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他将来的考虑,我建议接指。
这时,“王熙凤”在旁边不干了,“杨阳,你算什么东西,你是邓晓他爹还是他妈,轮得上你作主吗?”
他们两口子的意见是将那三截手指,全部截掉。手术费只需几千元,而且伤者用不了十天就可以出院,在他们的立场上,当然是怎么省钱怎么来。而邓晓则是因为听医生说,如果要接,先得将他的腹部开一个小口子,把他的手指放入腹腔,让其在腹腔内生长出新肉,然后从身上取一处皮肤,将新生肉包裹成指。这样过程比较痛苦,也比较漫长,当然最后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再或者是取他的脚趾接在他的断指处,同样也比较痛苦,而且也有一定风险。
邓晓有些害怕,也不愿意再承受一次痛苦。以他现在的年龄,他还不能真正以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的心态,权衡利弊,失去了三根手指,对他将来漫漫人生路又意味着什么。最后,邓晓听从了老板两口子的建议——截肢。
说到底,他只是个孩子。虽然那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可是我毕竟不是邓晓的什么人,又有什么权利做决定呢?再说医生也不会听我的。我私底下多次劝邓晓,手术要来让他的父母做决定,可是固执的邓晓却执意不告诉他父母他手受伤的事。“杨姐,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着急,怎么担心,再说告诉他们又有什么用,我这么大了,能为自己负责。”只是对于赵仲文,我满心失望,虽然他的厂子,目前也深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但说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他……
邓晓就这样被截掉了三根手指。虽然老板最后通知了他的家人,可千里之遥,也不是一下就能赶过来的。况木以沉舟,来了又有何用?我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邓晓,我看到他的眼里始终闪着一些晶莹的东西,有伤心,有沮丧,有疼痛,可是望着我时,还有一些欣喜。虽不想让他再有什么误会,但是现在正是他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我又怎忍心弃他不顾呢。
第四十五章 陷阱
“杨姐,来啦?”他的眼里闪过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啊。”我也极不自然地回答。然后,向我的办公室走去。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一直注视着我的目光,但我没有回头。不是我绝情,只是我不想让他再抱有任何幻想。在我的眼里,他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真正的爱情,他恐怕还不懂吧。可是我又懂多少呢?活了三十年,我还从没有真正爱过人,也从没被人真正爱过,这世上,恐怕再也挑不出我这号人来了吧?如果,我能够预料到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和他再说些什么,或者就只是回头,给他一个微笑,也许一切便可能又不同了吧。只是这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只是我们谁都不是先知,无法预知未来。而这也将成为我抱憾终生的事。在经过李贵贵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故意在她的窗前停留了两秒,在看清是我时,李贵贵诧异地张大了嘴,“杨阳,是你?!”我没有说话,故意学着“王熙凤”的样子,扭着我并不丰满的屁股,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凳子还没坐热,李贵贵就如同我预期的那样;推门而入。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靠近我身侧,故作神秘地问:“打扮得这么妖艳,给谁看呀?”我却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掏出指甲刀,一点一点修着我的手指甲,等十个指甲都修剪好了,才对着她道:“我昨天路过一家音响店时,想到明明挺喜欢看奥特曼的,就顺便给他买了几张碟,要不你帮我捎给你表妹吧,你也知道仲文(老板的名字,厂里凡是从南方来的,都叫他老板,本地的,便叫他领导,因为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从来都只叫他的名字,当然是连名带姓。不过此时,在李贵贵面前,我却故意叫的如此亲热。)他这个人忘性大的很,上次我给明明买了一袋辣鸭脖,就放在他车上,当时可是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的,结果他还是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那鸭脖都在他车上放臭了。你说他这人,唉,没治!”说完,我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几张碟。这碟其实是我上个月买个儿子的,已经全部复制到了电脑上,原本已没什么用了,没想到现在又发挥出了它的价值。只见此刻,李贵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还是自己给吧,我可帮不了你。”说完,迈着她41号的大脚走了。好戏就快要开场了,我的心按耐不住地兴奋着。
第四十九章 发泄
邓晓被推出手术室后,护士就给他挂了吊瓶。因为有车间主任在旁边照看着,我便抽空去医院附近,给邓晓买了一些洗濑用具、牛奶瓜果,回来却在门诊一楼大厅里意外地碰到了曾力。
只见他正在扶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往外走,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药盒的塑料袋。光天化日之下,陪着一个女子来医院看病,那他们的关系可想而知。我只感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曾力,看来他真的是死性难改。
这时,曾力也看到了我,他神色有些慌张,“你,你怎么在医院?是哪不舒服吗?这,这是我公司的同事,那个……,她……,她老公在外地出差,她父母公婆也都不在本地,所以我陪她过来看看病,她刚刚给我打电话来着。”看着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现在结结巴巴又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词,我真想上前狠狠咬他一口。
“同事,是什么样的同事?还得劳烦你这个大老板亲自陪诊?如果我没记差的话,你们单位也是上上下下好几千人。这几千人里,都没有一个比你和她关系更近的吗?
“她老公不在,没人陪看病,你陪。那晚上,也还没人**觉,是不是你也要陪?”
“杨阳!”曾力很是愤怒地对我低斥道。“胡说什么?晚上回家,我再和你解释。”
“哼!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此刻,她旁边的那个女人的脸色,也因为我的话,变得很难看。我仔细地打量了那女人一眼,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虽然有些苍白,但很是秀美,在黑色风衣包裹下的身材纤细的彷佛一碰就会断,当真是我见犹怜。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我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想象一个泼妇一样,坐到地上,大哭大叫,想象着那些围观的人,象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我的表演。可是我终还是忍住了,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上了住院部的电梯。
一下午,脑子里都是混混噩噩的。几次,邓晓的液体都滴完了,我还没有发觉,幸好有同病房的家属提醒,才没有闯什么大祸。
傍晚,有两个厂里的男同事,过来轮替,我神情恍忽地回了家中。一看到曾力,我长久积压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我想也没想,顺手拿起换下来的皮鞋,疯了一样地在曾力身上乱砸乱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打死他我也便不活了。反正这样痛苦的活着,不如死了的好,死了便一切都结束了,不再伤心,不再绝望。我就那样一直抽打他,直到我打累了。曾力却出乎我意料地没有还手,也没有出声,我想大概是我的力气太小,没有打疼他的缘故吧。打完我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积攒了三年的眼泪,这是我积攒了三年的委屈,而今,终于让我有了一次彻底地发泄途径。我想我大概真的要哭死过去了。
再次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我正躺在床上。明明记得昨晚是坐在客厅的地上的,感觉眼睛肿胀得厉害,我跑到洗手间,拿了浸了冷水的湿毛巾不断敷在眼睛上,折腾了一个小时,这才觉得疼痛有所减轻。照照镜子,眼睛依然肿得象小馒头。
曾力已然不再,桌上放着我爱吃的馄饨、油条,还有一个煎好的鸡蛋。这算什么,做贼心虚吗?看着那个煎得黄白相煎,煞是好看的鸡蛋,上面均匀的铺着一层绿绿的葱花,还点缀着零零星星的为腿丁。看来他也费了不少心思。可是我没有对他有任何感激,哀莫大于心死,这便是我此刻的真实写照。
胡乱吃了几口后,我就去了医院。熬了一夜的两个同事,看到我就象看到了救星。打了招呼后,他们就撒丫子回去了。车间主任不知为什么没有来,虽然我这个女人照顾男病人终究是有些不方便,但现在也顾不了那许多了。经过了一天,邓晓的伤口似乎没有头天疼得那样厉害,心情也没有起初的那么低落,不困时,便和我扯着闲话。看来他已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我颇为不解地问邓晓,他并非新手,如何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邓晓先是一阵沉默,经不住我的再三追问,然后才道:“杨姐,因为昨天早上,你没有理我就走了,所以我心里难受得厉害。上班的时候,一直心烦意乱,一不小心就被机器轧了手。”
真相居然是和我有关,这怎能不让我深深自责。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和他走得那么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肯我永远被蒙在鼓里,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内疚、悔恨,只是一切都不能重来,一切也不能重新选择。
邓晓在医院住了两周,老板不顾邓晓家人的反对,强行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他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接下来的日子,邓晓只能在厂子附近的一家诊所里,换药、输液。而邓晓的家人则和老板两口子为了赔偿的事,每天吵得乌烟瘴气。最后终于以老板一次性支付邓晓5万元人民币,以后再无任何责任,作为此次事件的终结。
赔偿协议由我起草,当老板将5捆百元大钞不客气地扔到邓晓面前时,邓晓伸出他左手的大拇指,在他签好的名字上面按上了鲜红的手印。“王熙凤”对着邓晓及邓晓的家人咬牙切齿道:“凡事留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