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海娜被推出手术室后,贝林克俯在她耳边说:“都怪我,不该让你去参加亚考布斯的葬礼。他阴魂不散,夺走了你一条腿。我以后去了天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老家伙。”
  海娜虚弱地开着玩笑:“我欠亚考布斯的债,今天连腿都还给他了,他也该满意了,我们俩现在互不亏欠,以后在天堂见了面,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装不认识了。”
  贝林克夫妇的爱情令我感到震撼。武侠小说上讲,功夫练至化境,衰草在手也可成剑。爱情大概也有这种境界,贝林克和海娜就是一对爱情的觉者,对他们来说一言一行都透着关爱和包容的力量,再凶猛的感情天敌都无法伤害到他们。和他们相比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爱情小丑,我背叛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毁灭了一份天底下最美的情缘,之后不思悔改甚至连面对自我的勇气都没有。我上不了天堂,就算上到天堂也不得安生。我唯一的出路在于找回柳叶,用爱为她疗伤,用爱为我赎罪。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正在爱谁,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海娜出院那天,我立刻给郎燕打电话,通报了我准备退学回国的决定。
  郎燕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放下电话后火速赶到了曼大,和我在选帝侯宫对面的食堂门口见了面。正是午餐时间,世界各地的有志青年往来出入好不热闹。我约郎燕在这儿碰头是想先吃饭后谈事儿,可她说什么都不想吃,非要我先把话说清楚不可。
  我简明扼要地把长期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虽然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郎燕眼中的失望和哀怨还是压得我抬不起头来。作为一个大男人,我在逃难途中又惹了一屁股情债,简直太他妈失败了。
  我们克制地交谈了一会儿,很快就争吵起来。郎燕说:“刘角,你有权利作任何决定,可你想过没有,你已经三十出头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对你意味着什么?”
  “燕子,今天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都无所谓了,我以前作过太多的错误决定,现在只想给自己一次改正的机会。”
  “我知道你舍不下柳叶,也欣赏你的痴情,但你要想清楚,你想改正,可柳叶给机会让你改正吗?”
  “会的,她会给我机会的,即便她不理我,我也不会怨她。我已经后悔了,我一定要这样做,以后才不至更后悔。”
  “刘角,别感情用事好吗?曼大的学习对你今后的事业发展至关重要,再有两年你就毕业了,拿到学位后你愿在德国呆就在德国呆,不愿在德国呆就回到中国去,到时候什么都不会耽误。可你要是现在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我会是怎样的感受?你来德国是扑着我来的,我不能眼看着你做傻事儿。”
  “燕子,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都不敢说谢谢二字,可是说句冒犯你的话,我在德国活得并不开心,德国和曼大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只要能找回柳叶,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的话利器一般击中了郎燕。她不再言语,脸上阴霾沉重。四周的空气在凝结,沉默和窒息几乎要将我们吞噬。许久她才说:“……我明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德国,不该自找没趣,做了这么一件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儿。”说罢,两行清泪扑簌而下。
  我拍拍郎燕的肩膀说:“好好的你哭啥呀?我没那些意思,你可别乱推理。”
  “事到如今啥也别说了,你走吧,回国寻梦去吧,走的时候来个电话,我送你去法兰克福。”郎燕说完抹了把眼泪,飞快地跑向食堂侧面的停车场。
  这妮子身体素质真好,我身高腿长爆发力强也愣是没追上。郎燕闪上汽车即刻发动,车子小马驹儿一样地蹿了出去,好在校园里人多路窄无法开快,我勉强能跟得上,但一出校园我就废了,她的车子拐上俾斯麦大街,眨眼就没了踪影。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六B1
 
  迟丽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这时公司上下已然知晓了盛建军的事情,闲言碎语如风似浪,说她老公死得很值,留了三百万给老婆孩子,还说她老公舍命保帅,日后必有大人物关照云云。更有目光犀利嘴巴锐利的傻逼,嚼起了我和她的舌头。
  迟丽半年来经历了重大变故,已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对那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她每天在幼儿园、公司和家庭之间画着三角,面沉似水不苟言笑,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可我知道她内心的苦痛,也为无法替她分忧解愁而深深地烦恼。
  盛建军火葬后的第四十九天,迟丽依照大连风俗要到殡仪馆给亡夫烧“七七”。我想陪她一起去,可她死活不同意,态度坚决得让我倍感失落。我考虑来考虑去,觉得还是应该给她帮帮手,另外问问她以后有何打算。
  这天我早早赶到殡仪馆门口,买了烧纸和鲜花,一边望着高耸的烟囱发呆一边等迟丽。很多活人每次来火葬场都有一番感悟,博爱忍让知足无争等等不一而足,可一回到花花世界便忘了所感所悟,该勾心的勾心,该斗角的斗角,真他妈其乐无穷。
  终于等来了迟丽。她左手捧着花束右手拎着提袋,淡妆素服神情肃穆,透着一种凄伤之美。她见到我似乎并没感到意外,嗔怪说:你呀,不让来非要来,咋就不听话呢?
  我没答话,默默接过迟丽手中的提袋,和她并肩往“永安阁”走去。
  我们取了盛建军的骨灰盒,走到山坡上的焚烧台,烧掉了所有带来的祭品,然后灰头土脸地将骨灰盒送回原处。迟丽嫌老盛的骨灰盒位置太低,找管理员调到了存放柜的顶层。那里似乎有一抹阳光,温柔地照射在骨灰盒正中老盛的遗像上。
  离开“永安阁”,我和迟丽到一个小亭子里坐着歇息。阳光分外明媚,将山清水秀的一方葬园映衬得如诗如画。
  迟丽长叹一声说:“永安阁”里太挤了,以后要是有钱了,我就给建军买个墓地,周围种满鲜花绿草。
  我沉默着,暗想盛建军今生得配迟丽,活得虽短却也不亏。迟丽问我在想什么,我说:假如我死了,不知道柳叶会不会说你刚才说过的话。
  迟丽说:柳叶那么好,你要学会理解和爱惜人家,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这阵子你为我家的事儿没少出力,我知道她对你有误解,可我一点儿都不怪她,女人都一样,眼睛里进不得半点沙子,所以你以后别再为我费心了,免得又惹她不开心。我这边你放心,为了小梦我会好好生活下去。
  我说:你现在是最难的时候,我怎能眼看着不管?我今天来还想跟你商量件事儿,公司的一些议论对你很不利,我想你最好是换个环境,那样可以早一天淡忘过去,早一天重新开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家不错的新单位。
  迟丽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是要让那些嚼舌头的人知道,虽然我丈夫犯了法,可我是个清白的人,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生活得很好……刘角,虽然我问过你,但我现在还是想问,你相信那三百万在我手上吗?
  我说:打死我也不信。退一万步讲,就算钱在你手上,你也会交出来为老盛保命的。唉,如果你早些知道老盛的所作所为,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份境地。
  迟丽微微一笑:刘角,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
  聊了半个钟头,我和迟丽赶回公司上班,为了避嫌,我俩是分头进的公司,中间相隔足有十多分钟。下班后我没坐班车,在公司洗了个澡,然后乘公汽慢悠悠地晃回家。
  柳叶已经做好了晚饭,两菜一汤一个馒头一碗面条。我继承了山西人爱吃面条的优良传统,一天三顿面条吃到死都不带腻的,可柳叶最讨厌吃面条,据说从小到大吃的面条加起来还没有一根筷子长。所以我家的主食向来都有两种,要么米饭和面条,要么馒头和面条。丈母娘曾打趣姑娘说:叶儿,一家人吃两种饭,你家一年到头得浪费多少煤气啊。我也曾对柳叶说:光吃饭就这么麻烦,看来咱俩不像是一家人。柳叶说:我没觉得麻烦呀,我不喜欢吃面条,可我喜欢给你下面条喜欢看你吃面条呀,你说说看,爱吃面条的女人和爱给你下面条爱看你吃面条的女人,哪一个更像你们刘家的人啊?我故意逗她说:当然是爱吃面条的女人啦。气得她扑上来又咬又拧。
  吃完饭,柳叶去洗碗,洗了一会儿出来说:水太凉了,叫你买个电加热器装在水龙头上,你猴年马月能买回来啊?
  我说:都开春儿了,秋天再说吧,不是叫你先烧点儿热水再洗碗吗?
  柳叶说:你怕麻烦,我也怕麻烦,看来还得我来买我来装了。
  下一道工序就是看电视了,搜索了两遍都没心仪的节目,只好仰卧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打盹儿,断断续续地聊天儿。柳叶说他们单位新来了个女大学生,领导让其将电脑键盘清洗一下,人家姑奶奶二话没说就将键盘拿到卫生间冲刷了半天,还累了满头大汗。
  我听罢连鼻涕都笑出来了,忽而感慨道:我年轻时不也一样傻吗?竟然傻到以为天下大雨就可以不用上班的地步。
  柳叶说:我刚上班时冒的最大的傻气儿就是管我们领导叫叔叔。
  我笑道:没叫二大爷就不错了。
  柳叶哼笑了一声,轻轻一脚踹在我的大腿上。
  我说:其实谁年轻时没发过彪呀,顾蕾上大学前坐火车,进站接受电子安检的时候,他先把行李放到挂着黑胶帘的扫描箱传送带上,然后自己也一头拱了进去。
  柳叶边笑边说我是瞎编的,我说:骗你干吗,他还有比这更彪的事儿呢。
  柳叶没有应声,闷了半天才说:我怎么觉得咱们越活越傻了呢?
  我细品柳叶的话,觉得颇有意味。是啊,我们这些刚刚走过花季的红男绿女,该懂的都懂了,不该懂的也懂了,却怎么依然像个傻子,整天左顾右盼东抓西挠呢?
  柳叶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问我是不是洗澡了,我说是啊,她就爬到我身上开始撒娇。这是她的一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