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默然将手一扬,被勒得直翻白眼的宫人甩开,只听那被甩出去的宫人闷哼了一声,嘴里呕出一滩血,便没了声音。
那开口的宫人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其他宫人更不敢开口了,李默然夺过一个宫人手中的一桶水,往自己身上一浇,提步就朝那房间跑去,却被暮晟拉住了。
李默然快速反身抬手一把劈向暮晟,暮晟生生接了那一掌,哼了一声,嘴角溢出血红来,抓着李默然的手却还是不放。
此时,李默然就像一头发疯地猛兽,晶莹的水珠顺着青丝滴落,双眼变得有如嗜血一般恐怖,“放开。”说着又是一掌劈向暮晟,暮晟依旧没有躲开,却更加激怒了他。
“皇,皇上,您看,这”众人看向那呼唤的宫人,只见那宫人身旁的另一个宫人身子不住地颤抖,他手中捧着一块红色布料,布料上还可看出深色血渍来。
李默然快步过去,一把夺过那宫人手中的布料,仔细一看,只见上头还绣着大朵掐金丝牡丹,那是上官凤儿皇后吉服的一块,上面的鲜血是什么,刚刚的爆炸声又算什么。他双眸变得通红,抬手将那布料披成碎片,下一刻只听熊熊大火里传来大片房屋坍塌的声音。
“噗”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喷在众人面上,接着便昏厥过去了,秦香潋在他倒地之前,一把扶住了,快速地在他身上扎了几根银针,然后才吐了一口气看向暮晟,“没事吧?”
暮晟抚着胸口,摇了摇头,看着那熊熊大火发呆,心似乎被那利刃割开了,一刀又一刀,却又不是那种剧痛,而是隐隐作痛,比剧痛来得深刻,来得更让人无法呼吸。
秦香潋看向众宫人,喝斥道,“还不赶快去救火。”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抛下暮晟,扶着李默然走了。
覆水难收
眨眼间,冬季降临,这是齐国皇后上官凤儿薨逝的第三个月,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渐渐将凤栖宫的废墟淹没了。
殿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大红的狐狸毛氅,及腰的青丝在风中飞舞,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这么一点颜色,显得有些孤寂。
看着被逐渐掩埋的宫殿,再回想起其过去主人的音容笑貌,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却又好像会上瘾,想了痛了,却还想,止不住地想,便止不住地痛。
“皇上,回去吧。”身侧的公公轻唤了一声:自凤栖宫发生爆炸皇后娘娘薨逝之后,皇上当场急火攻心吐血醒来后,突然发疯似地又将凤栖宫都给翻了一遍,最后一气之下,再次放了一把火,那场火整整烧了一天,彻底将凤栖宫焚烧成了废墟,然而他却每日都会来这凤栖宫静静地看着,都已经三个月了。
李默然收起回忆,幽幽转过身,突然耳畔飘来一阵歌声,他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唱得好不婉转哀怨,声音亦是十分的苍凉,幽怨、惋惜渐渐笼罩了凤栖宫的废墟,又有如那轻烟一样,缭绕着这里的一砖一瓦,这些无生命的东西似乎都在叙述着一段段哀伤。
待她唱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之时,李默然的身子不由地一怔,只觉得心好像被狠狠揉捏着,无法呼吸。而那歌声却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吟唱着,更加地哀伤,最后似乎要化为一柄利剑刺入闻者的心脏:一切都已是覆水难收。
“皇上?”李默然身后的公公瞧见他如此,再次唤了一声。
李默然不理会那公公,再次转过身,直直朝凤栖宫废墟飞奔而去,那声音便是从那里头传出的。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穿过凤栖宫正殿的废墟,朝凤栖宫后花园奔去,到了清湖边的一座早已破损的亭子里,瞧见一个白衣女子端坐在地上,背对着他,手抚着古琴弦,低声吟唱着。
那歌者似乎知道来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道,“皇上,过去再美好,再繁华都已经是过去了,该忘的忘掉吧,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
“这诗是谁作的?”李默然没有去理会那白衣女子的话,他只想知道这首诗是谁作的。
女子缓缓站起,转过身,脸上蒙着面纱,影影绰绰可见面上丑陋的伤痕,她朝李默然走去,“奴婢余莺拜见皇上。”
李默然剑眉微微一蹙,美眸里划过一丝异样,“你是那舞姬?”他认得这个宫女,是倾舞宫被丽妃责罚了,想要轻生却被上官凤儿救回的舞姬。
“是的,皇上。”余莺垂着脑袋,低声回道。
“朕问你,这首诗是谁写的?”李默然微眯媚眼,严肃地看向那余莺。
余莺迟疑了片刻,诺诺道,“是皇后娘娘。”
“她何时给你的?”李默然攥紧了拳头,看向余莺。
覆水难收
余莺浓密的眼帘将明眸遮掩,更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回皇上,是在皇后娘娘出事当天。”
李默然看向余莺的目光停在了她头上的一根白玉雕琢的镂空梅花簪,再一看她的耳朵上的那对白玉耳钉,很快便转移开了,媚眼里划过一丝灵光,下一刻他便走进那废墟之中的亭子,坐在琴前,幽幽闭上美目,嘴角噙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皇后那天是不是赏赐了你一些东西?”
“这,”余莺再次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倒了一杯酒端到李默然跟前“是的,皇上,这酒也是皇后娘娘赐给奴婢的。”
李默然再次微眯着眼眸,凝视着那杯清酒半响,又转动眼瞳,看了眼余莺,伸过手接了那酒,仰头一饮而入,下一刻便目光凌厉地看向余莺,“这酒根本就不是她赐给你的对不对?”她从来不喜欢饮这种酒,而凤栖宫里的酒,多是用那水果酿制的果子酒,那些酒带着沁人的芬芳,就像她身体散发出的香气一样,让人陶醉。
余莺目光闪躲了会儿,然而最终还是无法承受李默然犀利的目光,“是的,这酒不是皇后娘娘赐的,然而这酒里头的东西却是皇后娘娘赐的,这是她的临终前的嘱托。”
“临终前的嘱托?”李默然目光深邃地让人看不出情感来,额头的青筋隐约可见。
“皇后娘娘她将一瓶药水交给奴婢,让奴婢在她走之后想办法让皇上喝下。因为她说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忘了她,忘了对她的所有情愫欲念,才能更好地去实现您的伟大理想。”余莺低声说着,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对了,就是皇后娘娘那封书信写得时间太过于巧合了,更巧合的是那书信的内容,就好像她早已事先知道自己要死一样,然后给自己写了封遗书,让自己完成她的夙愿一样。
李默然铁青着脸,媚眼透露出的冰寒,使得跪着的余莺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手中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上官凤儿,这就是你所谓的从我生命里销声匿迹吗。”原来,那不是一场意外,那根本就是她有预谋、自导自演的,她根本就是想逃离了他;原来这一段时间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麻痹他,从而寻到机会逃离开他。
他恨恨地朝亭外一唾,将一直含在口中的液体唾出,而手中的酒杯丢在了余莺跟前,冷笑着,“天涯海角我让你逃,尽情地逃吧,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抓回,囚禁在身侧。”说完,跨着大步扬长而去。
余莺望了望李默然唾出酒液的融化了地面的雪花,以及那被捏得完全不成形的酒杯,再次望向李默然远去的背影:他没有将那忘情水喝下,然而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娘娘她真的没死。
到最后,她终究是不明白是自己伪装的不够好,还是因为李默然他疑心太重、太聪明,才导致今日事败。
寡妇门前是非多
齐武帝二年,齐哀帝之母、齐太后绿莹与左丞相里偃等众多大臣淫乱与弈都城外青灯寺,勾结楚国,里偃被诛九族,绿莹被削去太后封号,贬为平民,后又被曝出当年谋害武帝生母李郑氏,试图扼杀襁褓中的武帝,因此无法忍受舆论压力,服毒自尽。
同年,武帝妃丽妃之子纥昇被齐哀帝皇后上官拉芳扼杀,上官拉芳谋害皇子之名成立,被处死,而丽妃因为失子伤心过度,不久便辞世。
此后,齐武帝醉心于朝政,不再纳妃,皇后之位也一直空虚着。
齐武帝四年,齐楚第二次大战爆发,齐武帝五年,齐国大获全胜,将楚国吞并,楚国皇帝郑奕于战乱之中被杀。
后楚亲王郑盛拿出楚先皇所留下的将皇位传给齐武帝的遗旨昭告天下,齐武帝成为齐楚大帝,宣告亚斯大陆三分天下局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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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武帝六年,也就是燕昭帝六年
燕国北部靠近齐国的一个小城某饭馆内,一胖一瘦两食客在低声说着话,越说声音越高,其大致内容便是关于瘦子邻居家的两小孩如何如何的美丽,甚至比那天仙下凡还美上三分,又是如何如何聪明,就好比那文曲星下凡。
像这种小城里的小饭馆最经常能听到各种消息了,而且这些消息多是谈论该城里所有奇人怪事。
周遭的食客都被吸引了去,大家都加入了那谈话之中,只饭馆一个角落里着着黑衣、面色严峻的男子,自顾自吃着酒。
饭馆的老板娘从酒窖中钻出,刚好听闻了众食客的谈话,立即兴奋起来,扛着一小酒坛三两步跨出酒窖爬梯,一把将那酒坛放在了酒柜上,“哎呀,各位客官可是说那两五六岁大的小孩?”
众食客望向老板娘,“正是。”有食客应了声。
老板娘扯下腰间围着那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围裙来,扯过一条凳子来,一脚踩在上头,就像一个圆规一样,清了清嗓子道,“还真别说,昨个,老娘就看到了那两小孩,真是跟玉做的一样,那个俊呐,老娘当时看着,就想上去将他们抱在怀中,好生疼爱一番。”说着,就好像那两小孩就在她跟前一样。
众食客嘘唏不已,接着老板娘又向众食客说着那两小孩如何如何的俊俏,如何如何的讨人喜欢。很快,饭店人满为患了,不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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