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儿以前不是卖人肉包子的吧。”尿界捏着鼻子问。
女主人白了他一眼,靠着门说:“以前这里住着一对卖香料的,那女的怀疑男的出去鬼混,俩人就打了起来,最后罐罐瓦瓦全砸了,这些香料有的让我倒在院子里,有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院子感到古色古香是这原因。我看了眼球鞋,它们像中毒了一般乌黑不堪。房东脚边,蹲着一只哼哼唧唧的猫,身上全是土灰色的毛,估计是吃五香粉吃多了。
尿界仔细看了一番,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对女房东说:“行!就这儿了!”
和房东谈好价钱付了押金后,女主人笑着把钥匙递给我,说:“你们就好好搞吧!以后带女孩子来了,咱们对门的小卖部还有这个卖哦。”说完掏出了个安全套在我们眼前晃晃。
42。暑假生活开始了
收到排练房顺利找到的消息后,果酸和小刀很快赶来,同学羊肉串闻讯也前来帮忙。高考前我们向羊肉串说过组乐队的想法,而他家开有琴行,所以乐器方面他向我们保证皆为正品韩产琴,并且仅以进价卖给我们,这解决了我们心头最大的难题。
“尿界,你把里屋的那些砖头收拾一下,我和小刀打扫外屋。”我拿着扫帚对尿界说。
“我和羊肉串去买几个凳子,然后把地毯扛进来。”果酸也安排好任务,和羊肉串走出门。
“娱乐场,你说咱们没床平常怎么睡?”小刀点上烟说。
“没事,”尿界从包里掏出两个气垫床,“这两个给娱乐场和果酸,他俩在外屋睡,咱俩就在里面睡地毯。”
“去,谁和你一起睡。”小刀笑着打了下尿界的头。
“那我就去找小姐,我来的时候注意了,这村口一排全是温州*。”
小刀不屑地看着他,阴阳怪气道:“你行吗?”
“哼,说我不行,你等着晚上就让你试试。”尿界听完这话,鼓着腮帮子进到里屋。
“娱乐场,咱们一起住在外面你高兴不?”我和小刀正扫地,她随口问了我一句。
“当然高兴了。”
“恩,你高兴就行,潮汐那边的事别想了,随她去吧。”
小刀的话让我一愣。我撇嘴笑了笑,又弯下腰扫地。扫帚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痕迹,很快又被覆盖。我看着它们,心想如果人的大脑也是如此该多好,现在的经历可以轻松把之前屏蔽,这样将永远没有烦恼,完全符合活在当下的宗旨。
我和小刀扫完外屋,果酸和羊肉串也拎着凳子回来,一起把琐碎的东西往屋里搬。尿界早已收拾完砖头,在院子里生了堆火,然后拿根黑炭在院子和里屋之间跑来跑去。
“你们这儿真不错,看得我都想搬过来住了。”羊肉串在院子里抽着烟说。
果酸道:“你假期里没事儿就过来玩,正好还能教我们弹琴。”
“行。你们准备住到什么时候?”
我说:“三个月,住到上大学前。”
“你们准备去哪上学?”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估计我们的分数哪也去不了,实在不行就找个民办大学。”
“你们进来看看,我画了个NIRVANA!”我们正在闲聊,听见尿界大喊了一声,就一起涌进了里屋。墙上,尿界用烧黑的木炭写了一个巨大的NIRVANA。
“尿界,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啊?”我盯着这个歪歪扭扭的LOGO看了半天。
“怎么别扭了?我绝对没写错。”
“你最后那个N的顺序写反了,和第一个不一样。”果酸指了指那个颠倒的字母N。
我搂着尿界的肩说:“尿界,你也太朋克了。”
“我给你们照张相。”羊肉串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尿界背着小刀,我和果酸做着奇怪的表情站立左右,背后是那个NIRVANA的变形LOGO。
“喀嚓”一声,这个场景被记录了下来。我不能确定未来我们还会有多少张合影,但是我坚信,这幅照片在每个人的心中永远都不会褪色。
地毯和床垫铺完后,我们怀揣着好不容易才向家人要来的数千元钱,来到了羊肉串家的琴行。羊肉串的家人非常客气,不仅帮我们选好设备,最后还送了一对100瓦的音箱和数条吉他、贝斯连线。我拿着属于自己的琴,兴奋地在琴行里手舞足蹈。
“娱乐场,你将来要是换琴就还联系我,GIBSON都有。”羊肉串边调鼓边对我说。
“不换了,从今以后这把琴就是我老婆。”
“对了,潮汐哪?她不是要和你们一起吗?”
“甭提她,她把我们甩了。”抱着属于自己的吉他,我依旧陷于兴奋之中。
“长大了,不管老婆了!”羊肉串放下鼓棒,揪着我的耳朵说。
“你看着吧,这种人将来的下场是很惨的。”尿界在角落里嚷嚷了一句,引得屋子里的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乐器选购完,羊肉串又找来一辆小货车,把乐器拉回排练房。看着原本空荡的屋子逐渐被填满,我们兴奋地一夜无眠。第二天,果酸从家里扛来淘汰的电视机,我也把库存了七年的八位数游戏机翻出,暑假生活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43。摇滚?爱情?
暑假的日子迅速度过了头一个月,我们过得简单开心,排练睡觉之外,围在电视机前玩俄罗斯方块。小刀在这方面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经常我们全败她还在那里搭方块,为此被册封为“庞中华大弟子”。因为她把各种各样的方块永远摞得都是那么工整,就跟字帖一样。
七月初,小刀回了趟家,让我们密集的排练暂停一天。第二天,小刀回到排练房,只是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大大咧咧。尿界看出不对,迅速迎上去:问:“你怎么了?”
“我家人想让我回家。”
“啊?为什么?”我和果酸不约而同地问。
“你别急,慢慢说。”尿界搂住了小刀有些发抖的肩膀。
“我妈说搞乐队的男孩都不是什么好人,让我离你们远点。”
“你妈怎么这么说啊?”
“他们总是认为搞摇滚的不好,不是吸毒就是生活特随便,说搞摇滚的都是流氓,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搞摇滚怎么流氓了?”尿界听到这里,不满地接过话,“搞摇滚的最起码真实,我喜欢你就和你说,我有自己的想法就去表达,不用拐弯抹角的去说什么话。你看街上的那群人,表面上他们夹着皮包穿着西装,其实他们那是虚伪,他就算想和你上床也是玩*那种。”
“你他妈说什么那!”小刀一把推开了尿界。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尿界赶忙又凑了上去,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点上根烟递给小刀:“小刀,你听我说,摇不摇滚是小事,尿界真正在乎的还是你。你看他每天都给你沏茶倒水的,他以前会这些吗?他一定离不开你,不信你问他。”
尿界愣了几秒,看了看我,又冲小刀使劲点头。
“恩,你不能离开我。你放心,咱们继续排练。”小刀亲了下尿界的脸,在我和果酸的嘘声中钻进尿界的怀里。
小刀在尿界的怀里渐渐睡着,尿界扭头冲我报以感激的微笑。我叼根烟走到院子,看着那一片不大的天空。在这个欢乐的暑假里,我用练琴、排练的方式转移那些烦躁的想法,可是不经意间,潮汐还是钻进了我的脑海,玩起了过山车、激流勇进,让我头痛不已。对于别人的爱情,我讲得头头是道,可对于自己的爱情,我依旧茫然没有方向。这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交通协管员,他给别人指明道路,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他能做的,就是呆在原地。
44。人活着,钱没了
7月下旬的一天,我们早早起床排练。一个多月过去后,随着技术不断提高,诸如NIRVANA、冷血动物和许巍逐渐出现在计划表中,不时还有些短小的作品问世,这让大家对排练的兴致空前提高,并主动改变了作息时间。音符的和谐增进了与左邻右舍的关系,对面的小卖部老板不时前来观摩,嚷嚷着将来要做我们的演艺经纪人。甚至,还有一些乐队来找我们演出,希望振兴疲软的摇滚市场,但都被我一一谢绝。尽管平常我们没心没肺,可在说起音乐时却严肃无比,在我们看来,凭着三脚猫功夫上台是对音乐最大的侮辱。
时间晃晃悠悠地走到12点,我口干舌燥地摘下吉他,准备进食午饭。摸了摸兜,却发现兜里早已空空荡荡。
“果酸,你那还有钱吗?我去买饭。”
“你没钱了?我的上个星期就花光了。”
我摊开手掌,道:“我的昨天也没了。”
“尿界,你身上肯定还有钱,赶紧拿出来。”果酸扭头对正在收拾琴的尿界说。
尿界蹲在地上挠了挠头,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一张100元的票子,支支吾吾道:“我就剩这么点了,还是我私藏的,本来准备给小刀生日的时候买礼物。”
“怎么就剩这么点了?我记得咱们买完乐器还剩两千多块,除去交的房租、电费,应该还有一千五吧?”听到尿界的话,我心里一惊,手上的香烟坠下,在地毯上烫了个洞。
尿界捡起烟头叼在嘴上,说:“咱们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又买了那么多条烟和打口CD,钱早就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
小刀扔给我两个硬币,说:“你去买了几个烧饼吧。”我拿起钱,看着大家疲惫的面孔,无奈地骑上了自行车。
十二点,正是街上各个餐馆的高峰期,无数的男男女女挺着肚子、打着饱嗝从饭店里走出,表情惬意坦然;又一批饿鬼夹着皮包、说着废话鱼贯而入,动作猥琐,仿佛一顿饭后人们不仅肠胃得到满足,心灵也有了进化。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感到胃里装了一个水泵,酸水不分彼此地向上涌,逼得我将头扭到了一边,想象着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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