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窗敞开,耳边响起狂风吹落雪的静寂之声。
“希望……好希望此刻能听到靴子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规律得犹如人类的心跳。然屋里除了我只有我惟一的亲人的尸体,什么声音也没有。站在窗边,雪花落在紧绷的脸上,冰凉的触觉,融化的雪水渗进肌肤。仅仅一刹那,我似乎感受到了肌肤吸收水分时发出的贪婪的吮吸声。惶恐的寂寞,因为我听不到声音……”
男声压抑平缓的语调,悠悠的带着一种竭力掩盖不住的抑郁,简单的陈述却令身处夏季的少女感到一阵颤栗。即便是衬托气氛的小提琴曲,一顿一止的跳跃音符也透出一股挣扎不出的苦闷。
迅速按下停播键,杜音惊恐地喘息。为男主角配音的是其最爱的三木,专辑所起的名字《声音》也令她极感兴趣,但才听了第一小段,她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太苦闷了吧?这种东西……会让人止不住掉眼泪的。在三木的声音和剧情风格之间摇摆不定,她不愿承认自己心里突然间涌现的强烈不安。
自己为什么对声音如此感兴趣?想要收集齐全世界所有动听的声音,单单只是因为那声音悦耳吗?
“我……是个孤独的人,所以请让我听到您的——《声音》。”专辑封套上一行精美小字的标题。
怔怔地,轻抚着CD封套的她哭了。
想听到……想听到……非常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她对自己坦诚。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在从医院回家的半途中,绪方为了让陷在阴郁期的少女恢复精神,特意带她去了其喜欢的快餐店吃汉堡和炸鸡。解决了晚饭,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才再踏上归途。
“臭董雅很不够义气,前天说要补课把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今天也是。她这次的数学考可是满分啊,全年级就她一个人,竟然还说要补课。”不厌其烦地抱怨好友,坐在车上的杜音一直发着各种各样的牢骚。
“老妈说要扣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因为我的数学只考了六十三分,她竟然不体谅我受伤的事。”
认真地听着她说出每件琐碎的小事,他静静地微笑。有关董雅和考试的事,两天内他已经听得耳朵长了老茧,但依旧很有耐心地一遍遍听着,并不时摸摸气愤者的头以示安慰。
“啊……真不想回家。”身体向后躺在椅背上,她用书包盖住脸,于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尤其沉闷,“要是和绪方一起住就好了,你虽然从不说什么,但总会以行动支持我。”
心跳不由加速,驾车者愉悦地轻笑,端丽的容貌在暗色的车厢内笼上一层光晕。
“绪方很好呢,连那个眼高于顶的臭董雅都说喜欢你。”
“噢?那么你呢?”他借机试探。
拿掉书包,她转首看一眼他专心驾车的模糊侧影,随后望向挡风玻璃外灯光璀璨的都市夜世界。
“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非常狡诈的回答。
“是吗?为什么?”明知道是她的玩笑话,他仍难以接受。
“因为说喜欢的话你就会骄傲,说不定便不会对我像现在这么好了。”淘气地笑着道,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换了新石膏的脚。
“原来如此,奇怪,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考试会考不好?”忍不住想要逗逗颇为得意的人。
“真是的,又要提考试,小心我因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杀哦。”
“很有趣的要挟方式……”车子滑进车库,他停好车,“到家了,来吧,你父母大概已经等急了。”
乖乖地被温柔的青年抱在怀里,她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绪方先是一怔,随即脸部的笑意加浓扩大。
可能是听到两人在门前的谈话声,还未按门铃,杜家的屋门便打开了。似乎是等得有点儿心急,余惠丽说话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一些。
“绪方,辛苦了,快进来吧,这么晚还不回来我都有点儿担心了。”
“对不起,去了医院后又在外面吃了晚饭。”并没有把怀里的少女放下,他走进大厅。
“咦?我们给老爸打过电话,他没和你说吗?”替同伴叫屈,杜音解释着,然而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三名客人时则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同样,看到绪方抱着杜音进门,风家一家三口吃惊的同时各自流露出非比寻常的神情。
“风伯父,阿姨。”她勉强展露出一抹笑容,从另一人的怀中挣扎着跳到沙发上。
“啊……听你妈说你受伤了,没大碍吧?”风志东首先反应过来,和蔼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骨折,打了石膏,过些天就会痊愈。”她笑了笑,视线在和风志东身旁的少年相撞时而漠然移开。
“这就好,还没介绍呢,这位是……”陆文雅放心地道,并显出对陌生青年的极大兴趣。
“您好,我姓绪,就住在隔壁,是小音的朋友。”他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由于外貌的出众及谈吐的优雅,绪方能给任何人都留下美好的印象。
“啊,绪方是个好青年,是我活到今天为止见到的最好的青年。”杜明耀拍拍身边空着的座位,示意对方入座,“亏得有他,每天都是他接送小音上学回家。”
“就是脾气太好,小音说东就东,把她都宠坏了。”余惠理笑着为已经熟识的青年端上水果,“今天又被小音敲诈了吧?”
“不能算是敲诈,只是安慰一下她。”就算只是敷衍地一笑,仍令年长的妇女感到高兴。他略侧首看向长沙发上说话的两人,微笑掩盖的表情下谁都不知道其心里的起伏。
“喂,怎么看到我就这副哭丧的表情?”风南嘻笑着伸手捏一把杜音的脸,“说起来的话,这两星期你基本上没打过电话给我,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懒得打。”爱理不理地回答一句,她转向另一边的长辈们,“早知道风伯父和阿姨今晚过来,我就不缠着绪方在外面吃饭了。老爸也不好,电话里都没告诉我。”
似乎因被冷落而不高兴,风南眯起一对桃花眼,粗暴地用胳膊勒住青梅竹马的脖子。
“竟然不理我!听到你受伤,我可是特意推了记者的采访赶过来的,什么态度!以前为了听我说话,还央求我骂你,现在竟然摆什么臭架子,可恶!”
“放……放手……”挥舞着双臂,被要挟的人瞪着上方那张得意的脸,“……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好啦。”
“是吗?你也会心情不好?”怀疑的口吻,他微微放松力道,但手臂仍搂着她,“干什么?不过是脚受了伤,过几天会好的。”
“说得倒轻松,受伤的又不是你,说是来看我,结果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歪着脑袋斜睨着风南,她嘟着嘴不以为然。
露出迷尽万千少女心的俊朗笑容,不愧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他刻意压低声音,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了温柔的蜂蜜。
“上次托爸妈带回来的礼物只是骗骗你的,最好的礼物当然要我亲自送才有诚意。给……”将茶几上的一个大盒子打开,“……都是我在东之国时特意帮你找到的一些CD碟,这边没得买哦。”
不动情也难,喜形于色的人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心情,夸张地抱住桌上的盒子,高兴地大叫:“哇……太好了!都是我想要的。”
似乎没有哪张CD碟不是她想要的吧?冷眼旁观,绪方苦涩地想。
“嘿嘿……”见到预料中的情形,风南得意地又拧杜音的脸,“……看我对你好吧?以后别再抱怨我不把你放在心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拍掉那只欺侮她脸的手,杜音抗议道:“很痛啊,不要拧我!”
“拧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就是想欺侮对方,深觉有趣的人硬是尝试着逗弄大为不满又不能发泄的人,“送你这么多碟,现在我可是你的大恩人。”
“阿姨……”苦无应对之策,她干脆求援,“快阻止风南哥,他好恐怖,我的脸要是被他拧坏了,会没人要的。”
“没关系,我会负责的。”很顺口地接下玩笑意味浓厚的话语,风南似乎已经习惯了何时何地都要演戏。
即便明白只是不作数的玩笑话,但听者们都一愣。杜音也不例外,数十秒钟后才羞红着脸朝说话者吐吐舌头。
“才不要咧,凤南哥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于是屋里充满了长辈们的笑声,只是这过分热闹的气氛在绪方看来则完全是最可憎的东西。
是连自己都觉得寒毛直竖的强烈嫉妒。嫉妒风南随意触碰杜音的手;嫉妒青梅竹马之间亲密的无形牵畔;嫉妒杜音看着风南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内心突然涌现一种危险的渴望。想要狠狠打击那个被无数少男少女奉为偶像的风南,让他流露绝望悲愤的神情,让他明白什么是无可奈何的心痛……可笑啊,神性未灭的他竟会有此种罪恶的独占欲。
只手撑着下鄂,用手掌掩盖冷嘲的笑意。无用辩驳,他明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神也罢人也好,他的灵魂都烙印着背叛和情欲的罪恶。身为大神祗却出卖天帝,帮助日帝篡位;天界最受众神喜爱的大女神,却在天魔两界最终的“诱泉战争”时袖手旁观,冷眼看天界被魔界所灭;明知水之女神同魔王子夜所达成的出卖天界的协议,却为了自身的欲望而成为被按魔王意志起舞的傀儡。神吗?多无聊!只要能得到所爱,他情愿为人。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正在同风南吵闹成一团的杜音面前,将其拦腰抱起。
“绪……方……”弄不清状况的少女惊呼,其他的人也都惊诧地望着他们。
“不要再闹了,明天你有数学小考,不是说要我帮你恶补一下吗?”温和的口气,他的目光落在愕然的另一个人的脸上,“小音我先带走了,不介意吧?”
“啊……”风南愣愣地应一声,有些无措。对方的眼神十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