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依旧低头半响不语,上官凤儿只得再次出声,双臂握住她的双肩,凤眼定定地看向她,极为认真道,“这两个都是命令,明白了吗?”
“可是,”苏素抬眼看了看上官凤儿,欲再次拒绝。
“别可是了。”上官凤儿打断了她的话,说着还伸手轻点了她的额头,佯嗔道,“真想把你这脑瓜子剖开瞧瞧,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那,凤,凤儿”苏素瞧着上官凤儿,结结巴巴地终是将那凤儿二字念叨了出来。
“诶,嫂嫂。”上官凤儿嬉笑着应了。
上官凤儿的回应,顿时又惹得苏素满脸通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背过身道,“凤儿又取笑了我,不理你了,我先回思颜楼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王府大门走去。
上官凤儿想着追上去,只听空中“哗”传来划破空气的声响,然后是脚尖轻点地的声音,上官凤儿二人心下大叫不好,转眼看向从房梁上飘下的人来,更是倒吸了一口气。
“表兄。”上官凤儿不觉惊叫了出声:这柳世杰不是回了南屿岛吗,为何还在这。还有自己方才与苏素所说的话,恐怕他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柳世杰一身月白长袍,掐银碎花的衣襟、袖口以及下摆,束同色系的掐金丝腰带,腰间挂着一环形玉佩。确是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他望了眼苏素走去的背影,然后又转身看向上官凤儿,剑眉蹙紧,竟也片刻无语。
上官凤儿见他如此,亦不开口,似乎是那法院里的犯罪嫌疑人,在等候质问一般,静静地看着柳世杰,而心下琢磨了起来:他不是现在该在南屿岛吗,怎么会在这,莫非他根本就没有走,那上官辰与柳诗诗呢。
柳世杰的质问
柳世杰瞧着上官凤儿不言不语看着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坐到了椅子上,“说吧。”说着,就好似那法官对着犯罪嫌疑人道,乖乖把你的罪行都供认了吧。
上官凤儿轻笑了一下,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说什么。”
“说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柳世杰倾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上官凤儿,又瞧了瞧她身上大红的吉服。
上官凤儿敛了笑意,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绘着梅花的紫砂茶壶,替柳世杰斟满一杯,又替自己斟了一杯,然后将茶壶放回茶盘里头,抬眼看向他,亦是一脸严峻,“你真想听?”
柳世杰,眼神复杂地看着上官凤儿:他在思颜楼潜伏了快三个月了,每次苏素来恭亲王府,他也都偷偷跟踪在背后,也猜想苏素可能在暗中替上官凤儿办事,然而办什么事却不知道,只是方才在房梁上听了上官凤儿与苏素半天的交谈,不免有些意外。
上官凤儿苦笑了一下,“也罢,反正时机也差不多了。”说着,站起身,背对着柳世杰,“其实当年我父皇、母妃还有二皇兄、三皇兄都是被沐友晴害死的,而我所中的凤凰泪也是她下的。”说着,心下如刀割般,生疼地厉害。她咬了咬牙,生生将那悲伤转换成了仇恨。
身后的柳世杰正端着茶杯,听闻此话,那手颤抖了一下,将里头的茶水洒了出来,将那月白的袍子下摆染了烟黄的茶渍。
他快速放下茶杯,站起身,一把转过上官凤儿的身子,完全不确信地看着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上官凤儿秀眉含愁,凤眼带恨,不语,只肯定地点了点头,然而却又让人觉得那脑袋有千金重一般。
柳世杰转身面对着茶几,恨恨地握了握拳,欲往那茶几上拍去,转而一想,停住了手,再次转过身,两双铁掌握住上官凤儿纤细的手臂,额头青筋隐约可见。
“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们,为何不去找我们,你可知道你我可是兄妹啊。”先是恼怒,接着便是心疼与懊恼,懊恼自己当年轻信了她的谎言,懊恼自己有尽了兄长的职责。
上官凤儿觉得手臂被柳世杰握得生疼,咧了咧嘴,眼泪竟滑落,却不知是心疼的,还是手臂疼得。
柳世杰见她如此,赶紧放开了她,紧皱着剑眉,目光复杂,心下又气又难过又是心疼,慌乱地扯了衣袖子要替她擦拭那苦涩的泪水,却被上官凤儿一挡,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了,只悻悻地站着看向上官凤儿。
上官凤儿狠狠地擦拭去眼角了泪水,强忍住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当年,我以为自己命数已尽。”
其实当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后来会被逼到断肠崖,她只是想着先去找神医夫妇,让他们替自己解了凤凰泪,然后再筹划复仇之计。如今对柳世杰这样说,只是想宽慰了他,减轻他的自责罢了。
柳世杰一听上官凤儿的话,青筋更是暴起,“所以你不想连累我们,所以你宁愿自己一个人背负这一切,然后跳下断肠崖对不对。”说着,又是一阵心痛。
坦白真相
上官凤儿心下又是疼得紧,抬眼顶着红眼、红鼻头,看向柳世杰,“若我不这么做,难道要柳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一同陪葬吗,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微吼着,眼泪却又像断了线一般簌簌垂下,随之小不能闻的呜咽声也传来了。
柳世杰瞧着上官凤儿这样,本因生气导致加快跳动的心脏一紧,又再一次不知所措来,愣愣地杵在那儿,紧皱的眉头、眨了眨星目,才颤颤地伸过手去将上官凤儿揽入怀中,“不哭了,不哭了,都是为兄不好,没想那么多。”说着,更加懊恼了自己。
方才真是自己太心急了,没有想那么多,只将自己当做一个孤立的人了,没有像上官凤儿那样去考虑身后的柳氏一族,也没有考虑过她这么多年要隐忍着这血海深仇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今自己却又不知轻重地吼了她,自己真是太混了。
再一想方才她与苏素说话之时,却将李默然给支开了,想来是连李默然都不知晓,如此想,这么沉重的血海深仇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小女子来承担,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上官凤儿靠着柳世杰宽厚而又安全的肩,整理了情绪,抬起娇柔的玉手来拭了拭面上的泪花,轻咬了咬嫣红的下唇,然后轻推开柳世杰。
红肿着美目,极为浓重的鼻音,“别了舅父与兄长之后,我与鸢儿在洮郡设计了那楚国迎接的将军邱猊。二人从驿馆逃了出来,本想去寻那神医夫妇解了我身上的毒,再去寻你们,然后商议着如何复仇。却不想在逃往那洛郡的路上,便被追上了,我便慌不择路地逃,不曾想却逃到了那绝路断肠崖边。”语气平淡,面色亦是平静。
“所以你就跳了下去。”柳世杰剑眉蹙得紧紧的,配上硬朗、英气的五官,就像那皱着眉头的雕刻一般,似乎永远也无法化开。
“嗯。”上官凤儿转眼看向那茶几,然而却没有焦距。
柳世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而盯着上官凤儿的眼中却又带着疑惑:那断肠崖乃万丈深渊,若是跳了下去,为何却不死。
上官凤儿美目一转,瞧见柳世杰的神情,自是知道他的疑惑,“在那儿,我遇到了神医夫妇,是他们救了我。”
关于柳妃身世的话,她想还是保留着吧,若是将来需要告诉他们,再说也不迟。
“神医夫妇?”柳世杰显然有些诧异:难道这就是凤儿命不该绝的命数,中了剧毒凤凰泪,又坠落万丈深渊,却九死一生。
美目里头无一丝波动,甚至是无神,微启朱唇,“后来,我在断肠崖底养伤养了两年,出了断肠崖后,我便去了红楼,本想着去寻你们,然而不想你们却在那遥远的南屿岛,也就是在寻找你们的路上,我与李默然相遇了,后来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上官凤儿没有波澜地讲完了,让人感觉她在讲诉着别人的故事,不悲不喜、不痛不痒。
坦白真相
上官凤儿所说的故事半真半假:整个故事是真的,假的是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他们,更没有要与他们商量如何复仇的想法。
因为,她不想让他们和自己一样,陷入无法自拔的仇恨、悲痛之中。
还有一点,她还暂时不想告诉他们,那便是她与李默然之间的协议。虽然说李默然表示他无意于那宝座,然而楚国必定要由齐国来牵制,而李默然也必定要登上那齐国宝座,才能够牵制住楚国。
“为兄有一点不明白,为何我们相聚后,你却依旧隐瞒着我们?”柳世杰直直盯着上官凤儿,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
上官凤儿眼神闪躲着别过脸,转向其他地方,“我只是觉得时机未到,所以,”
还未等上官凤儿说完,柳世杰便一下子抓过她的肩,直视着她,眼里竟是心疼: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一人面对这一切,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知道后,会如何心痛。
他很想再次吼出声来,然而他告诉自己不能,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因此他沉默了,一把紧紧地搂住上官凤儿,“凤儿。”似乎希望这样可以将上官凤儿所遭受的痛苦匀一点到自己身上一样。
而他背对着上官凤儿的脸痛苦得扭曲了,眼眶也微微泛红,眼睛里头尽是湿润: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今日他落泪了,心疼的落泪了。
上官凤儿突然被抱得紧紧得有些无法透气,不过猜想到柳世杰心里会如何想,因此愣了半响,才勉强地挤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再难熬的日子都熬过去了,没事了。”再大的风,再大的浪,如今都已过了。
不是说当你失去到没有东西可以再失去的时候,便是你要得到的开始嘛。当年她能够失去的东西都失去了,甚至是生命,都已经失去过两次,那么接下来便是沐友晴、上官绝、郑奕等人该偿还的时候了。
“那么,”柳世杰放开上官凤儿,双手依旧握着她纤细的双臂,面色严峻冷静地看着她,“接下来,你如何计划?”无论如何,这次我也会陪你一起去承受那大风大浪,还有上官辰与诗诗。
上官凤儿将自己心下的盘算道给了柳世杰听,柳世杰听完,缓缓地点着头,只是眼里却藏着一丝不解。
上官凤儿瞧到了柳世杰眼里的困惑,便开口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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