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你咬吧,狠狠地咬吧!我不会怪你的,不会离开你,不会扔下你,不会弄丢你……”柏彦微笑地说。
她停下来,惶恐地望着他的胳膊。
如花般绚烂的鲜血。
一个月牙形状的伤口。
“看啊,你给我留下了这么深的记号,我注定是属于你的。”柏彦保持着笑脸,手却疼的厉害。
“疼吗?”陶妮的眼眶瞬间有些微红。
“一点儿也不啊,这是陶妮回来送我的礼物,我会铭记一辈子的。”
(28)
第二天中午,柏彦被窗外的鸟鸣声惊醒,那声音悠扬、宛转,和着淡淡的清风,那鸣声就更显空灵了。他掀开薄被,睡眼迷朦地打着哈惬,还以为自己仍旧置身于家中,但清醒后,才发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头微微有些痛。
“你醒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问。
柏彦想起昨晚的一切,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精神病院。我是医生,咱们昨晚见过的。”
柏彦愣怔了一下,惊问:“我是不是病了?”
“是。”医生点头,又笑着说,“别害怕,不是什么精神病,只是发烧。”
“那我为什么会在你这儿?昨夜我不是在陶妮的病房吗?”
“是的,不过后来你睡着了,连自己发了高烧都不知道……是陶妮跑来告诉我,我才把你转移到我这边的。你睡得可真死,那丫头以为你死了,吓得都哭成了泪人……”
“陶妮?”柏彦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其实这女孩也不是太傻……我昨天在外面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陶妮好象很听你的话,也变乖了不少。”
“不会吧?”柏彦摇头,心有余悸地说,“你没见她昨夜摔了多少东西,还泼了我一身冷水,我都快被她折腾死了。”
医生会心地笑了,说:“这已经够好了。上次有个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高高帅帅的男孩来了后,陶妮整整闹了一天。最后把那男孩都气跑了。”
柏彦顿时想到了tony。这小子离婚以后,又来纠缠什么呢?他难道把陶妮害得还不够惨吗?
“说实话,我见你第一眼时,就感觉你不是陶妮的表哥。”医生又说。
“那你看我像她什么人?”柏彦笑道。
“这个我不知道,但至少,你是一个真心对她,爱她的人。”
“可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刻,我却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柏彦低下头。
“陶妮的情况还不是太糟糕。一般来讲,精神病都是由于遭受外界的刺激引发的,需要时间来悉心调养。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对待这些人,不是让他们吃一些药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关键要从心理上和精神上来引导。只要有诚心,有耐心,她一定是可以康复的……”
“谢谢医生,我一定会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雨果说过,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宽阔是人的心灵。我希望,你能以一颗宽阔的心去包容她。无论以后遇见了什么问题,你都要对她不离不弃。”
“放心,我会的。”
“昨晚陶喆找我谈了很多,说你想把陶妮接回你家,是吗?”
“是是是,我感觉精神病院的环境太压抑,对她的治疗是不利的。”柏彦毫不迟疑答道。
“嗯,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陶妮这个女孩子还很年轻,但愿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能让我见到一个健康向上,美丽可爱的女孩。”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柏彦欣喜若狂。
医生笑着点头,又冲他朝窗外使了使眼色,说:“不过,你还要问她答应不答应。”
柏彦扭头望去,看到窗玻璃上浮现出一张脸。明亮、纯净,宛若天使。
陶妮正立在窗外,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妖精,我们回家吧,回家吧!”柏彦激动的跑出门外。
陶妮毫不掩饰地望着柏彦的眼睛,又上前摸摸他的额头。陶妮的手心很温暖,像午后的阳光一般。柏彦的心也变的很温暖。
“没事儿了,我很好啊。烧全退了。”柏彦挠挠脑袋。
陶妮点头,笑意在嘴角慢慢地绽开。
柏彦帮陶妮办理了出院手续。
走出精神病院的时候,天很蓝,阳光出奇的明媚。阴霾终于消散了,大地花开。
陶妮牵着柏彦的手,迈着小碎步。柏彦的心情无比舒畅,他感觉陶妮仿佛又回复到以前的状态,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睛的下面有淡淡的扇形影子。
到了市区,途经一个摄影楼,陶妮停住了,一眼不眨地盯着玻璃橱窗。
橱窗里,一件纯白色婚纱,长长悠悠的悬挂在衣架上,满目的珠珠闪片,像璀灿的银河一样流淌。
陶妮轻轻地抚摩着玻璃,一脸的陶醉。柏彦也有些飘飘然,心里琢磨着,等哪天我跟陶妮结婚时,她如果能穿上这身婚纱,会是多么的耀眼夺目啊!
一会儿,摄影楼走出来一对情侣。
未等柏彦发出惊声尖叫,对方就嚷开了:“柏彦,你的妖精回来了?”
小皮吃惊不小。
事已至此,柏彦只好硬着头皮,慌忙挤出个笑脸,说:“早回来了。”
“你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总算让你盼来了,挺好的。”小皮羡慕不已。
“是啊,柏彦,什么事情请我们吃喜糖啊?”小皮的女友问。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估计是摄影用的道具。
“这……这个……”柏彦狂抓头,笑道,“还是先办你们的吧,你们都开始拍婚纱照了。”
“我们是来看看的,顺便给摄影楼送几只兔子。”
“是公的,还是母的?”柏彦嘴痒的毛病就又犯了。
“她抱着的,当然是公仔了!”
“你有没有发觉,嫂子挺像嫦娥的。”
“是吗?那我今晚就让她去奔月,我化身成一只兔子。”
“好啊好啊,记得别在月球上搞环境污染……”
柏彦跟小皮旁若无人地胡诌起来,喷得唾液横飞。他女友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陶妮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盯着小皮女友手中的兔子。
“妖精怎么了?表情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小皮低声问。
“没什么,有些事情我改天再告诉你吧,先拜拜了。”柏彦抓起陶妮的手,转身欲走。
陶妮回头过,忽然问小皮的女友:“你是小白兔的妈妈吗?”
此话一出,小皮和他女友像电影胶片定格似的,全愣住了。
柏彦想起《阿甘正传》里有名言:一般人不开口,不知道你有多傻。
“我……我不是它妈妈。”小皮的女友红着脸说。
“那我可以做它的妈妈吗?”陶妮认真地问。
“可以啊,我把它送给你吧。”小皮的女友大方地把兔子递过去。
陶妮高兴地接过来,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抱在怀里,傻呵呵地笑了。
那只小白兔紧张的眨眨眼睛。
“哈……哈哈……”小皮笑得捂着肚子,指着柏彦说,“哥们,你……你都当爸爸了……兔爸爸……妖精啊……”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柏彦险些精神崩溃,拽着陶妮的手,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
火锅店的生意跟往常一样好。
柏彦点了一份鸳鸯火锅。想想那次答应请陶妮吃鸳鸯火锅是三个多月前,现在却觉得仿佛已经跨越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几束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漫洒进来,温柔地落在陶妮的脸上,浅浅勾勒出一个绝美的轮廓。看着她开心微笑的样子,先前的不愉快似乎已被柏彦忘得一干二净了。
“妖精啊,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吗?”柏彦望着陶妮。
她没搭理柏彦,只顾抚摩怀里的小白兔。这不得不让柏彦怀疑她的智商。不过,他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可以忘记许多不开心的事情,让生活重新再来。
火锅滚了。一半是清汤,一半是麻辣,五味俱全。
柏彦夹了一块麻辣的牛肉,放在陶妮碟子里。她咬了一口,咧咧嘴,眼泪就飙了出来。
“你不吃辣的了?”柏彦很好奇。
陶妮点头,表情看起来很幼稚很痛苦。
柏彦只好把她碟子里的,再夹回自己碟子里。自从那次跟陶妮吃了一次火锅后,柏彦就渐渐尝试着吃辣椒了,如今练得百毒不侵。却不曾想到,陶妮却不吃辣椒了。生活真是难以预料。
柏彦环顾了一圈,看到一个小男孩正拿着一件很小很小的湿衣服,在火上烤。他记得他就是三个月前的那个小男孩,这招还是跟陶妮学的。烤衣服居然烤上瘾了。
“妖精,你瞧,那个是你的徒弟。”柏彦偷偷指给她看,希望她能想起些什么。
陶妮没抬头,只顾吃她碟子里的牛肉,发出可爱的声音。
这时,柏彦听见旁边桌子上有几个女人在议论那个小男孩。
“真可怜,那么小就傻了。”
“去精神病院看了好久,也吃了不少药,就是没好。”
“是啊,挺奇怪的,经常来火锅店烤衣服,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饭桌上谈傻子做什么呢?”
“……”
听了这些人的话,柏彦心里直发酸。明明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个小男孩,他却把陶妮联系了起来。陶妮的病还能好吗?上天对她真是太残忍了!
“来,妖精,多吃点啊。”柏彦把不辣的牛肉全夹进了陶妮碟子里,自己却一块也咽不下去。
她抬头对柏彦“嘻嘻”笑了一下,又埋头吃肉,吃相很谗。柏彦摸摸她的头,说:“慢点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