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指床:“这怎么说?”
陈冉的女友快言快语道:“他们正等着你来决定呢。”
“等我?”
潘金峰解释:“你来了,三比二,就是大多数了,我们怎么决定后来的同志也只有服从了。抓阄,赞不赞成?”
陈冉说:“我是赞成的。”
“无所谓,就抓阄吧。”我说。
陈冉拖长声音吩咐他女朋友:“小李子,做阄。”
我们各自抓了床后,开始收拾。
这种琐屑的事没干过,好歹床铺成形了,已是一身臭汗。再看陈冉,悠闲无比地立在书桌旁翻阅报纸。小李子在他的铺上忙上忙下。
我羡慕得一头栽倒在被窝中,睡过去了,太困了。
感觉像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忽听人喊:“刘涌,刘涌,新闻系的刘涌,在吗?”
“在——”我睡眼迷蒙地从蚊帐中探出头往下一望。
这一望,立刻惊醒。
灯光下,捏着张单子当屋屹立的女生正是下午那个丑姑娘。
至于吗,这么一点小事还没完没了?
我跳下床,睡眼微睁,喝道:“什么事?”
“哦,原来是你!”她声音也不小。
“他乡遇故知?难得难得。”潘金峰在一旁感叹。
“谁跟他是故知!”丑姑娘不屑地一撇嘴,再次把头转向我,“新生要组一支足球队,过两天跟老生踢一场友谊赛。你参不参加?”
我尚在考虑。陈冉跳起来,激动地嚷:“我参加我参加!太好了,终于找到组织了!”
“你叫什么名字?”丑姑娘问道。
陈冉乖乖回答了,人家埋头看了一眼名单,说:“我们新闻系没你这么一号。”
“数学系的,我是数学系的。”
“哦,不归我管,你找数学系负责这事的人吧。”
陈冉听了,思索了一秒钟,撇下女友,纵身扑出宿舍寻找他的组织去了。
我既已决定做学者型的文学家,就不太想把时间花在这类体力活动上。
正犹豫,丑姑娘把名单一折,往腋下一夹,准备开路,说:“不会算了,没关系。”
探花吻蕊 第一部分(4)
“谁不会了?”我喊住她,报了名。
等人一走,立刻后悔,怎么会中了她的激将计,好歹中一美人计也罢了。
彼时已将近晚上10点。
3838室五员大将已齐集。
新添两人,一个是又粗又壮的糙汉,叫李业,竟然是中文系的。听藩金莲她哥介绍,已被陈冉当场赠送了矬地虎的别号。
这家伙运气差,剩下两张铺,一张是最好的临窗上铺,一张是最差的门后下铺,他先抓,还就抓了那张下铺。
关于这张下铺,其实我们很是不解,不知设计的人为何不把它跟上面的壁柜换换位置。设计成现在这模样,要是再封块木板,那叫一个完美,完全跟墓穴一个样。
抓了临窗上铺的那同学是个长身白脸、秀气无比的美少年,也是新闻系的,叫张亚方,正跷着小指头捏了根叉子在吃方便面。
见状我情不自禁唾液四冒,想起还没吃晚饭呢,在火车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已在车站厕所腾空。
估计咽口水的声音大了点,一屋子人都看我。
我干笑两声:“谁有吃的?饿了。”
“饿啦?”小李子反问,“吃饭的时候叫了你半天都叫不起来,还以为你不饿。”
矬地虎说:“给你打了饭,你不吃,我把它吃了,把我撑的!可惜了剩下半个包子没人吃——”
“在哪里?”我忙问。
“扔了。”矬地虎平静地说。
“哇靠!不会吧!”
张亚方挑起一绺面条,问:“要不分你吃一点?”
我忙拿了碗筷出来,上去挑了两筷。
两嘴吃完。
张亚方看看,又从自己碗中把还完整的面条都捞给了我。
我一边吃一边感动,人家就这么一碗方便面还分了我一大半,这是什么感情!
后来朝夕相处才发现,这外形秀气的哥们儿胃口奇好,晚饭吃得不比任何人少,晚上还要吃一袋饼干,外加一碗方便面或冲一杯奶粉。我吃的那半碗方便面只不过是他从牙缝里剔出来一点东西而已。
吃完面,喝完汁,又把包里老妈放的几颗糖拿出来大家分吃了。
然后大家大眼瞪小眼坐着。
小李子没有走的意思,大家伙儿也不敢上床歇息。
矬地虎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嘴张得可以吞下一只鸡蛋。
潘金峰一双眼睛溜溜这个,看看那个。
小李子自己倒挺悠闲,戴着耳机听着音乐修指甲。
最后张亚方看看表,盯着桌面自言自语道:“都快11点了,几点熄灯?不至于今晚就住这儿了吧?”
都知道他是说谁。估计不止他一个人产生了这种疑问。
谁知小李子刚好听完一首歌,耳朵闲着,听了个正着,瞪了张亚方一眼:“胡说什么?谁要住这儿啦?走了!”立起身,背起她的粉红双肩包真个扬长而去。
矬地虎哈欠都不打了,大家一齐望着门口,又回头盯着张亚方。
“我没说错什么吧?”张亚方以手抚胸,“我要不要追出去?”
“追吧追吧。”大家赞同,纷纷起立,各自拿出洗漱用具。
张亚方一见,也打开储物柜拿自己的,一边说:“算了,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正洗漱,场上飞陈冉喜滋滋地甩着长腿回来了。
进屋里外瞅了一遍,站在屋中问:“李飞呢?”
估摸着李飞就是那小李子的大号。
张亚方平静地答:“走了。”
“走了?走多久了?哎哟,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这么漂亮的女孩……哎哟,她走了多久啦?”陈冉像火烧屁股一样嚷嚷。
我插了句:“刚走,估计还追得上。”
陈冉真个撒丫子追出去了。
我们大为意外,这不符合他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形象嘛。
后来我们知道小李子不叫李飞,叫李菲。她那风风火火,来去迅速的形象误导了我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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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吻蕊 第一部分(5)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梦回几转迷迷糊糊中,听得一片鼾声正响。
这么多年,终于没人喊起床了。幸福啊!
决定接着睡。
正享受幸福的懒觉,有人推我肩膀:“起床了起床了。”
我翻了个身,把屁股掉朝外,接着睡。
结果被那人一阵狂摇,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枕头都沾不着。
睁眼一看,是陈冉。再费劲地瞅瞅表,才10点。
都不知这老兄夜里是何时回来的,还可以起这么早,真是令人佩服!
正欲倒下去再接再厉,陈冉噌地蹿上床头梯子,一把抄住我的头,往上一推,硬把我弄了起来。
陈冉是急着要去足球场上搓搓脚。
石大的招生简章上登了两张照片,除了教学主楼,另一张就是足球场。可见这是石大的骄傲,很牛哄的。
我和陈冉寻到学校后院体育系,远远便见一片鲜亮的绿茵。
陈冉幸福得差点落泪,张开双臂冲上去。
我估摸着他会像诗人一样扑向地面,亲吻那被千万只脚践踏过的小草。
冲进足球场一看,才发现那足球场上绿油油的草地原来是塑胶的……
失望了一秒钟,陈冉自己安慰道:“也不错了。比我高中时候的好多了。你看这草,多好,好得跟真的一样。”
球场上已有一帮子老生在踢球。
陈冉数次想跟那伙人搭讪,都遇了冷脸,悻悻地抱着胳膊看,咕哝:“不就是早来两年吗?牛什么呀!老子还不爱理你们哩……”
看着看着球,陈冉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大声吆喝指挥场上的人,急得直跳。一方前锋得球,陈冉大喊:“射啊!射啊!”那哥们儿带球的动作十分潇洒,在人群中游龙一般穿梭,盘得高兴。等他起脚射门时,对方人马已在他前面围成铜墙,球一出去就被铲回。
陈冉气得骂了一句极粗的脏话:“妈的,半天不射,赌JB硬呀!”
结果被那哥们儿听见。
人家毕竟是老生,很沉得住气,中场时才摇着膀子晃到陈冉跟前:“同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什么?我说什么了?”过了这半天,陈冉根本忘了他情急之下骂的话。
“去打听打听,老子进的球比你见过的球还多!你也配来说三道四?先闭关修炼十年再说吧!”
陈冉气得一下子蹦到那哥们儿面前,我看他的本意不过是要好好理论一番,对方却以为他要动粗,伸手就推他。
我连忙挤到他们中间,架住那老生的手,劝道:“算了算了,看球嘛,随口说点什么难免,不是成心的。”
那哥们儿的队友也过来劝,事情才就此了结。
我拽着陈冉离开球场,陈冉兀自不服,一路大谈他中学时代踢球的辉煌经历:组了多少支球队,进球多少多少,如何跑全场不带喘。
我一路安抚他:“没事没事,说不定到时跟他们踢球,你好好露一手。踢球是拿脚说话,不是比嘴。”
“就是!”
陈冉开始构思用何战术战法在场上跟那帮人对垒,方案一套一套出。
唾沫横飞回到宿舍,矬地虎李业、张亚方和潘金峰三人都已起床,正围了桌子打瘸腿麻将,各自脸上皆贴了数张纸条。
见我们回来,张亚方跷起兰花指分开面门上的纸条,冲我们说:“去哪儿啦,你们?刘涌,你那女同学来找你,说参加足球队的两点在足球场集中。”
我不满他用的那代词,反驳:“什么我那女同学,我的同学不就是你的同学吗?谁呀?”
张亚方摸着麻将,头也不抬,答曰:“谁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昨天晚上摸黑来找你,把你从床上叫起来的那位。”
下午去球场集中,各系拢在一起,一共也只有三十几号人。凑热闹的女生倒来了不少。
最多不过相识两三天,这帮女生一堆一堆的已混得烂熟,嘻嘻哈哈追逐打闹,一个场子上都是她们的声音,害得男生说话也得跟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