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莲花谣(21)
贺承茂自言自语地说:“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叫你去莲花……”
贺国强埋怨说:“爹,吃后悔药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急需做的,是如何把我哥捞出来。据说,那文保长没有死,只是受了伤……”
贺承茂一听,惊喜万分!说:“真的?这太好了!”
贺国强进一步说:“那枪也不是我哥开的,因为枪是在文保长手上。可能是两个人在床上打斗,文保长开枪,误伤了自己……”
贺承茂如梦初醒,说:“哦,原来是这样!我也奇怪,福庆连枪都没摸过,他就怎么会使枪呢?而且还打伤了别人。他的枪又是从哪来的呢?”
“国强!国强!国强!”
门外传来呼喊声。贺国强听到声音很熟悉,对贺承茂说:“爹,是花莲叫我。我出去一下。”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贺国强汗流浃背地来到莲花县高洲乡高滩村,远远看见五棵参天的翠柏,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了。他在柏树下一栋平风栋砖瓦房前停住了脚步,左顾右盼,断定这就是王日娥的娘家了,便走上去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贺国强只好跑到房子的窗户下,伸头朝里观望。然而,他失望了。房间里除一些杂物,别无他物。
青砖墙壁上,挂着一面贴有CCP英文字母的红旗,王佐正举着拳头带领几名青年农民庄严宣誓:
“忠于中国共产党!”
“…………”
“永不叛党!”
“…………”
这时,陈兢进闪身进门。他在王佐身边嘀咕了句什么。王佐机敏地对宣誓的青年说:“你们在房里待着,我出去看看。”说完,和陈兢进一道走了出去。
陈兢进顺手关了门。
贺国强还在东张西望,一条宽大的布袋在他身后头顶兜头罩下,将他从上到下罩起来,然后被人拦腰一抱,扛上肩头,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装着贺国强的布袋被丢在地上,陈兢进上前松了布袋口子。贺国强钻了出来。只见他额上、脸上、鼻子上全是一道道炭灰的痕迹,滑稽可笑,他愤愤不平地说:“你们干什么喔。我身上又没钱,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来找人的。”
陈兢进问:“找人?找谁?”
贺国强站直身,边拍打身上的灰尘,边说:“王佐。”
陈兢进没听清,说:“往左?还往右呢?来人,把他捆起来。”几个青年农民,三下五除二,便将贺国强捆得像粽子一般。
陈兢进指着贺国强,厉声说:“老实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贺国强这才想起王佐没有起名字前好像她家里人都叫他伏妹儿,就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伏妹儿的人吗?”
王佐听到有人问自己的乳名,就从里屋走出来,问贺国强:“你认识伏妹儿?伏妹儿怎么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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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莲花谣(22)
贺国强马上意识到他可能就是王佐,连忙说:“我你当然不认识,王日娥你总该认识吧?”
王佐吃惊地说:“王日娥我当然认识。她是我姑。你认识我姑?”
贺国强说:“我是石桥人,叫贺国强,和你姑是邻居。你表弟周秋苟被人打死了。我哥为了替他报仇,也被人抓走了,我是受你姑的委托,找你来了。”
王佐一听,义愤填膺,说:“这还了得?我姑对我恩重如山,这事我管定了!”说着,安排客人吃饭,自己对陈兢进说:“兆林哥,看来去攸县买枪,我们得提前进行了。”
陈兢进说:“行!买枪办事,一举两得。”
晚上,贺国强领着王佐、陈兢进、杨良善,赶到攸县石桥,在一片树林里,杨良善拆开包裹,露出三条枪和子弹袋。陈兢进说:“先摸清你哥关在什么地方再说。”
王佐说:“我和国强去文保长家看看。兆林哥和良善叔在树林里等我们的消息。”
陈兢进说:“去两个可以。人去多了目标大,你俩弄清了关押地点就马上回来。”
王佐说:“知道。”说完,由国强在前面带路,两人融入夜色中……
进入石桥村,贺国强回头问王佐:“要不要告诉你姑,我们今晚就去营救我哥?”
王佐说:“先不要告诉她。”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文保长家外的围墙下……
夜色朦胧。
新城村陈丙郎家里,大黑睡在床下踏板上,陈月儿瞪大眼睛和衣躺着。窗外月色均匀地照进闺房。陈月儿望着如水的月光,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陈月儿早就听说同年爹有一个外孙,长得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她就以拜年为借口,多次去沿背探个虚实。然而,一连两年,她都没有看见他。今年正月初一,打开家里的大门,只见一只喜鹊在门前梨树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她觉得是个好兆头。莲花拜年,“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外孙郎。”陈月儿就决定初四去同年爹家拜年,因为同年爹的外孙在攸县石桥,他要来莲花,得走一天的路程。按照“初三、初四外孙郎”的习俗,“初四”应该能邂逅同年爹的这个外孙。“老天不负有心人”,这话一点不假,就在陈月儿拜完年从同年爹家往外走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农村青年阔步走进同年爹家拜年,陈月儿心里“格登”一下,脸“腾”地变得火辣辣的,心想:这位就是同年爹的外孙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确实是一个好后生!在九都垅里,长陈月儿那么高的男青年凤毛麟角,同年爹的外孙竟然比陈月儿高出半个头!就这样,陈月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同年爹家……
贺福庆拿着一本书跑到鸭叉坳山顶,在山顶上又攀上一块巨石,就在巨石上朝山下眺望:只见山下山路弯弯,盘旋而下。却怎么也不见那颀长苗条的身影……他干脆坐在巨石上,一任山风吹乱了头发。他翻开那本书,扉页上《莲花谣》三个毛笔字映入眼帘。这不是一本铅印的书,而是一本手工誊抄的文稿。他翻开首页,《哦嗬歌》赫然在目。他在巨石上站起来,情不自禁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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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莲花谣(23)
我打起哦嗬上山坡,
山里妹仔把柴斫。
斫柴要斫实心柴,
恋郎要恋忠厚哥,
忠厚哥俚冇罗嗦。
哦嗬,喂!
刚唱完,一个女声也“哦嗬,喂”答了一句,贺福庆定睛一看,正是从外公家拜年出来的那位女子。他吞吞吐吐地问:“怎么是你?”
女子得意的一笑,说:“怎么不能是我?”
贺福庆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子伸出手,对贺福庆说:“下来,认识一下吧。我叫陈月儿,你呢?”
贺福庆跳下巨石,也伸出手,和陈月儿握手。他边攥着陈月儿的手边说:“我叫贺福庆,这本书是你的吧?你把它遗忘在我外公家,外公叫我还给你。”
陈月儿如获至宝,说:“我的《莲花谣》,怎么在你手上?我还以为遗失了呢?”
贺福庆说:“你将它遗忘在我外公家,这不,一到外公家,外公就让我去追你,说无论如何要追到你,把书交到你手上。怎么,你先出外公家的门,怎么又后到这山上呢?”
陈月儿说:“我出同年爹家后,还到亲戚家中拜年,所以害你追空了。对不起啊。”
贺福庆说:“没什么。”
陈月儿说:“刚才听你唱《哦嗬歌》,特别好听。后面那段怎么不唱了。是不是知道我跟上你了,就不唱了?”
贺福庆惊讶地说:“《哦嗬歌》还有一段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月儿说:“有。而且更好听。”
贺福庆说:“更好听?那唱来听听。”
陈月儿不假思索,就唱开了——
恋妹要恋一样高,
唱歌要唱莲花、安福、永新调。
扯布要扯毛兰,士林带柳条,
蒸酒要蒸甜酒、冬酒、应壶烧。
恋妹要恋十七、十八一样高。
贺福庆听罢,傻眼了。他自以为莲花山歌他都会唱,但《哦嗬歌》后五句他连听也没听过,刚才他还站在巨石上引吭高歌呢!不过,当听到陈月儿唱“恋妹要恋一样高”时,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掠过一阵惊喜,莫非她在暗示我什么……
陈月儿唱完,说:“福庆哥,你的歌声粗犷,富有磁性,我们九都垅里明天在歌坞河畔有赛歌会,你去参加罢。”
贺福庆问:“歌坞河在哪里?”
陈月儿说:“你别管。你就说参加不参加?”
贺福庆说:“参加。”
陈月儿说:“那明天一早我就来这里接你。”
贺福庆兴奋地说:“行!”
月光静静地照着小树林。
陈兢进和杨良善蹲在草地上,不敢大声喘气。
远处传来树枝踩断的声音。
两人同时警觉地站起来,伸长脖子朝前观望。
第24节:莲花谣(24)
月色下,影影绰绰有人朝他们走来。杨良善兴奋地对陈兢进说:“他们回来啦!”
王佐、贺国强手掰开灌木,匆匆赶来。
陈兢进、杨良善迎上去。
陈兢进问:“情况怎么样?”
王佐有些遗憾地说:“贺福庆转移到攸县县城监狱啦!”
陈兢进问:“消息可靠?”
贺国强说:“是白天押走,许多人看见,应该不会有问题。”
陈兢进笑了,杨良善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陈兢进说:“攸县县城监狱长我认识,是我们新城人!”
王佐一听,说:“太好了,天助我也!”
陈兢进对杨良善说:“我们按第二套方案去做。你和王佐去皇图岭买枪。我和国强去攸县救他哥哥出来。”
杨良善问:“我们带来的枪怎么办?”
王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