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她错了吗?
沈君然飞身下马,脚刚落了地,就见到一位半百男子狠狠地掴了沈慢一巴掌。瓢泼大雨响亮的声音,都不能盖去那清脆的响声,心里猛的一阵抽痛。直接冲到沈慢身边,扯下沈慢捂着脸颊的手,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指印异常清晰。
他几乎是反射性地伸手想要触摸她红肿的脸颊,沈慢偏头避开,“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她。”
沈慢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豆大的雨滴,沁人心脾的凉,与她滚烫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把被雨打湿的手覆在脸上,疼痛好像稍微减轻了一些。
沈君然把一个褐色的瓷瓶送到沈慢面前,“擦点药就不疼了。”
沈慢把药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她怎么样?”
“舟车劳顿加上气急攻心才会突然晕厥,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慢听后轻轻地舒了口气,“幸好你来了。”
“盼儿,我们可以谈谈吗?”陈启言在两人身后站了很久,他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沈君然侧垮了一步,把沈慢挡在了身后,看着陈启言的眼神有些异常的阴冷。
沈慢轻触了下沈君然的手臂,“没关系,我也想与他谈谈。”
沈君然沉默着走了开去。
“盼儿,对不起,我不想会变成这样,我只想对你做些补偿。”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还有,请叫我沈慢。”
“你。。。。。。怎么可以连爹娘都不认!”这在陈启言的道德观里,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我记得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曾经我这样对你都没有一丝怨言,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你错了,这才是我,一个连爹娘都可以抛弃的女人。所以请你放弃要把我接回去的想法,我可以告诉你,若我回到陈家,我一定会让你家宅不宁。”
陈启言被沈慢眼中的狠厉吓得连退了两步,“我不相信,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不管沈慢如何神情,那如画一般的眉眼,琥珀一样眼睛,依旧美丽得让他移不开眼,“是不是因为沈君然?你心动了是不是?因为他拥有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家世,是么?”陈启言越说越激动,那份渴望却得不到的妒忌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沈慢看着陈启言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在今天之前,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但是现在。。。。。。”
“沈君然他不会娶你的,就算他愿意,公主绝不会让你做她的儿媳的。”
“你放心,我不会痴心妄想,做嫁入沈家的美梦。我也请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静姝才是适合你的女人。另外,麻烦你,送顾家二老回去。”
一想到静姝,陈启言终于清醒了一些,“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也知道,你曾经伤害我,是因为你爱静姝,所以我不怪你。”沈慢见陈启言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她愿意再与他多说两句,“也许在你眼里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对,也许你真娶了很多女人,静姝也只能接受,但是,如果你真爱她,请用心对她。”
陈启言看着眼前的沈慢,那才是他记忆中的女子,温柔、娴静,如水的眸子,看得人心里都是平静的,如此的美好,却又是那样遥不可及。他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他错过了,真的错过了。“好,我不会再逼你,这样你愿意回顾家吗?”
沈慢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家在十里镇。”一个家不一定要有很多人,但家必须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不需要利益的考量。哪怕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也没关系,她还有楚家客栈的人,她还有她与他的回忆,还有。。。。。。那株月季花。
顾家二老见沈慢铁了心不回陈家,便也不再劝她回家。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少一口人吃饭,不是件坏事。顾老爷还撂下狠话,再也不认这个女儿。
沈慢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张妈走的时候还是哭了,沈慢想让她留下来,但张妈还是决定与老爷夫人一同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太思念小姐,最近她总是很健忘,有些东西刚放下,一个转身就忘记了。小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她又这样健忘,不想给小姐徒添累赘。
被顾家二老这么一闹,沈慢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于是又在客栈住了一晚。
沈君然居然也没走。
晚饭过后,楚家人仿佛达成了什么协议,纷纷没了人影。
沈慢与沈君然面对面坐着,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天色不早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沈慢站起身,逃跑似地往楼上走。
“我不会三妻四妾。”
沈慢没有回头,装作没听见。
“我不在乎我娘同不同意。”
“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怜悯,因为我只如此怜悯过你,只是你。”
说到最后,沈君然仿佛是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原意照顾你一辈子,直到白头。。。。。。”
沈慢强迫自己走进房间,关起房门,倚着房门,瘫坐在地上。她差一点点就克制不住自己,差一点,就转身,跑进了他的怀里。
“不可以,沈慢,不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让沈君然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这是一个门当户对的世界,你要清醒一点。你不喜欢他,根本不喜欢他,你会对他有好感,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是你的虚荣心在怪,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不是,不是。。。。。。。”
第16章 天涯海角
明浩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
是,她的儿子一直是冰样的人,从不会因为他们血浓于水而对她另眼相待。她已经习惯了,反正他对谁都一样。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
她只是说了句,即使他有能力接下整个沈家,她也不会容忍这么一个女人嫁入沈家,哪怕做妾做奴才她都不会应允,如果他再如此执迷不悟,她会考虑让那女人从此消失。
他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一言不发。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地仿佛可以把她的血液都冻结起来。
“若我非她不娶,您会杀了她吗?”
明浩公主不愿认输,她不相信,她十月怀胎生下他,还抵不上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对他来得重要,所以她咬牙切齿地回道:“我会,一定会!”
“母亲,自我回到沈家,您一直要我成为你希望的儿子,我一直在努力,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而这次,我不会再听您的。”沈君然说着,站起身,“您不会有机会杀了她。”
“站住!”明浩公主感觉心痛得要窒息了,她怎么会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今天你若走出这个门,你便再也不是我的儿子,再也不是沈家少主!我倒要看看,没有了这些身份,她还会不会跟你走。”
沈君然脚下的步伐稍稍顿了顿,就跨了出去。
明浩公主颓然跌坐在贵妃椅上,泪流满面。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抵不了外面的一个女人?
“少爷,少爷!”秋润急忙追了出去,拦住自家少爷,“少爷,您怎么可以。。。。。。”
“秋润嬷嬷,好好照顾娘亲。”说罢,再不做停留。
明浩公主哭着扑在秋润怀里,“秋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终于泣不成声。
她十月怀胎,冒死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对她?她只把最好的留给他,难道这样也错吗?不,不!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她的儿子就会回来了。明浩公主渐渐停止了哭泣,从秋润怀里抬头,“给本宫传暗卫。”
“公主!”秋润惊恐地看着明浩公主,“公主,不可莽撞啊,也许她真的只是贪慕虚荣,如今少爷没了那些身份,她自会与少爷断绝来往,您何必要。。。。。。”
“不!本宫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恨!”明浩公主恶狠狠地咬牙道。
“公主,您要三思。。。。。。”
“住口!传暗卫。”
秋润缓缓匍匐在地,“是,奴婢遵命。”公主,您可知,暗卫一出,您与少爷再无和好之日?
秋润心内叹息着退了出。
沈慢从绣布间抬头,推开向东的窗户,对岸漆黑一片。
一、二、三、四、五。。。。。。掰着手指头回忆了一下,原来对岸的屋子已经有十多天未亮起烛火了。
发觉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沈慢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别人看不看书,她还那么关注。忽然发现没人陪她熬夜了,顿时没了认真刺绣的兴致,沈慢舒展了下筋骨,算了,她也去睡觉吧。
清晨的时候,沈慢是被雨打芭蕉的声音给吵醒的。
“怎么又下雨了?”沈慢已经习惯了,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靠在窗边,看看远处的自然风景。
雨下的很大,空气中有一层淡淡的雨雾。
桥上有人撑着伞站在雨里,背对着她。
那是?
她熟悉的靛青色!
他的衣服,除了那日品桃宴穿的月白色,她每次见他都是身着靛青色的长袍。除了衣襟上的绣纹稍有变化,有时是祥云,有时花鸟,有时是规则的线条。
他总是带着银色的发冠,中间嵌着一颗靛青色的宝石,宝石并不耀眼,闪着暗哑的光泽,却仿佛可以看见宝石内似水流般晃动。就如他的人,并不多么耀眼,可是见了,就怎么也忘不了了。
沈慢看着沈君然的背影,眼睛渐渐湿润。微微抬起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原来她记得每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她始终骗不过自己。
沈慢看着他缓缓走过桥,走入拐角,被对岸人家的围墙挡住身影。
然后她看到对岸人家院子的门开了,沈君然走了进去,走到屋檐下,收起伞,挂在墙上,推门进了屋。
怎么会是他!
这天夜里,对岸的灯火又亮了起来,直到她熄灯躺下,世界才一片黑暗。
沈慢一夜未眠,天色稍亮就起来了。
起来之后她没有推开窗户,而是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外张望。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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