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烫。”我答得艰难,问他,“你很不舒服吗?”
“有点头痛,没休息好。”廖书伟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
没休息好?我小肚鸡肠地想,和一个漂亮女子共处一室没休息好,是做了什么?
“什么叫没休息好啊,”陈妮点好了食物,过来坐下埋怨,“我看你是身体出了状况,哪有头痛痛到吐的?”
“头痛到吐?”我惊吓,“那要去医院看看啊。”
“没那么严重啦,”廖书伟无奈,“你们女生不要烦好不好?听说过醉烟没有?我对烟味敏感,白天在办公室被熏了一天,晚上回家头痛啦肠胃不适啦也很正常啊。”
哦,原来是这样,我松口气。陈妮似乎不信,帮书伟摆好吃面的筷子调羹,顺手捧住书伟的脸,“少爷,真的假的?醉烟可是我第一次听到的说法,你皮肤和眼角这么干,样子比在美国的时候憔悴多了呢,喂,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送你去……” 第41节:第七章 暗流(2)
他们不该大庭广众下如此亲昵,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我爆发,“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爆发得实在是软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抖的,甚至,我的腿也是抖的。
“结婚?”陈妮和廖书伟异口同声。
廖书伟摸着鼻子笑,陈妮嗔怪,“丫头,你少胡说了,我们怎么可能结婚?他肯娶我才怪。”
“啊,你们不结婚吗?”我强笑,腿还是抖的,天啊,我怎么可以激动成这个死样子?
陈妮的注意力从书伟的健康转到这个话题,说:“你知道我和这个人认识多少年了?”
“多少年?”我问。
“我们两家一直是世交,大概从幼儿园时期就认识了,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班同学,高中时候,他和我就分校了,但是他家搬到我家隔壁,我们没做同学的时候就一直做邻居。他爸爸前些年去加拿大和他姐姐住,他人也在国外,他家的房子是我家帮忙照顾的,现在两家决定一起装修,我没地方住,又不想另外租屋,只好借用他的宿舍。”说到这里,陈妮喘口气,惆怅,“看看,我们熟到什么程度?要是可以结婚,我大概早就和他结了。”
廖书伟津津有味吃那碗面,见到陈妮的怅惘,只没同情心地挤一下眼睛,自顾自用调羹舀汤喝。
陈妮恨恨剥一粒卤蛋,恨恨的表情,恨恨骂:“咏哲,其实你舅和这个家伙都不是好东西,过分得要死的混蛋。”
我豁然开朗,假如陈妮到现在都没办法嫁给廖书伟,只能说明她不是他要的那一款。想到书伟说,爱情很美好,不应该是一件毁灭前程的事情。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假如他爱陈妮,怎么可能舍得她等这么久?不过,原来他们青梅竹马,陈妮真好福气,参与到书伟前面那么多年的生活中去……
我放下心事,海阔天空,不很真心地附和陈妮:“是啊,他们男生都是这么过分的。”啊,我应该有机会,乐也。
其实,我应该找个机会跟廖书伟表白,我实在不觉得,女人要在这方面表现得有多矜持才可贵,我不介意稍微放下点身段,只要我觉得这个人值得我这样做。我曾想和舅舅讨论一下我对书伟的感受,又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也未必是什么好时机吧?还有,就是小舞的经历让我放缓了这个动作。
小舞和梁老师的距离变远了,每次约会都辛苦得半死,这么热的天跑来跑去的,汗流浃背。有一次,梁老师中暑,小舞忙着照顾,却把自己照顾成了热伤风,真是,和之前同在一个校园的时候相比,实在是不方便太多。
我扪心自问,假如我跟书伟表白,假如他接受了,假如我们真的在一起了,那我们面临的局面应该不会比小舞和梁老师更乐观。我不舍得,不舍得让廖书伟像梁老师那样被人审,被逼着去另找出路,只要稍想到让风度翩翩的他去面临如此难堪的境地,我就有点心如刀割的感觉。所以,到最后,我努力想表白追求的爱情,竟变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单恋,TMD,老娘只要愿意,其实也很可以写点情书的好不好?
爱情上不能更进一步,行为上就不得不仔细观察。陈妮着实在廖书伟家很住了一段日子,弄得学校的学生老师都以为hurricane要和一个大美女结婚了,结果却是看到大美女收拾收拾行李上车走人。我只能说,除了陈妮,我没在他身边看到别的女性生物出没过,雌性动物也没有,幸甚!
为了能再接近廖书伟一点,我由一星期去两次拳击社改成两星期去一次,剩下的时间就是图书馆和戏剧社。原因无他,图书馆是廖书伟的根据地自不必说,而戏剧社的老大们,居然把廖书伟弄到戏剧社去做指导,我佩服她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在加入戏剧社只进去过一次,隔快一年再进去的时候,我谄媚地对戏剧社的老大说:“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戏剧社的老大是谁?肖瞳瞳是也。
走进戏剧社,免不得常常面对一下那些很肉麻的台词,客串一下莎士比亚大作中的人物,我喜欢《仲夏夜之梦》,偶尔装一下里面的小精灵,喜欢的原因是台词少,就算少我也背不全,经常性就把台词念飞了,“越过了溪谷和山陵,穿过了荆棘和丛……什么什么……越过了围场和KFC,又喝了几壶黄汤……”
第42节:第七章 暗流(3)
更多的时候,我是坐在戏剧社的地板上,算计着廖书伟今天会不会来。假如他来了,我就要利用一切可能,用眼睛记录下他的一颦一笑,我一定不是和他说话最多的那个学生,但我是最认真注视着他听他讲话的学生,然后又在排练的时候把分配给我的角色演得乱七八糟,最后,好好的一幕戏毁在我手里,生生成了搞笑版,廖书伟每次看我演都笑到不行。
有一次,我们演《第十二夜》,我演薇奥拉,肖瞳瞳演奥丽维娅,一个主角落在我手上,我掰出来的台词却是小丑的,我故意抱着肖瞳瞳说:“来吧,小妞,给爵爷亲一个……”
肖瞳瞳气得火上来,骂:“你就知道给我混,那你参加社团干吗?”
我振振有辞:“社团就是拿来混的啊。”
廖书伟不凶我,事实上每次我乱搞他都看得挺乐的样子,无形中壮了我不少胆气。他只笑说:“你每次听得那么认真,其实是装的对不?你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我心跳,他看出来了?
他就冲跑龙套的姜佑谦扬扬眉毛。
丧气,我咧嘴,“不是啊。”
廖书伟鼻子里哼一声,“我了解,女生嘛,都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越是喜欢人家,就表现得越冷漠,孬种得很。”
我真是百口莫辩,倒是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童话里的美人鱼最后会变成泡沫,根本就是被王子气死的嘛。
几场大雨之后,气温陡升,夏天,实实在在地来了。我的爱情,在夏天的时候,变成了街边一家橱窗里摆放着的,我觊觎已久的一件精美物品,我每日路过,只能欣赏,不能触摸,我的夏天啊,有很多点期待,有一丁点寂寞。
糊里糊涂地考了一场期末考,我拿了张不好也不坏,面目模糊的成绩单回家向爹妈交差,“请准备学费,我要上大二了。”
上大二前的暑假时间,我统统给了社团。社团决定在中秋的时候表演一场老掉牙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我私下跟演茱丽叶的肖瞳瞳说:“这出剧每年都要演一遍,应该会有人看到要吐吧?”
肖瞳瞳气,脸色发白,勃然欲怒,我慌忙改口:“不会吐,这是经典。”
自从《第十二夜》后,我因为屡屡胡闹就没当过主角,所以,这次我没担心什么,反正我确实是醉翁之意,当众舞者中的一个倒也恰如其分。但万万没想到,跑龙套的姜佑谦一步登天,做了肖瞳瞳的罗密欧。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帅气青春的姜佑谦和娇美动人的肖瞳瞳站在一起,也是恰如其分的般配。我和姜佑谦的位置调换了,我跑龙套,搬东西,站在角落里贪婪丝听廖书伟给社团的同学讲戏;他鲜衣驽马,与肖瞳瞳卿卿我我,受尽美人恩。
我有很多机会与书伟聊天,我们共同的话题是舅舅。廖书伟会讲些舅舅在美国时候的事情,我就说些舅舅小时候的事情。舅舅小时候怎么叛逆叛逆,怎么不听话之类的。
但很优秀,我说,我舅从小到大得奖无数。什么田径长跑短跑的,篮球比赛足球比赛的,体育这方面就很是惊人了,还有什么数学的奥林匹克奖也拿过不少。但他有三项比赛从来不碰,作文,演讲,辩论。虽然,我们都觉得舅舅在这几方面也厉害到不行,可舅舅不肯试,为什么呢?只因为这个城市的另一所中学有他一个对手,包揽作文,演讲,辩论这三项的冠军,舅舅曾在辩论赛上败给过对方一次,等到高中时候,舅舅不小心考进那个对手的同所高中,做人家学弟,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像就不能那么拼命去争了。
我跟廖书伟现宝,“你知道我舅舅怎么讲吗?他好有智慧哦,他说,不同的人……”
“拿不同的冠军,追求不同的梦想,不用太固执。”廖书伟接口。
我惊叹:“哇塞,你知道啊。”
“是啊,我知道啊。”廖书伟一脸又得意又骄傲的样子。
切,那是我舅耶,要骄傲也是我骄傲,他和我抢什么啊。
有一次排练休息中,有同学问廖书伟:“老师,你为什么还没结婚啊,是因为没有女朋友吗?”
第43节:第七章 暗流(4)
“我像是会没女朋友的人吗?”
“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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