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辨人,正在着手恢复他的记忆,预计再过十天功夫,就可以使他康复的和从前一样,短信的末尾照旧殷殷嘱咐我:看好吴春。
柳庆一边写作业,一边和我闲聊:“大人,裴大人好似已经有十来天没过衙门吧?”
我说道:“他忙吧。”
柳庆若有若无的笑,“是啊,忙着跑青绀别墅,据说因为李四公子的病情好转,殷开山大人对他很是礼待。”
我没做声,沉吟良久说道:“那就好,他可以借此机会投入唐国公门下,以后自然是平步青云,我很替他高兴。”
柳庆笑着说道:“如果他真的投入唐国公门下,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没做声。
柳庆问我:“这两年他都在利用你,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心里有没有怨过他?”
我摇头,“没有。”
柳庆问道:“为什么?”
我沉吟了阵,淡淡说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柳庆嘴角露出嘲讽笑容,他停下笔,鼓着嘴唇吹干纸上的墨湿,“阿萼估计也该到了,以后你要好生对待她。”
我沉沉说道:“我知道,我会的。”
话音才落,刘安就眉开眼笑的进门通报:“老爷,李家小姐的马车到了。”
我赶忙起身出去,果然见着衙门口停着一辆坚固马车,车轱边上站着个年纪约有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撩起垂帘,阿萼就端正坐在里边。
我和阿萼仿佛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面,她的样子有所改变,脸形比以前尖锐,目光也比以前清冷犀利,我心里想,这女子就是要和我共渡一生的人了?忍不住开口确认,“是阿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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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品 阿含经 第七章 内史舍人
(起8J点8J中8J文8J网更新时间:2006…12…1 10:00:00 本章字数:3261)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柳庆在背后狠狠踢我一脚。
女子抿嘴笑道:“我是。”
我干笑,走到马车跟前,伸手把她抱下来,欲盖弥彰的解释:“有些年不见你,长得比以前漂亮好多,不敢认,”想起买的那个丫头,赶紧说出来讨好她,“知道你要来,我特意给你买了丫头。”
阿萼轻描淡写的笑,“不用,我随身带了丫头来。”
我尴尬的笑,赶紧把阿萼让进后堂僻静的厢房,“这里原本是我住的地方,刘安已经把房间仔细打扫过,十分干净,就是简陋些,委屈你了。”
阿萼四处打量了阵,“挺好,我住了你的住处,你住在哪里?”
我轻咳了声,“我去前院官署,和柳庆一起住。”
阿萼轻笑,“刘大哥果然是正人君子,嫁给你这样的人,我很是放心。”
我脸上发烧,看着阿萼,呐呐说道:“我以后会对你好好的。”
阿萼笑道:“我相信,”她沉吟了阵,接着说道,“我今次来晋阳,除了探望你以外,也还有一件小事,想要问你要个建议。”
我问道:“什么事?”
阿萼关上厢房的门,“哥哥遇到麻烦了。”
我心里警觉,“什么麻烦?”
阿萼说道:“他做错一宗事,落下把柄在韦福嗣的手里。”
我皱眉,“他做错什么事了?”
韦福嗣是本朝礼部尚书韦世康的次子,也是本朝有名的文臣,圣上钦点的太子太傅,也是李密在朝中头号对手,说到两个人结仇的过程,多少也和我有些关系。
开皇初年,我在长安求学,有幸投入当时的太子太傅明克让明大学士门下受教,李密也是明大学士的门生之一,我和他最初关系并不怎么交好,直到我认得越王杨素的长子杨玄感,这个人是武将,但喜好读书,也颇有才识,我很欣赏他,两个人走得很近,杨玄感和李密私交甚好,慢慢的三个人也热络起来。
大业元年,杨玄感在黎阳叛乱,暗自差人送了密信给我和李密,邀我们过黎阳和他一起谋事,我考虑再三之后,没有答应他。
对谋逆反叛这种事,总体来说,我兴趣不大,除非是为着特别的理由,一般情况下没有加盟的欲望。
但是李密却被他说动,做了他的谋士,不过为着保险起见,他没有离开长安,只是通过书信,和杨玄感做沟通,指导他用兵。
后来杨玄感俘获了本朝有名的文臣、内史舍人韦福嗣,让他做自己僚佐,韦福嗣才干和李密不相上下,又随时侍奉在杨玄感跟前,渐渐杨玄感大部军务开始交给韦福嗣处理,李密被韦福嗣架空,心里很不服气,就想除掉韦福嗣,来问我要主意。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我最是没有兴趣,可是架不住李密再三再四追问,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我最是没有兴趣,可是架不住李密再三再四追问,只好写了封信,胡乱给了个建议敷衍他。
我在信中是这样写的:韦福嗣是因战被俘,迫不得已做了杨玄感的谋臣,其人妻子儿女全部在长安,这是他的后患,有这个后患在,他就不可能全心辅佐杨玄感,因此你可以设法,怂恿杨玄感讨伐帝都,让韦福嗣写檄文,他权衡利弊,多半不肯写,你再趁机向杨玄感进言,说韦福嗣并不是真心和他同盟,俯首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得到机会逃脱,一定会一走了之,所以越早斩杀越好。
李密觉着我说的有道理,就照我的计策写了密信给杨玄感。
如我所料的那样,韦福嗣忧心亲眷的安全,果然不肯写檄文,但事后的发展却并没有照李密希望的那样,韦福嗣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说服杨玄感放弃讨伐长安,更反指李密明知该时不当伐帝都却怂恿杨玄感冒险,一定是心有他图,杨玄感因此疏远李密,许多军机要事,不再和李密商议,李密赔了夫人又折兵,觉着有些心灰意冷,慢慢也淡了和杨玄感的来往。
这年的冬天,杨玄感兵败,韦福嗣弃主逃回长安,杨玄感想要西奔突厥,找不到人策划路径,又主动恢复和李密的往来,李密不计前嫌的帮他设计了逃亡路径,但是一转身,就把这消息和路径图呈给了当今圣上,至于之前自己私下和杨玄感来往的事,当然是略过不提,只当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杨玄感最后在营州被俘,因为不肯就擒,被乱箭射死。李密举报有功,圣上封他做了左亲侍郎。
大业三年,韦福嗣蒙圣上隆恩起重,复职做了内史舍人,李密和他同朝为官,因为之前的心结,两个人面上虽然客气,背后却时常交手,纠缠一年有余,各有胜负。
到今年初,圣上挑了韦福嗣做太子太傅,教习四岁的元德太子功课,韦福嗣的地位开始凌驾于李密之上,四月初,韦福嗣向圣上进言,说有杨玄感叛军旧人,日前来他府上,敬献了许多杨玄感叛乱期间,某位本朝官员写给他指点战事的书信,他怀疑这些书信疑似出自左亲侍郎李密之手。
圣上看过这些书信之后,把李密找去,问他要解释,李密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韦福嗣肯定一早就握有那些书信,只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所以没有献出来,现在他觉得是可以回应当年李密馈赠的时候了。
但李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当初选择用书信和杨玄感沟通,一早就已经料到书信可能会落在心怀叵测者手中这一变故,因此所有书信内容,都是找人代笔的,他只负责口述,代笔的那小厮,也早在他和杨玄感来往疏淡时候就刺死了。
有了这样万全准备,李密在圣上面前理直气壮的矢口否认和杨玄感有过书信来往,并当场写字,供圣上做笔迹比对,结果可想而知,韦福嗣吃了哑巴亏,圣上将他狠狠修理一顿,并和颜悦色的安抚了李密一通,又让他袭承父亲李宽的蒲山公爵位,作为自己猜忌他的补偿。
这些事阿萼在写给我的书信中陆续提到,由柳庆说给我听。彼时我还和柳庆猜测,韦福嗣下一步会拿谁说事,柳庆铁口直断:“下一次纷争,一定是因太子而起。”
当今的太子名昭,母亲是圣上的正宫皇后萧氏,他是皇长子,出生不到两岁,就立为太子。除了昭以外,圣上目前还有两子,分别是萧皇后生的次子齐王暕,以及今年五月初,美人萧嫔生的赵王杲。
阿萼叹了口气,“他派人行刺太子未遂,狙击手落网,被韦福嗣拿获。”
我惊讶之极,“李密有够大胆。”心里对柳庆佩服不已。
阿萼说道:“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韦福嗣是太子太傅,按照前朝以来的惯例,一旦太子得登大宝,其人必定位极人臣,到那时候,哥哥就会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因此太子不除不行,但哥哥也知道,以李家目前的实力,想要做成这件事,着实是件大工程,所以他虽然有那样心思,但从来不敢付诸实际,直到上个月,哥哥经人介绍,认识一位叫做张耳的凶徒,其人健武有力,以前是卫尉寺的守兵,在东宫殿执勤多年,对东宫殿布局十分熟悉,哥哥遂买通他,潜入太子卧室,行刺太子,但是失手被擒,目前是被关押在东宫殿地牢里,由韦福嗣负责讯问。”
我问道:“张耳有没有供出李密?”
阿萼摇头,“暂时是没有,不能保证以后,”她斟酌了阵,“哥哥的意思,是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露痕迹的除掉张耳,以绝后患。”
我沉吟着没做声,不肯定自己要不要趟这浑水。
阿萼察言观色,举重若轻说道:“刘大哥,哥哥之所以和韦福嗣交恶,归根结底,是因为当年哥哥曾经向杨玄感进言谋害韦福嗣,但是他谋害韦福嗣那法子,是你出给他的吧?”
我没做声,心下颇有些不悦,“阿萼,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萼沉吟了阵,说道:“刘大哥,哥哥让我告诉你,”她斟酌片刻,“你当年写给他的那封信,他还保留着,随时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