成了这个暧昧姿势。水灵儿大嚷:“你你,你们俩!趁我不在办的好事!”
有那么可怖么?
我想起水灵儿说过要嫁梁颂,心里疙疙瘩瘩,不怎么舒服。于是跳下来,拍掌:“没有没有,水灵儿,我这翻墙来找我家猫,落地不稳,你家师兄搭了把手,嘿嘿。”
水灵儿扭开头,哼一声,瞧梁颂。
我撒了胳膊,梁颂却没把我搁下来的意思,低低问:“小美人,头回见时,你不同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我不曾这么接着你?”
我瞪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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