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飞笑笑,代诸航道了谢,请黎珍帮他也买张十点二十的火车票,他陪诸航一同回北京。
然后,他把黎珍一行打发走了,带诸航去吃饭。他问诸航想吃什么,诸航随手一指:“肯德基吧!
”
“没吃早饭?”晏南飞瞧着诸航鼓起的双颊,直咧嘴。
诸航眼都没抬,“喔!”
“原来真有产后抑郁症一说。”晏南飞招手,请服务生给他倒杯水。
诸航一口呛住,咳得脸像熟透的小辣椒。“产后抑郁症?”
“不是吗?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跑来南京,绍华惹你生气了?”这孩子白皙的肌肤因为咳嗽而覆
上粉红色,显得特别清新漂亮。
“我不是离家出走。”
“嗯,你是来走亲访友、游山玩水。”晏南飞责备地瞪她一眼,“你现在是妈妈了,不比从前,不
能这样任性。你想过绍华会担心你吗?”
没有心情再吃东西了,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叹息道:“小姑夫,我讲过了我真不是任性。。。。。
。”
“那你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我给绍华打电话问起你,他都接不上话。”
“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嘀咕。
她不知首长和晏南飞讲了什么,接过手机,首长的声音很平静。
“南京冷吗?”他问,如同平时上班时对她说“我上班了,回来时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回来?”
“不冷。”头皮发麻,不辞而别是不道德的。
“带充电器了吗?你看下,你的手机没电了。”
她汗颜,低头认错,“那个。。。。。。那个我换了手机卡。”他找过她?为什么呀?不都讲清楚
了,唉,难道是她的意思表达不够直白?
“方便告诉我号码吗?”温文尔雅,知书达礼。
她无胆拒绝,老老实实报出十一个数字。
“帆帆昨夜吐奶,闹到凌晨才睡。我似乎有点感冒,该和他隔离个几天。这个周日,我要去兰州军
区出差几天。”
她默然。
“诸航?”
“在呢,在呢!”
“那个赚钱的工作合同过来了吗?”
“还没有。”
“过来时,我找律师帮你看看。然后我和你一块去签合同。”
人多力量大?“呵,你挺忙的。”码头上,游人越来越多,晏南飞还在一边等着,她想收线了。
“这个时间我抽得出来。好了,和小姑夫去吃点东西吧!晚上见!”
“不见的,我。。。。。。回姐姐家。”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掠过了。
“住几日?”
“没有几日。”
“嗯,那好好陪你姐姐,我给你打电话。”他先说了再见。
接着,她的手机“咚”地一声,有短信发过来,“诸航,我是卓绍华!”他知道她记不住他的号,
预先知会一声。
他们之间,因为小帆帆,两根平行线生生打了个结,在前天,她拖着行李走出军区大院时,她以为
那个结,她已解开,现在,他重新又把那个结系上了。
她真是猜测不了他的用意。她能猜测的是,从现在起,她的行动被掌控了。
黎珍很快就送来了晏南飞的火车票,还有两大袋南京特产,什么板鸭之类的,体积很大。
他们作为贵宾,走的是专用通道,车上有他们两人的专用包厢。黎珍与晏南飞握手道别,保养不错
的丰腴面容浮出淡淡的晕红,下车时,眼中水光潋滟。
诸航脱口问道:“她是你大学时的红颜知已?”
天阴灰灰的,车厢里开了灯,灯光照在晏南飞的肩上,一侧处在背光中,轮廓清晰,另一侧被灯光
照亮,他的表情有点模糊,似乎有点像跌入了时间之河。
“我说对了?”诸航弯弯嘴角,不指望晏南飞认真回答。
没想到他接话了,浅浅一笑,些许落莫与感慨。“我和黎珍只是同学,但我确实在那个年纪喜欢过
一个人。”
诸航兴奋了,长辈们对于恋情通常都非常隐讳,聊起,大部分是平淡无奇,有些却荡气回肠。
“少男少女的喜欢不需要彼此了解,是一见钟情式的,长大后也会有一见钟情,但那是饱经世事沧
桑、深知人间冷暖后的一见,钟情是在一瞥后深思熟虑的理性结果,而年少时的一见钟情,则完全是理
想的、感性的、毫无自我保护的。”
“好深奥,你的意思是你有过两次一见钟情?”
晏南飞苦笑,“可能是吧!”
诸航直眨眼,车开动了都不知。
“二十二岁时喜欢一个小女生,一腔热情,不闻不问,头脑发热,许下这样那样的誓言,后来冷静
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那份走到白头的自信。年轻时,人总是擅变的。有了阅历,
有了挫折,整个人慢慢沉淀下来,这时的恋情才是真正的恋情,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她,我能给她幸福。
男人过了三十五岁,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诸航有些不理解,“你的意思是三十五岁前男人讲的话都不能相信?”
“哈,”晏南飞大笑,“我只是指我,你别联想到绍华。”
“你很幼稚?”
“曾经是。”
“替你的初恋女友感到同情,但愿她不太深爱你,不然,她会觉得受到伤害。”她一直都觉得“爱
”是一个凝重的词,一旦出口,便如千斤重,别拿幼稚当借口。
“你很幸运,爱的人是绍华,他非常有担当。”晏南飞语重心长。
“啊,过江啦!”她站起来,趴在窗边看下面滔滔的江水。江中有几艘大型的货船鸣着笛驶过,远
处一大片芦苇丛在风中飘荡。
姐姐说过,南京是六朝古都,又有江南秀丽的山水,又有历史的沧桑斑痕。与北京相比,它更多一
份雅致与细腻。可惜她来去匆匆,没有领会得到。
她问过姐姐为什么不留在南京工作?当时,姐姐是可以留校任教的。
姐姐说,她想换个环境而已。
火车越往北走,视野苍茫了些,地形也复杂了点。有服务员进来送上水果和茶点,两个人都没怎么
吃。
她睡了一会,醒来,晏南飞不在包厢。回来时,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你抽烟,小姑姑有没有意见?”她笑问。
“不要太过,是可以接受的。她画画时,偶尔也会抽几支。她最爱的事,是画完画之后,畅饮一杯
法国红酒。”
“你们生活非常惬意。”
“还行!”晏南飞的笑是伉俪情深的幸福满足。
列车在石家庄站停靠时,诸航焦躁地揉揉头发,呵呵笑道:“小姑夫,一会我们到站就兵分两路啊
,这一路谢谢你的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你另有什么计划?”晏南飞不太赞成地看着她。
“没有,我的终点站就是北京站,只是我需要去办点事,我和首长。。。。。。帆帆爸爸有汇报,
他同意的。”
“那件事我不能知道?”
“每个人都有隐私的,是不是?”
晏南飞沉吟了下,“好!”
车到北京站后,晏南飞等着诸航离开了十分钟,才起身下车。不远不近,正好可以将她的身影罩在
视线内。
月台上人很多,一个身着灰色大衣、头发整齐地盘起的女子踮着脚四下张望,诸航叫了声,欢快如
孩童般地向女子跑去。
女子的面容与诸航有几份相似,但她因为年纪的缘由,多了几份知性、翩然的气质,眉目间淡淡的
风韵如画。
她疼惜地将诸航搂住,接过包,不住地打量着。
晏南飞微笑来不及展开,突地凝在了嘴角,连惊愕都来不及掩去,就那么与女子的视线撞上。
“姐,你怎么了?”诸航发觉姐姐的脸猛然间苍白如雪,眼神慌乱不安,握着她的手一片冰凉。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梓然还在学校等着呢!”诸盈闭了闭眼,咽下尘封太久的痛
楚,拖着诸航,僵硬地离开。
诸航悄悄回了下头,想和晏南飞挥下手。
那人被什么惊着了,目光笔直,一脸不敢置信的呆滞。
正文 15,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三)
诸盈的家在一幢紫红色的四层楼里,老式的公寓,以前住的是拿政府补贴的工程师们。
后来,他们都换了新房,这儿就另行分配,骆佳良及时地抢了一套,恰好赶
上和诸盈结婚。
在北京能有自己的房,对于工薪阶层来讲,是件了不起的事,虽然它小得完全可以叫巢。
进走廊,往左拐第一家,就到了。
一楼,却带了个小院,种着几株一人高的柔顺的植物。
骆佳良的摩托车就搁在院角,诸航多看了几眼。车保护得极好,上面还遮着块挡雨布,两个头盔搁
在挡泥板上。一只是黑的,一只是红的。那天的妙龄女子戴的就是那只红的。
诸航悄悄瞄了下诸盈。
诸盈低头开门,钥匙怎么也对不上锁眼,她气急地用脚踢了下门。
骆梓然愕然地看着妈妈,又斜了眼诸航。
他在和诸航生气,到现在都没叫一声小姨。
这人只比他大十二岁,充什么老呀,哼,和他抢东西吃、抢电脑玩。有次爸妈都出差,委托她去开
家长会。她把手背在后面,问老师,我家梓然在学校乖吗?如果不乖,就给我打,别手软,不打不成才
。
他真想装着不认识这人。
最最让人讨厌的是,这人说话不算话。讲好十岁生日,她陪他一天,给他买一套几米的画册,结果
,她跑南京去了,足足一年。
门开了。
门内,骆佳良腰里扎着围裙,甩着手里的水。身后的厨房里热气弥漫,菜香饭香交杂着飘了过来。
“航航到了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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