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的心又一次怦然跳动,眼睛里顷刻间蒙上了一层阴云,伤感地望着对方说:“你说得不错,我的心是很脆弱,不,不止脆弱,而且不堪一击!杨光,也许……也许我们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什么?”
莫南哽咽起来:“你我本不该认识!”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用手捂住了嘴,悲凉地说了一声:“再见!”转身欲跑。
这一顿莫名其妙的话把杨光说懵了,他一把拽住莫南,用力卡住她的双臂,笑眉笑眼地瞪着她:“哈,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发现你不但心理脆弱,而且心眼很小,对吗?”
“不错,小时候医生就已经诊断出我的左心室先天狭窄……”莫南的声音很小。
杨光调侃道:“光是左心室?那右心室呢!”
“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见对方有些不耐烦,杨光乐了:“好极了!”
“好极了?你是什么意思?”
“忘了?还是考我哪?今天是什么日子?”
“4月回日。”
“确切地说,今天是愚人节。你真不愧是学文的,蒙人也很讲究艺术性嘛!”杨光笑嘻嘻地说。
莫南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正不知该说什么好,衣兜里的BP机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下,惊叫起来:“槽糕,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爸爸呼我,叫我早点回去!”
“我拿车带你!”
不,不用了,再……“
“记住,永远也不要跟我说‘再见’这两字!”杨光捂住她的嘴。
天色已晚,莫教授家忙成一团了。确切地说,真正忙的人要数欧阳心茹了。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炒菜,把一条煎好的鱼放在锅里炖上,然后往餐桌上摆着几道凉菜和一盘生日蛋糕。
莫北在一旁人模人样地给妈妈打了一会下手,很快就溜出来看电视了。莫时之则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哝:“奇怪,呼了这么多遍,怎么到现在也不回?”小女儿过生日,他心里却担心着大女儿。
欧阳心茹走来劝他:“别着急,她不会有啥事。要不,你再呼她一遍!”莫时之只好又去打电话。
看见丈夫急赤白脸的样子,欧阳心茹也不放心地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只有莫北一个人没事一样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今天的电视专门是为她播放的一样,电视画面中的女主持人始终冲着她甜甜地微笑。到了观众点歌的时段,莫北的精神为之一振,立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女主持人对着她又一笑,悠悠地说道:“莫北同学请注意,今天是你的14岁生日,你的同桌好友虎子和玉玲、珊珊等15位同窗好友特为你点拨一首你喜爱的歌:《朋友》,真心地祝福你生日快乐…”
莫北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她又眨眼睛又掀耳朵的,等到音乐响起,屏幕上打出“莫北生日快乐”几个字后,她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侩回首/有梦/有你/心中……”这是莫北喜爱的歌手周华健的名作。那清新、激越,充满深沉友情和爱恋的歌声令莫北感动得直抹眼泪,她不停地喃喃道:“虎子,你真够朋友!”
杨光到底还是说服了莫南,用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家。他把车停在单元门口。
“谢谢!再……”莫南跳下车后,便匆匆地告别。杨光又捂住对方的嘴:“记住,永远不要说这两个字!”
莫南执拗地说:“不,我就要说,再见,再见,再见!”她挣开对方的手,头也不回走进单元门。
杨光冲着她的背影发誓一样大声喊:“反正我不说,永远不说!”
莫南低着头往里走,她听到了他对她的誓言,满足而幸福之中又夹杂着隐隐的不安。
而这一幕恰恰都被站在窗前的欧阳心茹看到,虽然楼层高,他们说的话听不见,但他们之间的表情她看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地一怔。她回头看了看丈夫,想叫,又忍住了。
当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莫时之迫不及待亲自跑去开门。只见大女儿手捧一束三色玫瑰花走进来,匆匆喊了声:“爸!”,竟一改往常的矜持,喜笑颜开地跑到莫北面前,大声嚷嚷着:“小妹,生日快乐!”
莫北从沙发上跳起来,高兴地接过花:“太美了,谢谢姐姐!”做父亲的不高兴了,他不依不饶地追在莫南的身后质问:“小南,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听到我呼你吗?”
莫南想了想,摆出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搪塞道:“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去了,BP机不敢开。”
“撒谎!你们宿舍、图书馆,我都托人问了,你根本就不在!”莫时之气了。
“咯咯咯……”莫南眯着眼,反而笑得很开心。(眼快看书 。yankuai。)
“你怎么……还笑?!”
莫北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指着父亲又指着同样有些莫名其妙的母亲大声说:“爸爸没文化,今天是愚人节!”
老两口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莫北拉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妈,您怎么偏偏是这一天生下我呢?怪不得我比姐姐傻!以后,我学习上再有什么差错,请各位多包涵!”
欧阳心茹拍了一下小女儿的头:“你还傻?我看你是精过头了,就是不把心思往正经地方用!想借机给自己开脱呀,没门儿!”
莫北又“咯咯”地乐了:“妈,我跟您说着玩儿呢!”
欧阳心茹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您又忘了,今天是愚人节!听话音要反着听。”
“什么愚人节,你们这是专门愚弄老一辈!”莫时之有些不悦。
“算了,如今的年轻人,就爱玩儿西方的那些鬼名堂!”欧阳心茹一向在家里扮演中立的角色。她看出来,孩子们今天特别高兴,尤其是莫南,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莫南的BP机响了。她刚掏出来,却被莫北好奇地抢去:“我看看,你们同学跟你开啥玩笑?”
莫南慌了,赶紧伸手去夺:“小北!”
莫北机灵地一边闪躲着,一边按BP机的按键,大声念着上面的汉字:“明早我在老地方等你!赖皮狗。”
莫南的脸“腾”地红了。她不安地望了望众人,众人也莫名其妙望着她。只有莫北穷追不舍地问:“姐,谁是赖皮狗啊?”
莫南的脸更红了,她喃喃地搪塞着,宣称是同学在开玩笑。那掩盖不住的羞涩和不安自然没有逃过欧阳心茹的眼睛。
晚饭后,欧阳心茹思考再三还是把心里的担心告诉了丈夫。她说,她发现莫南的性格变得开朗多了,而在开朗的下面却掩盖不住一种惶惑,这种惶惑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固有的。
“时之,莫南好像在谈恋爱。”
莫时之不相信。
“别忘了,她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我有一种直觉……”
莫时之淡然一笑:“是吗?你们女人哪,对这种事情总那么敏感。没事儿,莫南虽然性格孤僻了些,可她比莫北听话得多。四年不谈恋爱,我们和她可是有约定的!”
“感情可不是约定限制了的,别不当一回事,那可是要命的事哪!”欧阳心茹坚持着,这多多少少也引起了莫时之的警觉。他们商量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说,如果欧阳心茹的直觉果真灵验,一定要坚决制止。
而这一切对莫南来说同样很棘手。她知道,她陷人爱情旋涡里已经很深很深了,恐怕这一生一世都难以自拔。可她也知道,想得到父亲的通融恐怕很难很难。她没有把心中的苦楚告诉杨光,因为她害怕,害怕有一天真的会跟他说“再见。”
时光一天天过去。莫南的恋爱秘密已经成了同宿舍人的热点话题。终于有一天,全宿舍的其他五个人在阿敏的带动下,向莫南进行情感讨檄。
她们看到莫南在整理床铺的时候不慎从枕下露出了那一叠洗印好的照片,便一窝蜂地冲过去,在阿敏一个眼色的支使下,戴深度眼镜的老四、娇小的老五、高高胖胖的老二、黑黑瘦瘦的老三便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阿敏抽出其中放大的那一张照片说:“我看过大学生摄影展览,喏,就这张,得了一等奖!”
于是,一阵喷喷赞叹过后是一阵“审讯”和一阵“老实交待”,把好面子的莫南搞得无地自容,逃之夭夭。
湖边的那个石凳几乎成了莫南的专座。每天早晨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晨读,常到湖边的人甚至把那里当成了一景。
杨光觉得,和莫南交往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反而越加不安。他常常从女友双眸中读出难言的忧郁。问她有什么心事,她只是酸楚地摇摇头。
他不知道他的初恋将面临的考验和常人会有多么不同。好几天,这个一向爽直、乐观、喜欢调侃的男孩失眠了。他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却怎么也摸不着头脑,只好虚心地向好友韩星讨教。韩星也真有两下,几下就把他点拨得心明眼亮的。
又一个清晨,莫南像往日那样坐在石凳上,低头看书。隐约听到一声熟悉的照相机快门响动的声音,她故意连头也不抬。
杨光只好惴惴不安地坐到她的身旁:“莫南……”
莫南眼睛仍没有离开书本:“有事吗?”
半天没有得到回答。她奇怪地抬起眼,发现对方的眼睛肿肿的,吃了一惊,“你怎么啦?眼睛那么肿?”
“昨晚一夜没睡。”杨光喃喃地说。
“干什么了?”
“看书。”
“看什么书?”
杨光眨了眨肿眼泡子:“都是韩星的主意,他说,身心脆弱的女孩子关键的时候喜欢软绵绵的语言,要我改变一下说话方式,别那么赖了巴几的。所以,我一夜就突击攻读了五本琼瑶的小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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