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好吧!”中年男人终于松口,换了个语气,笑道:“小伙子,拿证件来我登记一下。”
秦然装模做样摸摸裤子,说:“哎呀,我没带。”然后低头问小如:“你带了没?”
小如配合道:“没有啊,我没想到还要用证件。”
中年男人又开始皱脸:“哎呀,小伙子,这样不行的!”
秦然一脸痞子相,搂紧了小如,“深情”地望着她,笑道:“我们都是学生,你也知道,这个……对不对?下次我们来再补行不?不过下次来你还得给我们便宜点啊!”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贼贼的目光扫了眼小如,暧昧地说:“好吧,这次就算了,来我带你们上楼。”
就这样,小如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房,关上门。
那房间不算新,而且很小,不过总算还干净整洁,有独立卫生间,有电视机。只是床是单人床,很小,如果两人睡在一起的话,必须要互相拥抱才不会掉下去。
小如一来就往床上扑腾过去,以占地为王的架势说:“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秦然双手环胸站在床前笑着说:“你说,我们是怎么沦落到这里来的?嗯?你真好意思让我睡地上?”
“啊……”小如两只眼睛水汪汪地闪了闪,可怜兮兮地爬下床说,“那、那我睡地上吧。”
秦然没有拒绝,乐呵呵地看着她翻柜子找被子。显然这破旅店不会给两套床上用品,最后小如还是绕回了床边,说:“那个……只有一条被子一条毯子,我拿了被子睡地上,你就用毯子吧?”
秦然又道:“只有一个枕头。”
小如咽了咽口水,猛盯着那看起来就不算太舒服的枕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就,你用吧。”
秦然走上去,把嘴凑到她耳边说:“乖啊!”
他的气息吐到她耳畔,声音轻软富有磁性,小如吓得赶紧跳开,差点就一蹦三尺高。而秦然难得没有出口嘲讽她,只是唇角含笑,开了电视,两眼看着那不算清晰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如见他没反应,这才又小心地靠近,从床上拿走被子,铺到地上。地上是米色的地砖,虽然有些旧了,但很干净。
小如叹了口气,坐在她自己的地盘上,靠着床沿和秦然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一部电视剧,先是女主角哭着跟男主角闹,哭着哭着就哭到人家怀里去了,再哭着哭着,两张嘴就贴一起了,两张嘴贴了一会以后,又滚到了床上去……小如看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尴尬地抬头悄悄看了眼秦然,没想到竟撞到了他的视线!秦然大方露出了他那迷人的笑容,见她痴傻傻的模样,竟还眨了下眼睛。
“换……换个台吧!”小如赶紧转头视线移回电视上。不幸的是,电视里那个在床上滚着的女主角,衣服已经被退下了一半,还在与压在她身上的男主角死命纠缠,嘴里发出了销魂的呻吟……
“呵呵……现在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大胆了,哦?”小如没话找话,见秦然没接口,只好呵呵傻笑,然后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到处找电视遥控器,不敢看秦然,更不敢看电视。
整个房里找了一圈后,她才在秦然手边见到遥控器,视线再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发现他一直都望着她,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小如有种强烈的被人耍了的感觉,她站直了腰杆子,双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严厉地谴责道:“秦然!遥控器就在你手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然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说:“你跟我你要了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如一愣,怒道:“你明明知道!”
秦然坏坏地挑眉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这时,电视里又开始发出那女主角像打了针一样的呻吟,小如一个哆嗦,冲上前直接把电视插头拔下来,回头又见秦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她忽然一阵心悸,跑去门口去把大灯关掉,大声说:“胡闹!睡觉!”
惊魂之夜Ⅰ(已修)
这灯一关,室内顿时一片黑暗,她从门边回到她的地铺需要绕过秦然的床,但房间一黑就看不见了,她走路也没留心,一脚踢到床腿,“咚”一声整个人都跌了出去,疼得她直叫唤。
秦然吓了一跳,赶紧拉开壁灯,见小如正缩在地上双手抱住那只撞疼的脚,额前冷汗都出来了。他赶紧跳下床,在她旁边蹲下,焦急地问:“还好吧?”
小如抽抽鼻子,松开手,把裤腿挽起来查看,小腿上微微泛出红色,尚未变青,但已肿起了一块。
秦然叹口气,“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小如低头没吭声。
秦然又心软了,轻声问:“疼吗?”
小如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废话!”
秦然帮她把裤脚放下,扶她站起来道:“你去睡床上吧。”
“啊?”小如惊讶地抬头,一脸不敢相信。
秦然哼了一声,手指轻戳她的脑门,酸酸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什么时候真让你委屈过了?”
小如咕噜一下就滚上床,嘿嘿直笑,“我可真是很少从你身上感受到绅士风度啊!”
秦然拉好地上的被子,仰面躺下,轻唤:“小如。”
“干吗?”小如趴在床上,脑袋搁在床沿,发现秦然躺都是躺得端端正正,放在古代,也是一名门闺秀的典范。
秦然伸手拉过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间,笑道:“头发又长了。”
小如漫不经心地说:“是啊,长得好快,等天凉快点就去剪短。”
秦然失望地放下手,小如的优点里并不包括懂情趣。
壁灯的光有些昏黄,小如本想关掉,但手伸出去,犹豫了下,还是没关。两人都不说话,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内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夜渐深,窗外小贩的吆喝声和汽车噪音渐轻,途经火车的轰隆声反而愈加明显。小如翻了个身,悄悄看了秦然一眼,见他仰躺在被子上,双目闭起,俨然已入睡。
她烦躁地拉过毯子,不知是不是穿着牛仔裤不舒服的缘故,就是睡不着——尽管坐了一天火车累得要死了。
来回翻身折腾了几次,小如终于放弃,坐起身,靠在床头发呆。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向秦然,昏黄的光线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黑发有一半散在额前,落下的光影投在紧闭的眼帘上,更显得轮廓立体。他的眉骨很高,鼻梁很挺,嘴唇紧闭着,唇线分明,还带了些玫瑰的色泽……还很柔软。
小如只觉脸又一烫,别过头,缩进毯子里去。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秦然这样睡在被子上,什么都不盖,不会冷么?
于是她又悄悄探出头去,见秦然一动没动保持原样睡着,便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穿着短袖裸露的手臂上。十月天,晚上多少有了寒气,那手臂上的皮肤,果然是凉的。
指下触摸到皮肤有微微不平的痕迹,小如一愣,想起,那是她的牙印!当年她那一口咬得非常深,幸亏秦然皮肤较黑,又恢复得较好。那印子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可是手放上去,一摸就能感觉到。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军训的夜晚,不约而同都出去偷西瓜,结果秦然就吻了她。对这个吻,秦然这厮解释说是因为“情不自禁”。而小如也没吃亏,在他手臂上留了个牙印,算是互不相欠了。
这时小如却想,她只撞了下腿就疼成了那样,秦然当年承受了她这一口,不但没喊疼,甚至都没有试图甩开她……对啊,按理说,就算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他也应该一把推开她的!
难道……
难道秦然的神经特别粗,所以没那么疼?
就在小如神游太虚的时候,一个戏谑含笑的声音低低传来:“宝贝,你可是长夜漫漫,无心入眠?”
小如吓了一跳,血立刻冲到了脸上,赶紧收回手,躺回床上,心虚地说:“我,我看时间。”
“哦,那你看到时间没有?”秦然抬起刚才被小如摸着的手,看了下手表。
“没,没有,太黑,没看清楚。”小如的声音越来越轻,脑袋也越来越埋进毯子里,窘迫地像只被当场抓获的偷腥的猫。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零三分。”秦然的声音懒懒的,还带了些没睡醒的暗哑。
“哦,知道了,那……时间不早了,睡吧。”小如头埋进毯子里低低地说,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秦然坐到床上,隔了毯子趴在她旁边,笑着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毯子一半被他压在身下,小如动不了,只好把身体尽量埋伏在毯子下,双手将毯子拉过头,放大声说:“时间不早了,赶快睡吧!”
秦然随手一拉就拉下了她的毯子,撑着手看她脸色绯红的模样,笑道:“我本来是睡着了,这不都被你摸醒了么。”
“我,我没有!”她扭过头,背对着他。什么“摸”,不过是探下体温好不好!真是狗咬吕洞宾!
“没有?”秦然舔了舔舌头,凑到她耳边,用能将人骨头都变酥的声音说,“真的没有想要偷袭我?”
小如猛地回头,小脸红得即便在这昏黄的灯光下都能明显看见,眼里还有些水气,真有几分娇羞的模样。
只不过,小如最近虽有所觉悟,但还没有发展到知道娇羞是啥玩意的份上。
她恶狠狠地说:“睡觉!再不睡我掐死你!”说罢推了他一把,就把壁灯关掉了。
室内陷入了黑暗,秦然对于见不到她脸红的样子是无限的遗憾。
小如开始做思想斗争,要不要一脚将他踢下床。
秦然侧过身,隔着毯子抱住她,说:“亲爱的,没有枕头,睡得脖子好累。”
“那枕头你拿去睡。”小如用力挣开秦然的怀抱,她先前还担心他会不会着凉,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他体温高着呢,才一贴着就觉得热了。
“噢。”秦然无趣地接过枕头,抱着叹气。
然后小如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