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
他嗓子有些哑,怪异的紧绷感。他呼出的气,吹拂起她细软的鬓发。
她没有回应。隔许久,圣熙手一撑,身体一侧,到了她的正前方。
他凑近来,越发细致地观察她,手绕过她的腰后,要她挨得更近;她的下颌落入他的掌握中,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同时低下头,嗅一嗅她的嘴唇,是迷惑人的酒香。他没喝多少,此刻却有些醉了。
不知不觉探出舌尖,舔舐一下她的唇瓣,舌头紧接着窜进她又香又软的嘴。
片刻后,他放开她,略微失神地看着自己刚采撷过的这一片芳泽。她的嘴唇小巧紧实,泛着盈盈水光,像充满活力的热带水果,味道与口感都是极佳。
被眼前的场景蛊惑,这一次,他贴住她嘴唇,再度加深这个吻。
她嘴唇微张,方便他探进舌尖。软软的触感,美好的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辗转,略微粗鲁地汲取她口腔内甜美的津液。
“唔……”
醉梦中的她轻哼了声。他便坐回去,静静的等待,直到她睁开眼睛。
心里是七上八下,他在黑暗的掩藏下红了脸,看她,“醒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圣熙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却又莫名的遥远。她揉一揉吃痛的太阳穴,环视一下四周。走道,灯光……这是自家门口。
原来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还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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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离开,便已想念。
允洛觉得,在这个17岁的暑假里,有些东西在慢慢改变。
思阳被南方的一所医科大录取。允洛去火车站送行的那天,天气晴朗,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在烈日的烤炙下,凉爽的风成为一种奢望。
站台上人山人海。允洛的身影,几乎要淹没在人潮涌动之中。
她本来很喜欢夏天,喜欢这样一个阳光与汗水都肆无忌惮的季节。可是此刻,她看着被一大帮送行的朋友给围住的思阳,心底却无助地泛起了苦涩。
她讨厌离别。
思阳和朋友一一拥抱,最后才走到允洛面前。
整个暑假她们都没有联系。她在生气,气她改填了志愿。本以为,大学四年,两个人还可以继续腻歪在一起,可是现在,踏上火车的,却只是她一人。
“怎么就带这么点东西?”
允洛指指她的行李。和热闹的送行队伍相比,思阳的行李少得可怜,就这么一个帆布包,再没有多余。
像是一个准备开始漂泊的孩子。
“没什么东西要带。”
“哦,”她看看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允洛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思阳皱了皱眉,上下打量她,打量一遍不够,再来一遍,鼻子越来越酸:“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都快哭了!”
允洛闻言,只是笑笑:“坚强点。”
“去他妈的坚强!”
“你说脏话。”
“怎样?不行啊?!”
“……”允洛觉得此刻的她,像是闹别扭的孩子,拍拍她的肩,她说,语气尽量愉快,“我会想你的。”
思阳打掉她的手,抽了抽鼻子,嘟哝一句:“这才像句人话。”
允洛看看表,提起行李,“该上车了。”
“……”
“你走吧!”
允洛挑眉眯眼,“嗯?”
“如果我上车了,发现你还在站台这儿巴巴望着,我会控制不住的。”思阳指指自己的眼角,那里有泪,却倔强的不肯滴落。
“我就看着你上车,你一上车我就走。”允洛又拍她肩,“真的。”
允洛骗她。
上了车,坐到位置上,望向窗外,她看见允洛的身影。刚开始,心里忿忿,可渐渐的,却又觉得好笑。傻丫头,你以为躲在人群里我就看不到你了?
思阳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朝她用力挥手:“你故意!”
“……”
“你害我哭!”
她冲允洛喊,不顾形象,声音几乎要盖过闹嚷的众人,他们纷纷驻足,被这无所顾忌的声音所吸引。
允洛走过去,走到她窗口下,垫起脚,举起双手搂住她的肩。
“保重。”
“……”
“我走了。”
这次,允洛真的走了。潇洒地,走出思阳的视线。
允洛的大学生涯,却是在一个下雨的周末拉开序幕。
新生统一由学校的大巴接送。坐在车上的时候,忽然,就有雨下下来。雨打在窗户上,一点一点,流成一道道小溪,像玻璃上的伤痕。
允洛看一眼旁边座位的人。男孩子神情懒散,无波无澜,像一个人。圣熙周末要教钢琴,不能送她来。
她心里顿时空了一块。
“还未离开,便已想念。”她突然就想到这句话,随即,兀自笑着,摇了摇头。
允洛看着眼前人潮涌动的一幕,意识到中国的大学生原来这么多。
各学院分开办理入学,像各自摆着摊位的小贩。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医学系的摊位,因为是这所名校的招牌专业,和其他学院一比,这里可谓门庭若市。
半小时后,她前边终于只剩一个人。是个男生,高个儿,精短的头发,不撑伞。
依照程序,负责接待的老生向他要了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核实后,发给他校园卡,入学简章和流程表。最后,是千篇一律的欢迎词:“裴劭同学,欢迎来到我们Y大。”
允洛愣住。
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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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永远不回来,我就啃一辈子的面包。
新学期,新同学,所有人都在忙着融入新环境的时候,他却仍旧是那个故我又孤独的允圣熙。
无聊,鼓噪,每分每秒都透着燥热,连空气中悬浮的颗粒都是热的。
就是这样一个九月初的晴天。
他很忙,忙学业,忙赚钱。
也许,高中以来,生活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没再接广告或杂志社的case。
总被人当街认出,这类事情,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喜欢,心生厌烦,索性放弃。于是,宁愿像现在这样一周兼十几堂钢琴课。
周一到周五,他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必须省下来。而双休日,却是全然的放松。因为她这两天回家住。
其实忙也是有好处的。没有多余时间想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太痛苦。
漫长的夏季过去,紧接着,寒意悄然而至。只是,天气一天一天变冷,阳光却始终如一得好,没有一丝阴霾,一丝也没有。北京的天气,总是这样极端,不是飞沙走石就是艳阳普照,教人又爱又恨。
走廊是课间活动的最佳场所。
有人靠在栏杆上聊天,有人追追打打地玩闹,有人躲在角落吞云吐雾,有人在表白。
允圣熙很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说“对不起”。
然后把情书还给她。
答案,这么简单,又有些残酷。
被拒绝的女生憋红了一张脸,紧张到声音发抖,“为什么?”
女孩们似乎总喜欢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喜欢?为什么不喜欢?
那样青涩,那样单纯,像是要在花季里撒下自己的最懵懂的感情。
他低头,看见她绞着自己的十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沉默片刻,笑着答道:“我姐说,大学之前最好别谈恋爱。”
表白的前一晚,女孩总是睡不着,总会设想许多种可能,满脑子都是矛盾的问题:万一被拒绝……万一被接受……
然而,却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震惊地抬眸,看他,她眼里的光闪一闪,然后熄灭。
面前这个人,总是这么温柔,唇角也似乎永远挂着笑。可是近看,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笑的。
总是这样,吸引人,却不让人靠近。用温柔在自己和别人之间划出一条完美的分界线。
席末坐在栏杆上,鹦鹉学舌:“……我姐说,大学之前最好别谈恋爱……”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目光紧紧追随那个狼狈地跑开的女生,直到她消失在楼道转角,才悻悻然收回视线:“拜托!你那什么鬼借口?太烂了吧?!”
允圣熙没有搭话,径直走进教室,忽略他的存在。席末知道这家伙一向如此,也懒得跟他计较,嘴角歪了歪,便跳下栏杆,快步追上去。
“有人要找你教琴,去不去?”
圣熙一张平静无澜的脸:“什么时候?”
“后海维也纳琴行。星期天上午9点。”
“星期天不行。”圣熙想了想,说,“改到周五晚上。”
席末一愣:“那你自己去跟雇主说。”
“我没空,你帮我去说。”
说完,圣熙绕过他,走进教室。
录下席末一人呆了半天:这……到底是谁急着想要赚外快啊?
夜晚悄然而至。
放学以后,圣熙赶着去上课。到学生家时,已是暮色四合。
不得不教人感叹,北京的天光,消失的这样早。在这样的天气里,人很容易变得懒散。他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只有音乐,才不会让他觉得无聊。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的时候,最畅快。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料峭的寒意。上完课出来,天空已经玄黑如墨。他骑着单车,飞快地穿过无数条灯火阑珊的街道。
学校发的制服有点单薄,允圣熙将制服领子立起,仍旧抵挡不了无孔不入的风。心,由外到内的冷。
他在便利店买面包,付账时才发现口袋空空。没带钱。
收银台的女店员看着他,脸颊红通通,“拿去吧,算我请你。”
他没说什么,送她一个微笑,拿了面包便走。廉价的微笑换一份晚餐,很划算。——他看着橱窗玻璃上的自己,伸手揉揉冻僵的脸。
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这张脸?
他不明白。
他不喜欢这张脸。不对,是恨透了。
因为总有人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