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声,走过去,照他们的意思摆出各种各样的POSS和表情来。等到导演说可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是酸的。我一开始学武术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我靠在椅子捶自己的肩,零递过一瓶水来,一面笑。“学姐辛苦了。”
我喝了口水,看向他,“要论辛苦的程度,我们不是一样的么?”
“一样么?”他轻轻的重复一遍,嘴角还是带着笑,“学姐为什么要接这支广告呢?”
“缺钱。”
他怔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的程度愈大,“是吗?这一点上来说,倒是真的一样呢。”
我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像是阳光得不能再阳光的男生,很难说我对这男生有什么好或不好的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怎么很想搭话。
他静了几秒钟,又问,“听说学姐你有个双胞胎弟弟是吧?”
他调查过我的事情?我挑了挑眉,“是,有什么问题?”
他微微皱起眉,“我只是问问罢了,学姐你没必要这样一脸戒备的看着我吧。”
我不由楞了一下,我有下意思的戒备吗?这时候导演在那边叫,我起身过去,他跟在我身后,轻轻的又说了句,“还是说,那也是个不想让人提起的存在呢?”
我忽的停住,他便撞在我背上,自己很快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
“恰恰相反,那是个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任何人提起都令我引以为傲的存在。而且,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他怔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在摄影栅呆了一整天,上半夜的时候,在他们安排的房间里睡了一党,下半夜便开始赶往外景地,准备拍那个骑车奔向朝阳的场面。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只除了我的感觉。
我坐在机车后座,抱着零的腰,努力的做出导演想要的表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几乎就想要吐出来。
零这小子根本不是拍广告的骑法,甚至也不是赛车的骑法。骑车载过我的人,新田也好,高见泽也好,都不见得是多规矩的人,但从没有人有他这样的疯狂。
这根本是寻死的骑法。
导演很满意的叫了停。我从机车下来,蹲在一边,还禁不住轻轻颤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色一定很难看。
零向我伸出手,我一把打开了,很努力才将自己想狠揍他几拳的冲动压下来。
“学姐,怎么了?”他脸上还是带着种淡淡的笑容,轻轻的问。
“你居然还问怎么了?”我忍不住大声起来,“你那种骑法,是不是嫌死得不够早?”
“死亡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他居然还没生气,依然轻轻的问。不等我回答,又带着点笑意,自顾的说,“没有人说得清楚吧?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都不能再开口了嘛。所以啊,总是叫人忍不住想要追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早知道他会有这种言论,但这样子听他亲口用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你疯了,真的想找死啊。”
“我无所谓啊。”他笑了声,映着初升的太阳,他这笑容就像他亲吻战神像那时一般,圣洁,无邪,甚至还有几分天真。他带着这样的笑容,轻轻道:“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哭泣吧。”
这也是句我记得的台词,可是听到这句话,依然有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说不上是同情,怜惜,还是厌恶他这种不把生命当回事的态度,总之感觉气氛变得很怪异。我重重哼了声,甩下一句“想死你尽管自己一个人去死好了,别把我也拖进去!”便走开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收了工,有工作人员送我们回家。
在车里我和零一直都没说话,一直到我快下车的时候,零才看我一眼,低低道:“学姐,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瞟他一眼,还是没搭话。他侧过脸去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房子。“就算有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也好,你们至少还可以彼此依靠。”
我怔了一下,车子在我家门前停下来。于是我依然什么话也没跟他说,向送我回来的工作人员道了谢,开门下车。
目送车子开走以后,我走到自己家门前,才掏出钥匙,门已开了。
阿骜站在门口,系着围裙,一手拉开门,一手还拿着铲子,皱着眉,脸色并不太好的样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跟你说过要到早上嘛,他们要拍朝阳啊。这还算拍摄顺利才能这么早到家呢。”我笑,挤进门。“好香呢,阿骜你在做什么?”
“啊。”他轻呼一声,快步跑到厨房去,翻动锅里的煎蛋。我跟过去,发现他准备的是两份。于是问:“老妈今天早上在家里吃?”
“没。”
“那你准备两——”我话说到一半,怔在那里,然后轻轻的,试探性的问,“是给我准备的?”
阿骜好像微微有点脸红,淡淡的应了声,“嗯。”
“可是,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说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总算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阿骜侧过脸来看了看我,声音低下去,“我想,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鼻子突然就有点发酸,没等我自己反应过来,我的手已伸出去,抱住了阿骜。
“姐姐。你搞什么啊?”阿骜叫了声,手忙脚乱的关了火,又抓着我的手想拉开。
我只抱紧了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背,头靠在他肩上,喃喃的叹了口气,“阿骜,有你在真好。”
阿骜的身体僵了一下,想要挣开我的动作也停下来,并没有说什么,但抓着我的手却握紧了。
紧到他的体温,他的脉搏都一丝丝的渗过来。
异常温暖。
黑玫瑰就交给我吧。
睡醒的时候,已过了中午。正躺在床上想还要不要去学校的时候,听到底下电话铃响起来。于是爬起来下去接。走到楼梯口时,看到老妈已经接起电话了,不由得“咦”了声,怔在那里。
老妈听到声音回头来看我一眼,也很吃惊的样子,然后就对着话筒说:“啊,请等一下,她在。”然后将话筒往我这边递了一下,“同学找。”
“哦。”我应了声,过去接了话筒。老妈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厨房去了。
电话是毛利兰打来的,很焦急的样子,“欧阳,你怎么了?昨天今天都没来学校。”
“没什么,有一点事情,我和高见泽老师请过假了。”
“很要紧的事情么?”
“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一瞬间大起来,我连忙把话筒拿开一点,还是可以听到她在那边吼,“星期一就比赛了耶,今天都星期四了,你连基本动作都不会,你还好意思在家里摸鱼?”
“呃,”我噎了一下,虽然体操比赛什么的也不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但终归是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还是要去做的。“不好意思哈,我这就到学校来好了。”
小兰在那边又唠叨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我放好电话,上楼去换好了衣服下来,看到老妈已经摆好了桌子,正将一盘菜从厨房端出来。不由得又怔了一怔,然后还掐了自己一把,怪疼的,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老妈瞟了我一眼,叫了声,“还愣着做什么?吃了饭再出去吧。”
“哦。”我连忙应了声,放了书包,跑去帮忙盛饭。
母女俩在桌旁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都觉得心里有点忐忑。老妈却只顾着吃饭,一句话也没多问。
我花了一两秒考虑之后,主动告诉她我弄坏了人家的手机,所以在打工赚钱还人家,昨天做到太晚,所以起来迟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抬起眼来看了我一会,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不称职?”
我很坦诚的点头,“有时候会。”
老妈笑起来,很难形容这样包涵了太多东西的笑容代表了什么,于是我只好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才听到老妈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道:“我很感激你们。”
我几乎要被嘴里的一口饭卡死,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想,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温柔这样温暖的表情。
她就用这样的表情,轻轻道:“因为你们是这样的孩子,我和你爸才可以任性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也因为你们是这样的孩子,我们才会放心让你们自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们是很失败的父母,可是你们,是天下最出色的孩子。”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瞬。我觉得自己脑海中轰的一下子,像一壶煮开的水,无数种不能形容不能言喻的情感如那翻腾的水泡,全涌了上来。
然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都在喉咙里哽着,一直到老妈吃完了饭上楼去了,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连忙三口两口把饭吃完,收拾了桌子,出门,去学校。
这一耽搁,到学校时已快到社团活动时间了,还没走到教室,直接就被小兰拖到了体操部的活动室。
部长她们正凑在一部DV前面不知在看什么,见我们进来,只和小兰打了招呼,一副已不对我抱任何希望的样子。
什么嘛,我不过就是动作粗鲁了点,又隔了一天没来而已嘛,至于这样么?
我慢慢的踱过去,发现她们看的是比赛的录像,小小的屏幕上有黑玫瑰称号的九能小太刀正挥舞着体操捧将对手逼到擂台一角,一双手上下挥舞,棒影闪动,就好像有数十根一般。一堆体操部的女生为之乍舌。
“好厉害。”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是啊——”
“怎么会打不过?”我插了句,“她手脚是快了点,但又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几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着我,怔怔的眨了眨眼,一副不相信我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