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边,双方摩拳擦掌干柴烈火,以眼神互搏。郭虑在旁边目瞪口呆,一张胖脸都愁苦成西藏农奴了,这孩子肯定料不到篮球比赛会演变成武术散打。
场上的罗迦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心思一乱,连着被断了几球,领先的比分被追平。
吕东边跑边喝叱:“精神集中点!一切事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我起身拉住了于一苇,客气地对那个工大女生说:“这好歹是个省级比赛,现在我们两方都代表各自学校,想算账的话赛后都好说,你也不想给你们学校篮球队脸上抹黑吧?”
工大女生征求了一下身后男生的意见,一齐到旁边坐下,算是默许了。
于一苇还愤愤不平:“妈的,打架谁怕谁啊,比人数,老娘拨个电话就能叫来一个营。”
“行了,老娘同学,别主次不分了。”我拽着她老实坐好,“我们今天是来打架的吗?我们是来打球的好不好?万一战局波及到场上,队员打架会被禁赛的,你是没所谓,你男人可就这么点露脸的机会。挺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
“那###才是魔鬼。”于一苇咕哝着。多可爱一小姑娘,就是嘴毒,甭管吃什么都能酝酿成粗口。
军心大定。我方形势乐观。
青春的庙 22(1)
那工大女生明显是球盲,两眼迷惘地看着场上,比赛进行到一半,实在憋不住,叫上几个男生一边玩儿去了。
球场上回响着A大拉拉队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对方拉拉队嗓门拼不过咱,眼里直冒小闪电。
工大的同学一点儿不节约嘛,咱这片属于郊区,农用电电费高呀。
最终,72:56,我们赢了比赛。
球队脸上有光,吕东的煤球脸也露出罕见的笑意,通过罗迦再通过于一苇向全体拉拉队员们致谢。离场时我的电话响了,正埋头在背包里找手机,小苇撒丫子奔我跟前,激动地说:姐,咱晚饭有着落了,吕部长请客!
明白,将士凯旋都要赏黄金万两、美女若干,咱虽然没金子,姿色还挺富裕。
我深沉地点个头,继续把脑袋伸进包里猛翻。我不爱把号码乱给人,也不爱讲电话,所以给我打电话的都是有急事联系的铁哥们儿。
包是我初三那年买的,孩子傻,为了装书本作业及各种复习资料,买了个巨大的书包,孙姜冲着我直叹气:这是书包?这不是蛇皮袋吗?塞二床棉被就能直接上广州打工去了。这书包装满课本后总重达15公斤,一般同学两手拎起来都有点趔趄,我单肩背着行走如飞,因此大家都认为我双手各拿一挺AK47冲锋陷阵是没有问题的。多年后我得知LV的最新款包袋跟蛇皮带是同样货色,于是骄傲地说:你不认可我的审美,是因为你眼光不够超前。进了大学,室友们经常取笑我:靠,这么大的包,丢个人进去都找不见,实为杀人毁尸的最佳地点啊。前不久的一次班级聚餐,河南帅哥王波凭借歌唱实力勇折“北地歌王”的桂冠;东北猛女苏涟则以一首歌一杯酒的豪迈气概,荣登“北地酒王”宝座;北京靓妞紫伊用数码相机将场面尽数拍下,得到 “北地偷拍王”的雅号。而安徽十大杰出女青年伍某人,由于随身携带的这个包里总有一大堆的零碎玩艺儿,所以人称“北地破烂王”。
终于在破烂里找出了我的诺基亚N…Gage QD,(题外话,QD这款机子可爱、皮实,经得起折腾以及瞎折腾,危急时刻还可以作为砖头防身,一机子拍下去保证对方脑壳开花。看到这里准备换手机的同志们,对不住,据说QD已经停产了。当然,愿意买水货的话还是有的。)来电显示是彭彭。
“喂,彭彭,有事吗?”
彭彭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声音很含蓄:“姐姐,我有没有打搅你啊?”
“档期刚刚好。”
“那就好,我挺害怕冒昧打扰别人的。姐,余禾又走了。”
“哦,走哪去?”我没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彭彭说着说着就拖起哭腔,“我今天打开QQ,看到他给我留了条消息,说他就要离开杭州了,去很远的其他地方,让我想他的时候就给他留言……可是,他曾经说过,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会见我一面……”
我安慰人的最大本事就是说笑话,但此刻没什么幽默感,听她冷静下来才问:“别哭,乖,你没打电话问问?”
“打了,他的号码已经停了……”
我日,肯定是糟蹋哪个杭州妹子事发了,否则丫不至于跑得像逃狱一样仓皇。虽然我对他午夜牛郎的行为相当痛恨,可他就是能泡得着妞,让我既气愤又嫉妒。真不知道彭彭这小妞喜欢他哪一点,就文学造诣而言,我觉得痞子还不如她,尤其是文字理解能力。有次我写了篇博客,讲一个小胖子同学被迫带了个假媳妇回家见父母的,写完后屁颠屁颠地叫大家来看,痞子看到一半就给我发QQ消息:小白啊,“他###他带个媳妇回去”这句有语病呀。我一看就喷血了。看在他是物理系毕业的份上,我原谅了他,苦口婆心地教他应该怎样正确断句。痞子羞愧地说:难怪了,我也在想,小白啥时候这么粗犷了?我刚看到那一句的时候以为是“他###,他带个媳妇回去,谁知道媳妇跟他村里的二狗好上了……”
我到粉丝团里把这典故当笑话一说,大家全都笑趴了。
“彭彭啊,嗯……”我沉吟着,想劝她趁此机会把痞子这个糟粕摒弃掉。
她却恳求我:“姐姐,你现在能上网么?开QQ看一下好不好?他什么话都肯跟你说,一定也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要跟他在一个城市,永远都这样。” 。 想看书来
青春的庙 22(2)
“你脑子秀逗了?他可从来没说过愿意跟你在同一个城市。”
“我不需要他愿意,你也别告诉他,只要我知道他在我的附近就好,我必须知道他的近况,我必须知道他每一天过得好不好,我必须是离他最近的最关怀他的陌生人。何况,他答应过会见我一面的……”为了证明自己精神正常,彭彭居然笑了两声,声极悲烈。然后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姐姐,一见无期,百身何赎?”
一见无期,百身何赎?
这孩子总能击中我心里最酸楚的地方,心脏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我不得不暂时把电话从耳边移开,深呼吸,在心里默喊:痞子,痞子,你此生竟没白活。
片刻,我把电话放回耳边:“好,一会网上见。”
我跟尤悠打了个招呼,没跟其他人说,背上书包悄悄走了。
吕东这顿酒饭不怀好意,旨在解决球队中存在的单身汉问题,多少棒小伙儿眼巴巴地等着这项速配活动深入开展啊,我也不好意思把反感情绪表现得太惹眼,万一人家除了会打篮球还会打拳击呢?
一边走,一边仰天长叹:世道变了,连苍天都不眷顾人彭彭老实了。
痞子知道我因为彭彭而对他十分不满,曾经问我:假如我们见了面,你会不会用九阴白骨爪袭击我的天灵盖?我回答说:你错了,我会用撩阴腿招呼你的下盘。
路过一个水果摊,我买了根甘蔗,削干净边嚼边走,渣渣吐进黑塑料袋里。11月的北方甘蔗甜蜜多汁,就是较考验牙口,一般咬不开啤酒瓶盖的不要轻易尝试。
我们家祖传牙口好,我爷爷直到去世之前心爱的烟袋锅的铜制烟嘴上都布满了森森牙印,因此我奶奶常年给他单独准备一套金属餐具;我爸年轻时更是血气方刚,有次要用一截铁丝,到处没找到老虎钳,我爸怒了,啊呜一口咬断了5号铁丝。以前我们家里是没有开瓶器这种东西的,我爸能一口气咬开一捆啤酒瓶盖。后来我爸老了,50多岁的时候,有次去姑姑家做客,一口酒喝到嘴里觉得不对劲,怎么这酒里还有骨头啊?吐出来一看,赫然是一颗伤痕累累的牙……自那为始,爸爸满口的牙都开始松动、脱落,每每忏悔:年轻时不该那么逞能,把牙的体力都给透支了。我总安慰他:没啥,您老的牙才算活过啊,别人的牙只是存在。
落实到我这儿,我牙齿的硬度一般,但够尖,擅长咬人,有天中午我正睡得香甜,苏涟想看看我表上的时间,刚揪起我手腕子,我咆哮一声叼住了她的猪蹄子,几粒血疤至今历历在目。
苏涟郁闷得要命:“明明见她流了一枕头口水,咋梦里还会咬人呢?”
所以,想趁我熟睡时图谋不规的广大人民群众失算了。
一边撕咬着甘蔗一边想,彭彭这妮儿真是命犯天煞花痴,白白长了一双水灵灵的乌眼珠子了,我记得她的文笔很不错,还写过这样的话:“直到有天我看见了你的新女友,心中却出奇淡漠,早已释然。”原来只是故作高姿态,一碰上现实中的小痞子立马就歇菜了……刚想到这儿,眼前忽然一黑,本来傍晚的光线就暗,不知哪个膀大腰圆的兄台还偏偏站在我面前。
这条小巷拐出去就是我们学校,但很窄,而且旁边有很多垃圾堆,我也不乐意退后让他。
我刚开口:“你……”本想说“你体型这么魁伟就别跟小姑娘挤巷子啦”,那兄台一把推在我肩膀上,没防他这手,我蹬蹬蹬倒退几步,坐在地上,左手高举着保护甘蔗。
操!见过农村为争地皮打架的,没见过为了让几步路打架的。
我坐着不起来,顺手把甘蔗渣扔垃圾堆里,仰起脸破口大骂:“喂,你他妈脑子生疮了咋的?挡你两步路又不是挡你财路,犯得着杀人灭口吗?国家粮食把你喂养这么大块头是用来欺负人的啊?”
兄台满脸的戾气,摩拳擦掌:“嘿嘿,对不起了啊。”弯腰就要来揪我头发。
能被你揪住我头发往海了揍,我白跟尹风和姜哥混这么些年了!
我头一偏让过他的手,右手一把抓住他垂下来的宽大衣襟,借力起身撞进他怀里,左手里高举的甘蔗棒抡圆了往下狠狠一击——正中丫两腿之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