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温泽好像看出了我的害怕,突然一下子抱住我,咿哩哇啦的哭:“呜呜,三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呃……我懵了,开始怀疑起刚才看到的沐温泽的那个样子,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们跟着容煌逃跑的方向尾随而去。眼看和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他们突然停下来了。咦,我让沐温泽不要停,催马上去看看是啥情况。
在一片颤抖的后脑勺中,我勉强认出了容煌的。然后越过这一片乌压压的后脑勺,我看到了前方飘着锦瑟国大旗的一支军队。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下有一个少年,穿着银白盔甲,骑在一匹乌油油的大马上,手持一杆笔直的红缨枪,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他朝容煌爽朗的大喊:“安亲王,和我回去吧!皇姐不会亏待你的!”
容煌悲愤的和即将被逼良为娼的少女一样,颤抖着死守自己的贞洁:“苏夏,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让苏漩湖死心吧!”
那少年笑了,顷刻间我只觉得阳光万丈,他咧开一口白牙:“安亲王,你还不明白吗,这次皇姐既然派了我出马,那就是势在必得了。”
他话音刚落,容煌身边的将士一齐大吼:“誓死保卫王爷贞洁!”
我被震得差点从马上栽下去,亲娘哎,这群士兵的脑子是啥做的?这个口号都被喊出来了?容煌的脸色果然青青白白,我觉得他此刻一定在想什么自尽的法子。
叫苏夏的少年唰的挥舞了一下红缨枪,银质的枪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策马奔腾,一路无敌直接冲散了容煌的护卫军。
我一边看眼前一场混战,一边喃喃自语:“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攻城略地,砍瓜切菜,行云流水,全军覆没。”
前面那些词,形容的是苏夏;最后那个词,指的是容煌。
容煌的军队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呻吟,苏夏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只是把他们打趴在地上而已。容煌孤零零的直立在一群残兵败将中间,眼看苏夏一步步接近,突然笑了:“苏夏,苏漩湖曾经说过,只要我爱上了别的女子,她一定不为难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上了别的人。”
苏夏眯眼:“谁?”
那死了都要拖别人下水的容煌雷霆万钧的朝我一指:“琉璃国的永仁公主,沐薏仁!”
我继续喃喃:“飞来横祸。”现在这个词,形容的是我自己。
苏夏继续挥舞他的红缨枪,策马朝我走来,他笑:“永仁公主,安亲王所说可否属实?”
我怀疑为何我刚刚会觉得他的笑容万丈光芒呢,他现在这个笑容,明明就是阴惨惨黑黢黢的。容煌朝我投来一道哀求的可怜的目光,我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昂头对苏夏说:“安亲王所说……全不属实!”
苏夏得意的笑了,回头对容煌说:“安亲王,你听到了。”
容煌焉了,正要做垂死挣扎状,苏夏一根绳索飞过去把他捆了个结实,捆粽子一般的把他挂到马上去,准备走人。
我朝即将远去的容煌情真意切的喊:“王爷,我会禀告贵国皇帝,为你立一个贞洁牌坊的!祝你和女皇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容煌在马上剧烈的一抖,苏夏回头朝我又一笑:“你这永仁公主,倒是很识趣。”
驼着谙暖国的安亲王容煌的马匹彻底消失了。那些终于能够站起来的将士对我怒目而视。我很无辜的摊手:“我明明说了全部属实的,真的。我不知道苏夏怎么会理解成全不属实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快马加鞭赶到谙暖国,禀报贵国皇上啊!”
于是在接下去的两日里,一群残兵败将拖着我和沐温泽风驰电掣马不停蹄,以追赶朝日的精神势不可挡的朝谙暖国飞奔而去。
到了第三日上,我们这一行终于到了谙暖国的国都谙暖京,谙暖国皇宫旁边开了小小的一扇侧门放我们进去。
马车停下来了,我听到沐温泽的声音:“外臣沐温泽,拜见谙皇陛下。”
然后车帘一撩,有道光射了进来,我昏头昏脑的不知道被谁扶下了马车。我低着头,眼前只看到一方明黄的缎子袍角,我估摸着这就是谙皇了,正要开口拜见,一开口,肚子里积压了两天的汹涌澎湃潮起潮涌的食物,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姿爽快利落的哗啦啦倾巢而出,我一边吐一边去堵鼻子,我还真怕这些东西逆流而上从鼻孔里喷出来。我呕心呕肺,差点连心肝胰肾脏一并吐出来,终于爽利了。
四周一片诡异的静默,我擦擦嘴巴抬头去看谙皇,他与容煌五分相似的脸波澜无惊一派平静,可是我清楚的看到了他两颊肌肉的抽动。他脚下那一滩呕吐物还在袅袅散发着热气和余味,周围的人全愣住了。半晌,护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将领几步上前揪住我怒吼:“你这些东西干嘛不在马车上吐了!”
我困难的开口:“马车速度这么快,我如果吐到外面去,一定会被风吹到跟在我的马车后面的那些士兵脸上去,所以我忍了两天……”
我此话刚落,出现了两派不同的脸色。以将领为首包括谙皇在内的那一派的脸色铁青,而一路上跟在我的马车后面的那些士兵的脸则绯红绯红的,我把它理解为感动的红。
这一青一红两派都沉默了良久,最后谙皇说:“想必五皇子和永仁公主长途跋涉,已经很疲倦了。小良子,带两位贵客下去,好生安排。”他的声音沉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澈,让我莫名联想起了沐止薰。
我抱歉的看了一眼那滩渐渐冷却的呕吐物,做小伏低状跟着那个叫小良子的公公走了。谙皇他不仅声音清澈,看样子心也很清澈。因为他安排我和沐温泽住的两个地方,我很是满意。
我住在果香阁,这地方果然对得起它的称谓,四周杂七杂八的遍植了果树,甚得我意。沐温泽住在离我这果香阁不远的落潮楼里,这两个宫殿都是皇宫里最偏远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很感激谙皇。
谙皇给我和沐温泽各派了一个服侍的丫头。因为在琉璃皇宫,没有奴才愿意跟我们俩不受待见的公主和皇子来谙暖国,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跟只猩猩似的捶胸顿足,然后我这不雅的动作被制止了:“公主,这里是谙暖国。不是您的琉璃国,奴婢有必要提醒您不要失了皇家风范。”
我立马挺胸闭腿垂肩,把两只捶胸的手乖乖的齐放在膝盖上,然后讨好的看着我的丫鬟果儿:“果儿,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奴才一脸骄矜,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然后扭着屁股走了。直到她不见了我才放下我谄媚的笑容,我蓦然觉得,这样相似的情景与我在琉璃皇宫里的经历,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7谙皇
晚上,我因为在新的环境,择床睡不着。再加上情绪激动,起伏莫名,容煌被抢去时的那张哀怨的脸一直在我眼前晃,所以更加睡不着,在黑暗中睁着两个大眼睛。
“咚咚。”然后我听到了两声敲门声,虽然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晰。
我回头看果儿,她已经睡的人事不知了,嘴边挂着一条口水。我只能翻被子下床去开门。
门外沐温泽赤着一双脚,左脚踩在右脚上面,抱着棉被枕头可怜兮兮的看我。
我警觉的后退两步:“你想作甚?唔,不要那么看着我,看着我我也不会放你进来。你还是去睡吧。”说完我作势要关门。
沐温泽不讲话,继续用那种眼神巴巴的看我。他一直看我,我关门的手哆嗦了又哆嗦,最后还是放开了门框。我看了眼果儿,幸好她睡得沉,不然我干不出来的事她肯定干的出来,一定二话不说的就把沐温泽往外赶了。
沐温泽打蛇随棍上,从善如流的跳进门槛,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铺到我的床上,回头和我打商量:“三姐,你要睡外边还是里边?噫,想必你喜欢睡里边,那我睡外边吧。”
我默默的看他那双脏兮兮的脚往我床上踩,蓦然有一种被沐止薰打时的无力感。这兄弟俩虽然用的方式不一样,但都很懂得怎么把我往死里折腾。
门外又咚咚响了两声,我有些愤怒了,这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愤怒的踩着步子一把拉开了门,门外谙皇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暴躁的我。
我立刻给谙皇表演了一出神奇的变脸术,堆出一个笑容:“薏仁见过谙皇陛下。”
他“嗯”了一声,然后静静的看我。他像是入睡前才蓦然想起要过来一趟,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外面披了一件披风,一阵夜风吹过,他举起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感叹,真是秀色可餐,连咳嗽的声音都是这么活色生香,嗯,咳嗽?咳嗽!
这一声咳嗽把我的小心肝吓的颤了两颤,这才记起来把他往屋里让,我狗腿的跟在他身后忙前忙后,他在主屋的椅子上坐下,一抬手:“不用忙了,孤不喝茶。孤是想问你一些事。
我讪讪的住了手:“您问您问,薏仁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看了我一眼,我竟然神魂颠倒的觉得他那一眼里有微微的笑意,然后他慢慢的皱起眉头:“安亲王,临走前说了些什么吗?”
我回想,容煌那哀怨的脸一下子在脑子里放大,我头疼的抚额:“呃,没说什么。”他确实没说什么,只是在被绑走前哀怨的瞥了我一眼,我个人觉得,那一眼已经无声胜有声,胜过千言万语了。可是我要怎么惟妙惟肖的把他这个蕴含了无数意味的眼神模仿出来再传达给谙皇呢?这个难度很大,我抓耳挠腮。
幸而谙皇没有为难我,换了一个问题:“那么苏夏,他都说了些什么?”
“哦,苏夏他说:安亲王,和我回去吧!皇姐不会亏待你的!还说,既然皇姐派了我出马,那就是势在必得了!”我老老实实的把苏夏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谙皇听,但是没有讲那一段全不属实还是全部属实的对话,我那点小伎俩,也就骗骗那些善良单纯的士兵们有用,这位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