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星笑得十分劣质,“我发现泡面其实很好吃。”
“胡扯!”我推了他一把,“那次你这头牛被沙伯母训得很惨,后来根本不吃泡面,火车上我让你吃,你还说这是垃圾食品,怎么,几天不见你就转性了?”
“是啊,以前没有发现,现在知道也不迟。”他拉回被我拽得变形的衣领,“男人婆,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当土匪的潜质,这种野蛮的动作很上手啊。”
“没办法,一看到你我就有这种扁人的冲动。”我痛快地还击。
“你看到我很有……冲动?”他断章取义,故意忽略了重点的几个字词。
“扁你的冲动!”我狠狠地警告他,“再胡说我要你好看!”
“好了,我不逗你,去吃那个鸡蛋拉肠。”他的大拇指一点外面。
“嗯。”我没吭气。
“怎么不说话?”他一咧嘴,“不会是没有带钱,准备让我吃霸王餐,所以你心虚。”
“谁说的。”我拍拍背包里的钱包,“一顿拉肠,我还请得起。”
我们来到学校后门一家比较有名的拉肠店,东大的学生常常在这里吃饭,只要来过一两次老板都记得住面孔,他热情地打招呼:“吃点什么?”
“三盘鸡蛋拉肠,再加一碗鱼片粥一碗皮蛋瘦肉粥。”
“你是猪啊,吃那么多?”我瞪大眼,心开始为荷包滴血。
第41节:第五章 我的困惑,他的怒火(8)
“两盘拉肠,一碗粥也算多?”他拍拍肚子,“你也太小看男生的胃。”
“你不是要了三盘拉肠和两碗粥?”我掰着指头给他数。
“还有一份那是你的。”他顿了一下,向老板挥挥手,“算啦,两盘拉肠还有一碗鱼片粥。”
“这次算你识相。”我满意地点头。
“老实交代,是不是吃小灶了。”他看都不看我,在桌子上的筒里挑出一双筷子,掰开后两根相互打磨。
“那叫晚饭,是正餐,不是小灶。”我纠正他。
“那么积极……”他抬起眼睫毛,“哪位大帅哥赏脸出席?”
“有啊。”我一点要隐瞒的念头都没有,半是炫耀半是示威,“你一定想不到,我有男友了,今天就是和他共进晚餐。”
“呦,终于有人肯要你了?”他一勾嘴角,轻蔑至极。
“什么意思?”我瞪大眼,“是他追我,请我当他的女友,沙瑞星,你听好,本姑娘的好一些见识短的人是发现不到的。”
“嗯哼。”他不置可否。
还要说什么,老板端上了热腾腾的拉肠和鱼片粥。嗯,这一家不愧是老字号,拉肠做得很精细,咬起来柔滑而不腻,鸡蛋均匀地分布在内,一看便让人胃口大起,至于鱼片粥,我是不恭维的,主要是对鱼肉的腥味过敏,不然以厨师的手艺,我绝无二话。
沙瑞星大口吃着拉肠,大口喝着粥,一点不在意刚上桌的食物有多高的温度。
“你该不会为了等这一顿夜宵,中午饭加上晚上饭都没吃吧。”我低下头,与俯身吃饭的他齐平。
“那就如你所愿。”他拿起辣椒面在鱼片粥里撒了几下,“我一天才吃了这一顿。”
“为什么?”我震惊地盯着他,“你到底在搞什么?”仔细端详,这头牛颧骨深陷,眼圈发黑,嘴唇干涩,精神面貌比起暑假,差了好远。
“你终于发现了我的憔悴?”他笑眯眯地停下筷子,“不错嘛,看来还有点良心。”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他古怪的举动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沙瑞星眯着眼,“你的表情会让我误会你很关心我。”
“我是……”话到嘴边,我硬是咽了回去。打死我也不肯承认自己在担心,无非是一个城市一个区来的熟人,以往二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仍是同学,感觉多少不同。
“你是什么?”他低眉一笑,“为什么不说了?”
“我是好奇!”思前想后,总算找到一个合理的缘由。
“好奇心大了足以杀死一只猫。”他淡淡地说,“男人婆,这不好玩。”
“你还给我玩深沉?”我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他难得没和我抬扛,沉闷地吃拉肠,然后一口气喝完鱼片粥,那么多食物在他的嘴下风卷残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了?”我试探着问。
“我要你给吗?”
这是什么暧昧的烂对白?我的脑子开始打结,不听使唤,“我问你要不要吃。”
“我问你肯不肯付钱。”他不耐地抹抹嘴。
“再穷我也不至于饿死你啊。”我掏钱包,招呼老板过来。
老板笑呵呵地问:“还要点别的吗?”
“再——”
不等我说,沙瑞星抓住我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五块钱和一张一块钱递给老板,“不要了,谢谢大叔。”
“你吃饱了没有啊?”
我的话没问完,他站起身往外走,眼看在一家店铺前驻足,我心一凉,唉,毕竟是一头牛,吃好喝饱还得有凉茶消神。等等,我抬头一看,是鼎鼎大名的“黄振龙凉茶铺”,现在是中秋节前夕……也就是说……
我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他前面来到桌子前,对打工小妹说:“我办理会员卡。”
打工小妹递过来本子和笔,“请在上面填写您的基本资料。”
我按照规定填写好,转身对沙瑞星说:“钱包,给人家十块。”
“为什么?”他老不大爽地问。
“因为会员卡比较便宜,比较实惠,比较划算。”我见他没反应,索性自己上去夺回钱包,把钱付了。
第42节:第五章 我的困惑,他的怒火(9)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沙瑞星嗤笑,“男人婆,精打细算没有错,但办理会员卡,你一个月能来喝几次凉茶、吃几次龟苓膏?照样浪费。”
浪费?以前花钱如流水的人现在正经八百地教育我不该乱花钱,换作谁不惊讶?他家的条件比我家好得多,双亲一个做了律师一个是高级会计师,沙瑞星还是独生子,不像我有个小我四岁的妹妹,买什么都得分两半,不用说,肯定在零花钱方面受限制。
“办理了会员卡,一杯两块钱的斑砂一块钱搞定,龟苓膏也降价。”我的确不怎么喜欢龟苓膏,也很少喝凉茶,主要是太苦了,好歹这都是降火的食品,以后当作勉强,总要多多尝试,“你放心,佟逸是东市人,我会常拉他来吃喝,到时候就不浪费了。”
他一扬眉,“广播社的那个学新闻的佟逸?”
“是他,我的男友。”我骄傲地昂首,上帝原谅我,提前开出一张没有兑现的支票。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他忍俊不禁地一撇嘴,“一只孤芳自赏的孔雀。”
“我高兴,为男友自豪有什么不对?”
“佟逸是高材生不假,但人气不高。我以为你选的是肖轻岚。”他点了点柜台上的凉茶种类,向打工小妹示意要了一杯罗汉果,转向我,“交那样的男友,骄傲还过得去。”
“怎么讲?”
“他的名义女友不是那个很红的藏碧儿?”沙瑞星冷笑,“你从藏碧儿的手里夺过肖轻岚,才算厉害。”
“我知道她是广告学专业的高材生。”我郁闷地一跺脚,“比不过她很正常啊,你干吗非要打击我?而且,那不叫做‘名义女友’,人家碧儿本就是肖轻岚的女友,何况我喜欢的类型不是肖轻岚那种,你不要搞错了。”
“是我搞错了吗?”他的口吻得很诡异,“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卷进那三个人的关系之中,到时候受伤的是你。”
我不悦地沉下脸,“喂,你不祝福我就算了,何必吓我?”
“我不是危言耸听。”沙瑞星的笑脸也收敛了,“男人婆,既然你那么固执,就去试试看我说得对不对。”
“我会幸福给你看。”我途中截下打工小妹递给他的龟苓膏,大模大样吃起来。
“喂……你没有放桂花蜜。”沙瑞星诧异地望着我,手僵在半空。
混蛋大蛮牛!马后炮!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满嘴苦涩的龟苓膏,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冒充好汉,僵硬地笑道:“好吃,原汁原味的最好。”
“是吗……”他摸摸鼻子,“那是我自讨没趣。”
“喂……”我含着苦涩的龟苓膏,心里反而有了一股罕见的勇气,“昨天下午,你那个面试到底怎么样?”
“问这个干吗?”他冷冷地说。
“没别的意思。”我望着龟苓膏黑黝黝的色泽,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个什么所谓的自荐稿,你也应该可以过。”
“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嘛。”他轻笑。
“谁让你自大?”我吃不下去了,专心致志和他说话,“给人的感觉是九命怪猫,死不了啦。”
“既然对我那么有信心,还问什么?”
“表示一下我的诚意。”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抱歉了,昨天那个自荐稿没给你及时拿过去,是我的错。”
沙瑞星活像见了鬼,跳远一步,上下打量我,“有没有搞错,男人婆跟我道歉?”
我上前,飞踹他一脚,“爱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他夸张地做了个捧着东西的姿势,“难得你低头,我得收着,刚才应该把你的话录下来,拿给全世界的人听。”
“你敢!”我的火焰又冒起三丈,一拳捶向他可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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