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座位凭什么要你换!莫冉把票甩到他手里。
可刚才你看见了,6排8号!没错。
那你看看这张,怎么会有一样的票呢!
是都一样啊。就是……男孩接过另一张票看了看,突然又惊恐地抬起头。
以后看准点啊。你的是夜场票!还有十个小时呢。快起来!快起来吧!
男孩犹豫地站起来,正当他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无地自容时,上帝终于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安慰。灯灭了。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谁。
电影开始了。莫冉坐在中间,一面是捂着嘴笑的小乘,一面是呆若木鸡的男生。
子洋坐在6号的空位上,虽然不是自己的位子,但看来不会有人了。他斜视着旁边这个故作镇定的女孩,俊美的额头高高仰起。她随手把头发向后一捋,然后甩了几甩。一缕发丝落在子洋的胳膊上,子洋触电似地向后一缩,身体猛烈地撞上了坚硬的椅背。
可不可以安静点!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扔出去!女生转过头正眼望着他,虽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还是能感到一束犀利的目光像飞箭一样穿射进自己的眼目,既热烈又冰冷。
电影居然一点也没看进去,散场后子洋站在影院外的阴凉处,有些遗憾。望向他这里的那两个多事的女生,虎视眈眈像是准备把他一口吞掉。子洋朝女孩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空像一个玻璃锅罩,把一切闷在里面,就连风都是暖的。子洋买了一个蛋筒冰淇淋,边走边吃。时光像三色的奶油,不经意地流到手背上,转眼高中已经过去半年了,明天就是优秀新生表彰会,子洋做为前三名也要上台发言。他去买了一件新衣服,然后回家准备稿子。
走到二楼的书房,阳光铺满了整个屋子。房子的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紫罗兰的沉香弥漫在院子里,透过干净的窗台,他出神地望着那些姿色瑰丽的花朵,还有聆听不远处优美的钢琴声,心中对那个偶尔站在阳台凝望的女孩充满着无限遐想。
何妈进来告诉晚上有客需要打扫屋子,子洋只好抱着书包搬到楼下的一个小房间,刚坐下就看到从兜里掉出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沐晨留下的邮箱,他们一家现在搬到了澳洲。子洋打开电脑给沐晨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你家前面的花开了,房子里现在住进一个会弹琴的女孩,她可能和你一样喜欢院子,因为她总是穿一件粉紫色的布裙和一双七彩的草编拖鞋……
子洋关上电脑,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悄然离他远去。他抬起头,偶然又看见了那扇门。这屋子里有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隔间,从来没有被打开过。刚搬到这里时,何妈说里面是一些母亲的旧物,只有一把钥匙是放在父亲身上。子洋很好奇,满心期待地向父亲要钥匙却没想到挨了打。何妈也为此险些受罚。郑姨执意要把她赶出去,父亲念在她岁数已大和多年来对林家的感情上把她留了下来,让她照顾子洋,郑姨则带来一个刘妈取代了她原来的位置。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何妈就开始服侍林家了,母亲死后全家就搬到了这里,后来父亲找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人,子洋叫她郑姨,父亲出售了公司的一半股份,不再参与管理,每天只和朋友研究藏石古玩。
子洋正走神的时候,郑姨推开门进来。
天挺热的。你不上学吗?她把手里的果汁递给他。
恩。放半天假。
上我那间大屋子学习吧。这里太乱了。这个何妈真是的,喊都喊不动。简直一个养在家里的奶奶。
子洋没有再说话,喝了一口香甜的饮料,可能是嘴里太干,浓浓地滑在舌头上还带有一点苦涩。郑姨看他拿出纸开始写东西就不再吭声,理了理头发走了出去。
莫冉把小乘带回家,一路上谈论的话题无过于电影里的女主角和她的三个男人。到了家门口小乘下了车,她把曼宁的照片拿给莫冉看。莫冉仔细看着,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现在需要什么帮助吗?莫冉问。
帮助?没有吧,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内心突然生出莫名其妙的怜悯。
你总是这样古怪。我看是还没从电影里出来吧!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泛起了小小的波澜,像接收到一种暗示,不由得有些担心。更重要的是,莫冉的话似乎是证明了她和曼宁之间那种非常距离的存在。小乘又看了眼照片,越发感到一丝不安。也许真的,曼宁变了。
小乘和她道完别就进了院子。
莫冉把车扭过头向回走,路口停了很久的一辆轿车里突然伸出一个人头,把她吓了一跳。
小姑娘,刚才和你一起进去的女孩是叫方小乘吗?
莫冉俯身看清是一个中年男子。富足的面容上刻着深深的疲倦与冷峻。
哦。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好好照顾她。
你是……话音未落,汽车已经开走了。
莫冉呆在那里,她想回去告诉小乘,又隐隐中觉得这是一件不该她去涉及的事,于是骑车继续走,以后也再没提起。
小乘回到家,外婆正在午睡。她抱起猫悄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猫放在桌子上,抚摸它白净柔软的毛。因为它总喜欢懒洋洋地把身子蜷成一团,像一个长毛的石蛋,于是小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
*!你还记得你的妈妈是谁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和你一样。你最近为什么吃的那么少,是想家了吗?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就是你的姐姐……小乘看着八岁那年和母亲三个人的合影,虽然对里面那个男人的印象非常模糊,甚至没人告诉过她那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但心里依然充满了无限的惆怅。
小乘!电话!
她跑到外婆的房间,外婆正握着话筒,好像还没睡醒,眼皮耷拉着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小乘挂着歉意的微笑接过电话。
喂?我是方小乘!
是我。
哦,莫冉!什么事。
我刚才忘记了,班主任让我提醒你,千万别忘了准备发言稿。
恩。记着呢。真是的,我跟他说过不想上,他就找我谈话非要把这件事和班级的荣誉联系起来。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能推辞。小乘笑着说。
这样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恩……算了。打扰你外婆休息了吧,刚才听她的声音有点像在梦游。
呵呵。是吗!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好。
子洋今天醒的很早,坐在床上,两只手揉了揉头发。可能睡的很沉,头有些疼。鸟儿在窗外唱歌像娃娃咯咯的笑声,让人感到生活格外的美好。
拉开窗帘,阳光犹如肥皂水一样刺激地泼在脸上。子洋的眼睛本来是微微睁着的,当看到对面阳台站着的那个粉裙子女孩时,就突然瞪的像两个玻璃球一样圆。
女孩有意无意地望过来,子洋起先很高兴,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可女孩似乎没什么反应,后来才想到屋外太亮,她可能是看不见屋里的。
何妈正在下面修理花枝,成片的花朵,跟着轻风微微摇摆,跳着舞,撒着娇,就像一群等待母亲给梳小辫的孩子。
因为子洋上学早,何妈是单独给他做饭。雪白的荷包蛋如同一条泡在水里的舞裙,咬开一口,又像咬开了一个藏在云里的太阳,金灿灿的,叫人喜爱。
子洋吃饭总是很快,没等歇息就直接提着书包上学了。走出院子迎面便碰见了那个女孩,她穿着拖鞋,手里提着一袋豆浆。子洋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她,一头棕色的短发,两旁的头发像两道弯月轻轻垂在脸颊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青春无限的纯洁与希望。
女孩露出一丝隐隐的笑,子洋还没缓过神她已经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了。
今天是新生表彰会,礼堂里挂上了长长的条幅。子洋早早来到后台,拿出稿子小声地练习。拉开一角向下望,许多班级已经开始进场了。他用纸扇了几扇,这里实在太热了,直感觉难耐的热气水一样地流窜到全身,猛烈的,似乎一切都在随之膨胀。
后台的人越来越多,子洋一眼看见昨天看电影时碰见的女生,她也看见了子洋,朝这边笑了笑。因为实在闷得无聊,子洋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昨天真是……呵呵!没想到这么巧,你也要上台发言吗?子洋搭讪似地问
是。你不会就是林子洋吧?
恩。
你学习可真好啊。
哦!知道了!你是叫方,方小乘吧!子洋想了想说。
小乘点了点头。知道名字就算认识了,两个人像同时接到了命令一样又各自走开,彼此却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欣喜与安定。偌大的礼堂压不住人群的吵闹,大会就在这样一种燥热与甜蜜的氛围中开始了。
放学后小乘和莫冉一起回家,推车走在凉爽的树阴下,路旁栅栏里的花仰着头沐浴在阳光里。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许已经来了。
莫冉。你看到是他上去发言了吗?我真没想到会是他,学习这么好,人长得也不错。小乘合着手心,羡慕地说道。
你……呵呵!你这个样子真让人伤心。
难道不是吗?
我怎么敢说不是呢!好了!还是说说我们伟大的旅行计划吧。莫冉开心地说。
旅行计划?
你不是说放假要带我去你那个最美的家乡吗?
哦。还有一起去看曼宁。
小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时间转回到小时侯。她和曼宁也是这样手挽着手走在喧嚣的街道旁,那是她们第一次坐着运煤车偷偷来到县城,满脸都是黑色的煤灰,她们对着眼相互笑了好久。远远地听到悠长的汽笛声,她们跑到河边,看大大的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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