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几次擦地板的时候总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有一回,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发现盯着她的竟然是杜小凡总管。当时,她立刻有些慌了神。
杜总管却什么也没有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
培训结束后,她们十几个人被召集到大会议室里开会。按照要求,她们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领导的到来。
贾曼就站在莫南的身边,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悄悄告诉莫南:“‘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我猜,肯定是那个杜小凡来宣布。”
“杜小凡?”
“就录取时的那个杜总管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莫南轻轻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一心用在掌握技能上,竟然没有注意总管的名字。
“大姐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贾曼又酸溜溜地补了一句,“听说,她还是咱们德国大老板的红人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牛?如今办事……”说半截,她噎住了。她看见了那个望而生畏的杜小凡。
杜小凡还是那样严肃,因而也永远是那样冷冷的美丽。她毫无表情地走到年轻员工们的跟前,又没有任何声响地从她们身边走了一圈。贾曼不知是为她的威严所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本想给总管一个近乎讨好的灿烂的笑,谁知竟笑得十分尴尬。
幸而杜小几并没有在意,她退到后面,吩咐另几位男女主管选择自己需要的员工。
贾曼本来希望自己被选到大厅之类的有面子的岗位上,不想年轻漂亮的前台总领班张莺莺硬是选了一个小伙子。她心里非常羞恼:哼,果然是同性相斥,如果领班是个男的就好了,凭我的条件……
最终她和丑丫被分配到普通客房,虽说不十分如意,但比餐厅还强一些。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丑丫悄悄拉了她一把:“哎,怎么大姐也到了餐厅?”
贾曼这才注意到莫南还混在分配到餐厅的七、八个人里面,心里不禁有些不平,正要过去安慰她几句,站在一旁的杜小凡却说话了:“莫北,你过来。”
莫南听话地走到她面前。杜小凡淡然地告诉她:“明天,你到高级客房去上班。”
这意外的喜讯并没有使莫南多么激动,倒是丑丫高兴得双脚一跳,差点欢呼出声来。她把胳膊搭在贾曼的肩上,说:“怎么样?大姐就是大姐,就是比一般人高一个档次!”
贾曼陪着她笑笑,心底翻腾起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滋味。
从这一天起,莫南真正走上了工作岗位,真正走上了社会。她干得很认真,全身心地投入到为住宿客人的服务中。如果说闲暇时候她还有所想的事情,那就是惦记着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在苦苦地四处寻找自己。
莫南好几次都想给二位老人报个平安,三思之后都忍住了。她觉得只有做出个样子才能告诉他们,现在还远远不够;再说,吴家驹肯定还不死心,在到处寻找她,免不了通过爸爸妈妈那里打听,她不能让他存有不必要的幻想。
这天,她下了正常班,正倚着床边看书,丑丫急匆匆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份报纸大惊小怪地嚷起来:“大姐,你看!”
莫南接过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报纸上竟然登着这样一则寻人启事:莫南,女,24岁,北方大学硕士生毕业,1999年10月10日从医院走失,家中十分惦念,寝食不安。望本人见此启事后速与家人联系,以慰挂念之心。若有知其下落者,亦请与佳艺广告公司吴先生联系,当面重谢。电话是……
莫南再也看不下去,气得把报纸摔到地上,这一摔吓得丑丫一哆嗦。莫南定定神,一咬牙,走出屋门。丑丫追了几步,又回身捡起地上的报纸,对着上面的那则广告狠狠地骂道:“这个姓吴的,汽车压死你!”
莫南一口气跑到酒店门口,气乎乎地抓起了公用电话拨号。对方好像正等着她的电话,刚一通,里面就传来吴家驹急切的声音:“喂,您是哪位?是莫南吧?”
莫南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傻事,连忙慌乱地将电话挂了。
然而吴家驹是何等聪明的人?他马上就从手机上查到那部电话的号码,并没费多大力气就知道电话的位置在安特大酒店门口。他也没有费神地去想她为什么会在那里打电话,拦了一部出租车直奔而去。
汽车在安特大酒店停下,吴家驹一眼就看见了酒店门口那部装饰得很有特色的公用电话,他走过去拿起话筒试了试,仿佛要找到莫南刚才打电话后的去向,然后,通过自动旋转门进了酒店里面。
他明白搞清楚这件事应该去找谁,于是,就直接叩响了总管办公室的门。
杜小凡正在低着头处理公务,并没有注意来人,只是点点头,让他坐下等候。吴家驹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她的眼前。
杜小凡看了一眼,这才抬起头来:“哦,对不起,您是客人,我以为是店里的员工呢。不过,我们店已经有了广告代理商,您看吴家驹淡然一笑,连忙解释说:”经理误解了,我并不是来联系业务,而是来打听一个人。“
桌子上的电话铃响起来,杜小凡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对吴家驹抱歉地点了点头:“请您稍等。”接着很麻利地问清了来电话的人的事情,请对方五分钟后再联系。说完,她不失礼貌地朝吴家驹点点头,“是不是时间短了一些?”
吴家驹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十天前你们公司好像招了一批新员工吧?”
杜小几眨眨睫毛长长的大眼睛:“您的消息够灵通的。”
吴家驹耸耸肩:“这大概不是商业秘密吧?其实,即使是秘密我也得打听,因为这里面恐怕……恐怕有我的……我的前妻。”
杜小几微微一怔,接着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一对不起,您可能搞错了。我们这次招的除了两位男士是已婚的外,其余都是二十上下的小姑娘。“
吴家驹连忙解释:“我不会搞错,她在你们大厅门口的那部内部电话给我打了电话。”
杜小凡反问:“难道打那部电话的就一定是我们酒店的员工吗?请直说吧,您要找的是谁?我们酒店不是保密单位,您尽可以打听查询。”
吴家驹想了想,没有说出莫南的名字。杜小凡看他迟疑的样子,索性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花名册递给他:“这就是新招的技术员工,您可以自己看看。”
吴家驹接过看了一遍,不觉大失所望,轻轻把名册推还给她。
杜小凡又说:“还有几个服务员的名册,还看吗?”
吴家驹自负地摇摇头:“不必了。她怎么可能当服务员呢?”
他的话显然刺痛了杜小几,她不客气地一挥手,下了逐客令:“也许您就不该来这里找,既浪费您的时间,也影响了我的工作。请走好。”
吴家驹一出酒店大门,就立刻给莫时之夫妇打了电话。电话中详细讲述了到安特酒店寻找莫南的过程,当然也讲了很多安慰的话。莫时之和欧阳心茹不免又相对落泪。
莫时之一边安慰夫人,一边用手帕擦着泪水说:“小南是个有思想的孩子,她肯定在做出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和欣慰的人生选择。说实在的,我这个俗凡夫子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儿女情长啊!我总是有这样的感觉,我们的两个女儿既然已经合二为一了,小南当然会把我们的生命和期待融人一体,你说呢?”
欧阳心茹含着热泪不住地点着头。
吴家驹的目光离开了安特酒店,这使得莫南暂时松了一口气。抛开了许多的烦恼,她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本职工作上。以她的能力再加上努力,自然赢得了上上下下的好评。高级客房部住的大多是外国人,国情和民族习惯使然,这些人举止言谈都比较随便,有时玩笑还开得过了头。莫南开始有些不习惯,时间长了,知道他们并没有丝毫恶意,也就能够从容应答了。唯一使她感到不得劲的是她的同事阿林,这个比她早来一年多的小伙子总是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注意着她,那目光火辣辣的,有时刺得她心里一阵阵发痛。
有一天上晚班,阿林一把拉住她的手要给她看手相。莫南虽然觉得无聊,但同事之间,不好驳他的面子,就勉强同意了。
阿林抓住她的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突然讲出一句令莫南羞恼的话来:“我敢肯定,莫小姐至今还是个处女,对吧?”
莫南的脸“腾”地发烧了,她一下子甩开阿林的手,抗议道:“无聊!”
阿林不但不生气,反而乐了,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抓回来,摸着:“瞧瞧,开个玩笑小姐就生气了?我赔礼还不行吗?这么着,下班后我请你到对面的红玫瑰酒吧跳舞。”
莫南又一次把手挣脱出来,扭头走开:“对不起,我晚上一般不出门,只想自己看书。”
阿林不甘心地追了几步,说:“那好啊,我有不少书呢,都是畅销的武打书,热闹着呢!明天我给你带几本来……”
莫南像逃避瘟疫一样走向女洗手间,回头说:“谢谢你,不过,我生来不喜欢热闹。”阿林还要说什么,莫南已经进去了。
经过几次冷遇,阿林在莫南面前变得老实多了。最初他的确是想让这个刚刚来的“小师妹”知道他的地位,凡事言听计从,后来却发现杜小凡特别欣赏莫南,甚至多次在众多的服务员面前表扬她,便知趣地退缩了。
他的尴尬反倒搞得莫南有些难为情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在灯下读书,往往会产生一种孤独感。这时,她总要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怅然而生怀念父母的情绪。也许他们正在朝着这里眺望自己的女儿呢。可是……
每到这时,莫南简直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回家,扑进爸爸妈妈的怀抱,向他们撒娇,向他们述说离开家以后的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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